第一百九十四章 离侧妃
依青眼角抽了抽,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袖袋里快要滴水的牛皮纸包,简直是欲哭无泪。多好的下药机会呀,居然就这么白白放过了。
也怪花怜月与她做对了一天,她根本没想到过花怜月居然会在关键的时候,选择老实的将药喝了。
就在她暗暗扼腕叹息时,花怜月往她怀里丢了个竹篮,笑眯眯的道:“夫人们用的玫瑰花瓣没有了,你快些去采些来。”
依青收敛了心神,无奈的道:“小姐,你需要多少玫瑰?”
花怜月抬眸四十五度望天,似乎盘算了片刻,才慢悠悠的道:“不是我需要,是这些夫人需要,大概八,九,十斤吧!记住,必须是完全盛开的,那些被虫咬过的不要。”
依青抱着竹篮一个踉跄,差点狼狈的摔倒:只听过玫瑰是论朵摘取的,还是第一次听说按斤数摘取,还要摘八九十斤,还不能被虫咬,你这是想要炒了当菜吃呀!
......
连着三天,花怜月的小院都是热闹非凡。那些夫人为不知真是为了变美,还是纯粹为了在寂寞中寻些乐趣,除了睡觉外几乎都泡在这里。花怜月也是来者不拒,就连吃饭也是这个夫人屋里蹭一顿,那个夫人屋里蹭一顿。
大夫让药童送来的药,她也是想喝就喝,不想喝就放在一旁,凉透了也不会碰一下。依青越来越绝望,手中的牛皮纸包都捏破了,硬是没找到暗中下药的机会。
终于到了第五天,花怜月这宾客盈门的小院里,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女客。在嬉笑打闹声中,一个衣饰华丽,身材丰满有致,五官轮廓颇深的美貌女子,在一队侍女的簇拥下,来到花怜月的院门外。
“见过离侧妃。”
“见过离侧妃。”
“见过离侧妃。”
随着侍女们恭敬的见礼声传进来,原本热闹的屋子诡异的安静下来。花怜月先是一愣,随即见原本还嬉笑的各位夫人面上露出局促之色,她们纷纷起身迎了出去。花怜月见状扬起眉眼,暗中精神一震,看来这是正主来了。
依青也在她耳边急急的道:“小姐,外面是离侧妃来了!”
花怜月抬眸斜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我又不是聋子,听见了!”说完,她低下头继续捣着手里的珍珠末。
依青期期艾艾的道:“小姐,离侧妃是逝去正妃的亲妹妹,如今二皇子的长子羽飞少爷就养在她面前,她可是这王府后院名副其实的掌事人。”
“哎呦,听着还挺威风。”花怜月头也没抬的道。
依青有些牙疼的咧咧嘴,终于不兜圈子了,直接了当的道:“小姐,你看诸位夫人都出去迎接了,你是不是也该出去迎接侧妃娘娘?”
花怜月侧着头,望着她淡淡一笑,道:“依青,你真的弄错了。我是你们二皇子的客人,如果是正妃,按照礼数我倒是该出去迎接,如果只是一个侧妃......”她轻哼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其中的轻蔑之意却是呼之欲出。
依青什么时候听过如此大胆之言,脸都吓白了,她噗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道:“依青见过娘娘!”
花怜月抬眸望了过去,就见一群穿着粉色衣裳的侍女簇拥着一位二十七八的贵妇,已经进到屋内。这名贵妇一张圆圆的脸,大大的眼,整个人端庄之中又带着媚态。她梳着东秦贵妇们才喜欢的凌云髻,满头赤金镶宝首饰,富贵之气十足。
那些出去迎接她的夫人,都恭敬而温顺的跟在她身后。也不知是不是听见了花怜月那番不客气的言语,此刻她们面上的微笑都显得十分僵硬。
倒是离侧妃面上带着若无其事的微笑,一步一步走来,在距离花怜月四五步远时,才站定了。立刻有侍女端来椅子,她盈盈坐下后,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新来的花小姐吧?”
新来的?花怜月一皱眉,她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面前这位侧妃娘娘似乎并不知道她的身份,难道羽广并没有告诉她?
果然,就见这位离侧妃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她抬起手,端详着自己修剪精美,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慢慢道:“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侧妃,承蒙二皇子信任,自从姐姐去世后,就将这偌大的王府后院交给我打理,难道还担不起你一个才进王府,没有名分之人起身迎接?”
她话音未落,那些夫人们个个齐刷刷的低下头,屏气凝神,连呼吸都放缓了几分。
离侧妃面上的笑容已经消失,语气带着慑人的薄怒。她将眸光移到花怜月面上,特意仔细打量了她的眉眼一番,就连她脸颊上已经淡化许多的疤痕都没有放过。
离侧妃心中暗暗恼恨:此人眼波清澈灵动,论容貌比那钟灵秀还要强上几分,难怪二皇子什么话都不说,越过我直接将她收进风华殿。也不知二皇子究竟许了此女子什么,居然纵得她如此无礼骄横。
花怜月却笑了起来,她冲着离侧妃一拱手,脆声道:“我没有看不起侧妃娘娘的意思,只是我乃是镇守尔纳古镇柳固将军的亲妹。阴差阳错之下,被请来二皇子府做客的。”
按照规矩,如果她是客,倒是真不必去迎接不算正经主子的小小侧妃。
离侧妃呆了呆,随即皱起眉头,呵斥道:“胡说,若你真是柳将军的亲妹,为何二皇子会安排你住进风华殿?”
当然是你们家二皇子一时没有想好该如何利用我的身份,又不想将我在这里的消息宣扬出去,索性将我软禁在这全是女人的风华殿里。
因为她也暗中打探过,发现除了各院管事的侍女外,其余夫人没有二皇子或者这位离侧妃的召见,是不能随意出去的。
据说,这个规矩是二皇子向大夏的乌洛蓝公主求婚后,亲自立下的。其目的,大概是他知道与三皇子相比,自己并不占优势,才用这样的方法向乌洛蓝表示自己求娶的诚意。
当然这些也是花怜月察觉到离侧妃并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后,暗中推测出来的。心如电转间,花怜月淡淡一笑,在离侧妃咄咄逼人的盯视中,她不卑不亢的道:“大概是二皇子体恤我身负重伤,所以暂时将我安置在这风华殿中养伤。”
难怪她对那位大夫如此不敬,他还捏着鼻子尽心尽意的为她开方子,熬药,想必也是二皇子亲口吩咐下来的,所以不敢违抗。
她能想到的,以离侧妃的聪慧又如何想不到。
她瞪着花怜月,半响才吸了一口气,勉强笑道:“没想到你居然是柳固将军的亲妹,还真是失礼了!”
花怜月大度的一挥手,眸光清澈的道:“娘娘不必自责,不知者无罪嘛!”
离侧妃嘴角抽了抽,就听花怜月又继续道:“只是不知娘娘是听了谁的蛊惑,才会误会了我的身份?”
离侧妃眸中精光一闪,却没有开口说话。花怜月也不再追问,只意有所指的道:“不管是谁,此人都有借刀杀人的嫌疑,娘娘万不可轻信了。”
“这些就不劳花小姐费心了。”离侧妃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身,身后的侍女极有眼色的离开她身后的椅子。她温和的对花怜月道:“既如此,我就不打扰花小姐在此养伤了,告辞!”
花怜月再次一拱手,笑道:“恕不远送!”
离侧妃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才出了花怜月的小院,她就厉声对跟在身后,那群唯唯若若的夫人道:“早就听说这几天,你们闹得不像话。里面那位既然是二皇子的贵客,你们就警醒些,不要打扰了她修养。”
“是!”诸位夫人齐齐屈膝行礼。
她一拂袖子,大步离去。
出了风华殿,其中一个侍女小声道:“娘娘,难道那姓花的说的都是事实吗?”
“十有八九是事实。”离侧妃恼怒的道:“难怪二皇子不许我打听她的消息,只说她身份有些特殊。我也是昏了头,才会被那贱人给蒙骗,以为二皇子对她动了心思。居然白白送上门,挨了一顿羞辱,真是可恼......”
“娘娘!”那个侍女压低了声音,道:“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如今她被关在风华殿里,就是在娘娘的掌握中。不能让她白白羞辱了娘娘,却不做惩治。咱们不如......”
“你知道什么!”离侧妃不耐烦的道:“就连二皇子都暂时没有动她的打算,我却不知死活的贸然插手,岂不是惹二皇子恼怒。算了,暂时不要理会她。”她又对自己身边这些侍女警告道:“你们也给我记住,那个女子的身份,你们必须守口如瓶,不能传扬出去让旁人知晓。若是二皇子听到一点风声,你们就全都别想活。”她阴戾的呵斥,让几个侍女皆是全身一抖,慌忙应承道:“是!”
其中一个侍女犹豫片刻,道:“娘娘,今日在屋里的那些夫人,可都知道花小姐的身份了,难保她们不会宣扬出去。”
“我不管!”离侧妃眯起眼睛,微微一笑,极恶毒的道:“她们若是不知死活,胡乱说话坏了二皇子的计划,自然有二皇子亲自惩治,又与我何干。只是那个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的贱人......”
侍女忙凑近了道:“娘娘想如何惩治她?”
离侧妃没有说话,阴鸷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道算计的精光,让众多侍女不寒而栗。
诸位夫人在离侧妃走后,也悄悄散去。热闹了好些天的屋子,重新恢复了寂静。
依青悄然抬眸,透过细密的睫毛注视着不动声色的花怜月。她从小就在这王府里伺候,实在见识有限。虽然知道尔纳古镇,她却不知道柳固是谁。不过这位花小姐,三言二语就能将离侧妃逼退,想必这个柳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想到这里,她又不自觉的摸了摸袖袋,看来今夜又要去找娘娘一趟。好歹得个准话,这药到底该如何处理。
“跪下!”依青一愣神的功夫,耳边突然传来花怜月一声爆喝。她吓得腿一软,立刻软倒在地。
花怜月居高临下望着她,冷声道:“把你袖袋里藏了这么多天的玩意拿出来给我瞧瞧!”
依青闻言大吃一惊,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紧紧捂住袖袋,陪着笑脸道:“小姐多心了,我这袖袋里没藏什么,就两块拭汗的帕子而已。”
花怜月皱皱眉,明显一脸的不信,她冷冷道:“你一定不知道,我以前做过捕快的。杀人的案子都不知道破获过多少,你那点小心思难道还能瞒过我的眼睛。”
顿了顿,她又放缓了声音,带着几丝蛊惑的道:“只要你将东西拿出来,念在你家主子也是被人利用的份上,我就不打算追究下去。”
依青咬咬唇,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花怜月拧了拧眉头,她站起身缓缓踱到依青身边,继续慢悠悠的道:“如果你不拿出来......我就自己动手了!”话音未落,她已经闪电般出手。就见她一把抓住依青的手腕,往后一拧,极利落的将她袖袋里的零碎物件全都掏了出来。
依青一声惊叫,下一刻就被推倒了一旁。
花怜月的手上已经多了两块绣工不错的帕子,还有一个小小的青色荷包,上面还绣着几个北冥文字。可惜花怜月看不懂,也不知是不是依青的名字。
帕子随处可见没什么奇怪,让花怜月扔到一旁,她掂了掂那只荷包,发现虽然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里面却隐隐有瑟瑟声传出。
依青看着那只荷包,脸都吓白了,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她匍匐在地上,身子一个劲的颤抖着,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花怜月望着她莞尔一笑,道:“还嘴硬吗?如果你还是不想说,我只能拿着这个去问二皇子。顺便问问他,这是不是你们北冥的待客之道。”
“花小姐赎罪,我说就是,我说就是......”依青终究还是胆小,她连连磕头,哽咽着道:“里面也不是什么恶毒之物,只是些暂时让您不能怀孕的避子药而已。”
她深恨自己为什么手贱,见牛皮纸坏了,就将药粉装进绣着自己名字的荷包里。等于亲手制作了铁一般的证据,送到花怜月手上。
“避子药?”花怜月好奇的打开荷包往里瞧了一眼,里面是一些褐色的药粉,还夹杂着一股腥臊刺鼻的气味。她皱了皱眉,伸手抬起依青的下巴,冷笑道:“如果只是避子药,你不妨吃两口给我看看。你若是吃了,我立刻就将这荷包还给你,并且永远不再提起此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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