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出师不利
刘川枫原本以为“真顶鸡”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粪气滔天的养鸡场，没想到，依照叶岚手机上定位的地址，他们来到了一个现代化的厂区。
一排排气派的水泥厂房，干净整洁的厂区，高大洁白的院墙……还有门口张贴的巨幅广告，让他们认识到真顶鸡不仅仅只是个养鸡场，他们是一家集养殖与加工于一体的颇具规模的乡镇企业。
叶岚跟门卫说明来意之后，门卫跟里面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一个身材发福的年轻人从里面迎了出来。
“你就是荣耀俱乐部的叶岚小姐吧？果然……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小胖子看起来还很热情，不由分说地握了下叶岚的手。
叶岚微笑着礼貌地问道：“请问你是？”
这个穿着西装体态丰盈的年轻人羞涩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真顶鸡的总经理，童虎。咱们在网上聊过很多次的。”
“啊？你就是童总？”叶岚惊讶地看着他。
在她的印象里，这位乡镇企业家应该是个四五十岁，挺着啤酒肚，头发半秃的中年人。但是眼前这位年轻人最多二十几岁，虽然穿着打扮很老成，但是脸上却有一股不经世事的青涩。
“对对对，这位是？”
童虎看着叶岚旁边站着的那位身材高大，一脸冷峻的少年，犹豫地问道。
“奥，童总我给您介绍下，这位是我们荣耀战队的中单选手，刘川枫，叫人啊！”叶岚用胳膊肘捅了捅刘川枫。
“你好，童总。”
刘川枫挺不自然地跟童虎握了下手，感觉握在手中的这只肉呼呼的小手温热柔软，像是握着女孩的手一样。
“你叫刘川枫？是刚加入战队的新人吧？我记得以前荣耀里面没有你呀……”童虎疑问道，看来对荣耀俱乐部还挺了解。
“嗯，我刚进战队不久。”
刘川枫无奈地说道，说起来他正式加入荣耀还不到一个星期。
叶岚笑了笑说道：“怎么童总，咱们就在门口儿聊吗？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哎吆！你看我这脑子！两位里边请！”童虎一拍脑袋，满脸歉意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人随着童虎进了厂区中央一座气派的三层办公楼里，大厅里空荡荡的，前台妹子看到几个人进来，恭敬地起身问候：“童总你好！”
“你好，你好！”童虎客客气气地跟前台点了下头，带着两人一直来到二楼的一间大会议室。
“童总，公司的办公楼很气派啊，看起来你们效益不错嘛！”叶岚打量着豪华的会议室，“不经意”地问道。
童虎羞涩地点了点头，“还可以吧，现在公司旗下有十几家养殖场，在外地还有一些合作企业。这两年开始涉足原料加工、饲料进出口生意，我们的业务范围除了申城以外，已经辐射到华东地区六省一市，未来还打算向北方和西部继续扩展。”
叶岚点了点头：“业务发展迅速，想必你们也想尽快提升企业的品牌知名度吧？”
童虎重重点了一下头：“对，对，所以我想多方面寻找一些宣传资源进行合作，荣耀俱乐部是王者星耀A级战队，名气那么大，粉丝那么多，传播效应肯定也是非常出色的。”
叶岚看童虎说这话的时候挺认真，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心中不禁暗叫惭愧。
荣耀是A级战队不假，但是“名气那么大，粉丝那么多……”这两句话实在是有点过奖了。
但是既然别人把杆子伸过来了，那不顺着爬就太没眼界了。
叶岚看着童虎嫣然一笑：“我们也看到了真顶鸡的诚意和实力，希望这次大家能强强联手，达成合作！”
“对对对，我对我们的未来很期待！”童虎兴奋地搓了搓手说道。
叶岚轻咳了一声，看了刘川枫一眼说道：“那个，童总，咱们是不是可以坐下来商量下合作的具体细节问题了？”
“啊？奥！这个我说不了不算，还得等领导过来再定……”童虎一脸歉意地说道。
“啊？您不是总经理吗？”叶岚惊讶道。总经理说话都不算，那也太过分了吧！
“嗨，我这个总经理也只是个虚名，没有实权。我上面还有个董事长——公司里所有超过5000块钱的账目都需要董事长签字决定。”童虎解释道。
“董事长？”叶岚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一个乡镇企业搞得这么花哨，各种官僚体系都挺齐全！
“那董事长什么时候来啊？”叶岚忍不住问道。
“我已经给他打电话了，应该马上过来了，他现在正在养鸡场视察工作呢。”童虎毕恭毕敬地说道。
这时候外面走廊上突然响起一声响亮的咳嗽，从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来判断，来人的气势很足。
过了几秒钟的功夫，一个五十多岁，挺着啤酒肚，头发半秃的中年人推门走了进来。
童虎连忙点头哈腰地迎上前去：“董事长，这两位就是我说的荣耀俱乐部的负责人，这位是他们的商务总监叶岚小姐，这位是战队的选手，刘……刘……”
“刘川枫！”
看童虎在那犹豫了几秒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刘川枫只得上前自我介绍。
那个中年人点了点头，看也没看他一眼，反而是对站在旁边的叶岚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叶岚被他那秃鹫一般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好在这位董事长并没有“审问”她的意思，鼻子轻轻地哼了一下，表示打招呼。然后转过头背着手，走到会议室最中间的老板椅前大马金刀地坐下。
童虎顺势走过去，恭敬地站在他的身边。
叶岚跟刘川枫对视了一眼，两人拘束地坐在他对面的办公椅上。
“董事长，我先给您介绍下荣耀俱乐部的情况吧。”叶岚从挎包里拿出一叠俱乐部的资料，正准备跟这位神情严肃的董事长讲述荣耀俱乐部“悠久辉煌”的历史，董事长却一挥手打断了她。
“你们的情况小童给我说过了，他在我耳边嘀咕了好几次，我看他确实是想做这个事儿……我这个人也爽快，这么地吧，我给你五万！”
“五万？”叶岚愣怔道，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五万，买你们的胸前广告一年——我之所以肯花这笔冤枉钱，完全是看在小童的面子上，他背后给我做了很多工作……”董事长大气地说道，似乎很为自己的高风亮节感动。
叶岚苦笑着摇摇头：“董事长，五万是不是有点太少了？荣耀战队好歹也是A级俱乐部，考虑到品牌的曝光和露出……胸前广告起码值七位数。”
董事长拈着手指默默地在心里数了七下，搞清楚具体数目之后猛地一拍桌子！
“年轻人，口气这么狂？你一个破广告我出五万你还嫌少？你知道五万什么概念吗？我要卖一万七千斤鸡蛋！一千两百多只肉鸡！你们年轻人不知道赚钱辛苦，以为钞票都是大风刮来的？”
董事长在那唾沫星子飞溅，越说越是激动，童虎在旁边尴尬地说道：“爸，你别说了……”
“什么爸不爸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叫我董事长！”董事长大声呵斥道。
“我那么放心地把厂子交给你，你看你整天在干些什么东西！”
童虎被他这么一凶，脸色一沉，垂手站在旁边不吭声了。
叶岚跟刘川枫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办公室里沉默了几秒，董事长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又是冷哼了一声，降低了声调说道：“五万！就是这个价儿，一分我也不会多出，你们爱要不要！”
说完横了童虎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会议室。
看董事长颤巍巍的背影，似乎也被气得不轻呢。
童虎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叶岚，尴尬地说道：“叶小姐对不起，我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叶岚苦笑道：“不不不，应该是我说对不起，之前没跟您沟通过价格的事情，惹您父亲生气了。”
童虎叹了口气：“唉，我爸他也是苦日子过惯了，一个人白手起家打拼下这么大的家业，钱是一点儿也舍不得花……”
叶岚委婉地说道：“可是你们想把企业继续做大的话，光靠省钱是没用的……”
童虎点点头：“我知道，我这几年也一直试图改变他的思路和观点，可是我爸性格非常固执，可能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刚才被老董事长骂了一顿，童虎没有心生怨气，反而充分地表达了对他的理解，看来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孝子。
叶岚叹了口气，心想：你当儿子的有时间磨，我们可是等不起了。
这笔赞助看起来是黄了，留下来跟这位没有实权的总经理再交流已经没有意义。
“不好意思，打扰童总了，我们有事先回去了。”叶岚客气的告别。
童虎一脸惆怅地说道：“啊？这么快就走啊？不再坐会儿吗？”
“走吧，叶姐。”
刘川枫突然没好气地说道，生意都谈崩了，你还客气个屁啊！
“嗯，童总，再见了！”叶岚朝着童虎嫣然一笑，跟刘川枫两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室。
童虎看叶岚跟刘川枫两人并肩慷慨而行，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溜小跑追上来说道：“我送送你们吧！”
一行三人默默地走到厂房门口。叶岚停住脚步，笑吟吟地看着童虎：“童总，留步吧！”
童虎看着她嗫嚅道：“叶、叶小姐，我，我自己账户上还有几万块钱，要不我私人赞助您可以吗？您就随便在队服上找个豆腐块大小的地方放个广告——不放也行。”
刘川枫愣了，这家伙什么居心啊？这不是相当于白给吗？他转头看向叶岚。
叶岚笑眯眯地说道：“童总，您还有什么附加条件吗？”
童虎尴尬地点了点头：“这事儿，别，别让我爸知道就行了。”
叶岚抿嘴笑道：“算了，童总，看起来您比我们更需要这笔钱。”
“走吧！回家咯！”叶岚挽着刘川枫，两个人转身，向着夕阳的方向走去。
童虎愕然地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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