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鱼姬
夜晚的凉风肆意吹过海滩，混着潮水的湿意，眨眼间便打湿了人的衣衫。杰希尔消瘦的身形透过衣服显露了出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
天边一道孤月悬在海天一线上，惨淡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如同银子一般。
乌拉里一头扎进海水里，畅快地游了两圈。
杰希尔静静地坐在礁石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如果是不了解的人，一眼便会以为这孩子是抑郁症患者。
等到乌拉里游得尽兴了，这才甩着鱼尾到了岸边，朝杰希尔伸出手，说道：“过来。”
不可否认，身为人鱼的乌拉里有着举世无双的美貌。她的嗓音有些沙哑，但意外的好听，“过来”那两个字如同是她喉间滚烫的情话一般，惹人动容。
杰希尔伸了伸手，犹豫了片刻，最后才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乌拉里的手心。
乌拉里扬起一抹亲和的笑容，拉着杰希尔往海的另一边走去。他们一个在水里划过，一个静静地走着，留下一路蜿蜒的脚步。
为了方便上岸的人鱼，在大陆与海边的接壤处，有很多礁石滩被圈起，成为了人鱼们游乐的地方。
乌拉里带着杰希尔去了临近的一处礁石滩，那里遥遥传来动听的歌声，混着海浪一下下地敲击在杰希尔心头。
乌拉里拉着他的手紧了紧，调笑道：“如果有看上的人鱼，我可以请她过来做客。”
杰希尔再木纳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当即红着脸低下了头，心头却是极为不愿。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为何，总觉得这种话题让他有些抵触。就好像他已经属于了别人，与这些东西毫无干系，只可惜他什么也不记得。
乌拉里见他不答话，也不生气，接着说道：“你长的这么俊俏，我怕到时候那些小人鱼们会抢着和你玩儿。可你又不愿意说话，这可怎么办呢？”
无论乌拉里说了什么，杰希尔始终抿着唇。
说话间，礁石滩已近在眼前。有不少与乌拉里相识的人鱼扬着手同她打招呼，视线在落到杰希尔身上的时候，均是顿了顿。
杰希尔被周围炽热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然，只好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个年轻的人鱼小姐扭着鱼尾游了过来，亲昵地说道：“乌拉里婶婶，这位就是你收养的人类孩子吗？”
乌拉里笑着点点头，拉着杰希尔走到礁石滩中间去。
那人鱼小姐速度奇快地游到杰希尔面前，热情地说道：“你好，我叫沙沙，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杰希尔保持沉默。
沙沙不解地看向乌拉里，说道：“他是不会说话吗？”
乌拉里怜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沙沙，我想他只是对你这么主动的不感兴趣。”
此话一出，周围笑成了一片。
沙沙气恼地甩了甩尾巴，嗔怒地喊道：“乌拉里婶婶！”
乌拉里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他叫杰希尔，现在你知道他的名字了，不要生气了。”
沙沙转而扭捏起来。
礁石滩极大，沿着海岸线绵延到视线的尽头。这里不仅有人鱼，也有少数的人类，不过大多都已经是有主的。
乌拉里寻了个地方坐下来，朝沙沙说道：“待会儿我要回去一趟，去养护一下我的头发。”
沙沙两眼放光，说道：“你的意思是要把杰希尔交给我照顾吗？”
乌拉里无奈道：“我倒是想，但这小家伙好像不怎么愿意。”
沙沙看向坐在一边的杰希尔，为难地说道：“可是……他是人类，也下不了大海啊。就算你给他吃药，守卫也不会让他过去的。”
乌拉里转头看向杰希尔，说道：“杰希尔，你想下海吗？”
她这次出来是带了药的，那是一种基因药物，能让人类暂时拥有“鱼鳃”，从而在水底正常呼吸。
杰希尔终于抬起了头，有些发愣地盯着乌拉里耳朵后的一条细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沙沙皱眉道：“乌拉里婶婶，他不会是和傻子吧？”
乌拉里沉下脸色，不悦道：“沙沙。”
沙沙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这时，又一位人鱼小姐游了过来，她生着一条蓝色鱼尾，在月光的照耀下衬得她梦幻极了。
杰希尔动了动头，视线准确地落到了她的鱼尾上。
那人鱼小姐引以为傲地甩了甩自己的鱼尾，毕竟蓝色接近人鱼王族的颜色，而她本身的地位也不一般。
乌拉里和沙沙默默地将手平放在胸口，这是人鱼之间的礼节。
人鱼小姐越过乌拉里和沙沙，径直停在杰希尔跟前，说道：“喂，你想和我共度美好的晚上吗？”
杰希尔别开视线，说道：“那有什么用？”
人鱼小姐态度有些倨傲，说道：“这是别人求之不得的。”
杰希尔淡淡地“哦”了一声，接着便没有下文了。
乌拉里生怕他惹出事，连忙解释道：“卡萝大人，这孩子的精神不好，说话也不好听，请你不要介意。”
卡萝猛地甩了下尾巴，嗤笑道：“原来是个傻子，真是白瞎了这么一张脸，比人鱼还要好看呢。”
沙沙生气地瞪了卡萝一眼，但也不敢出声。
卡萝见是个傻子，连最基本的耐心也没有了，两手环胸道：“算了，看你挺听话的，不如跟着我回去吧。”
乌拉里脸色一变，说道：“卡萝大人，这孩子还小………”
“乌拉里。”卡萝脸色沉了下来，说道：“你是在说我老吗？你可别忘了自己做的那些事，待在陆地上还好，要是想回来就安分点。”
乌拉里张了张口，不敢再说了。
卡萝实际上年纪并不大，比起杰希尔也就多长了几岁而已。只可惜她喜欢浓妆艳抹，显得有些老气，最初的梦幻过后，只剩下现实。
杰希尔抬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脸上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
卡萝心中一顿，竟是隐隐生了惧意。可她转而一想，对方也只是个傻子而已，当即又强势了起来。
“卫兵！”她高喊了一声，说道：“过来抓人。”
立时有不少雄性人鱼从海里浮了出来，杰希尔聚集过来。他们一些是守卫这里的卫兵，一些则是卡萝的随身侍从。
在卫兵们逼近的时候，杰希尔垂眸盯着他们手里的三叉戟，放在身边的拳头攥得死紧。
他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他的体内燃烧，这让他突然生了无限的勇气。仿佛只要他出手，这些人就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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