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生产

　　　　吕姨娘也不过是稍稍坐坐就由荷心扶着回了西厢房。

　　陆娇娘看着吕姨娘的瘦弱的背影，心里却越发苦闷。自从金嬷嬷来了后，于二小姐倒是不再来了，观琴却常来走动，一来是送些药材给吕姨娘，二来她和灶上的施家媳妇熟悉，帮忙捎些日常用品过来。

　　时间长了，姨娘的病就慢慢好了，虽进食不多，却也能吃得下东西。陆娇娘却是越来越心惊，她再去看姨娘，姨娘也不赶她出去了。只是盯着她看，不是带着哭腔说对不住她，就是抱着她流泪。她现在十分担心姨娘被于二小姐给蛊惑住了。

　　从于府搬了出来，这于二小姐锲而不舍的三番两次上门，定是要图谋些东西。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如素雨说的，怕母亲忘了她，不带她去上京了，还是另有所图。

　　陆娇娘心里总是对于二小姐放心不下，上辈子她不知事，原本想着，于二小姐是于氏的妹妹，姐姐病逝妹妹做填房也是常有的事，并不稀奇。

　　可现在看来，于氏同临安于府并不亲近，自己父亲陆远山虽是上京世家公子，却父亲早亡，由寡母抚养长大，家中早已落败。到现在能官任嵊州知州，全凭借了于氏外祖家武忠侯的势力罢了。

　　于氏同临安不和，陆远山为何会求取于二小姐做续室，他若是想同武忠侯继续交好，填房这种事情，还是要去问问上京的意思才行。怎么随便就定下了，难道是被人拿了把柄？

　　陆娇娘又想起有次姨娘在她面前说漏了嘴，讽刺说于二小姐自己没规矩，还喜欢乱说别人。可现在，姨娘却和于二小姐亲近起来了。

　　可于二小姐又能有拿捏住姨娘什么呢？姨娘先是在母亲于氏身边做丫鬟，后来陪嫁到了陆家，虽是于府的家生子，却也没和于府有过交集。

　　陆娇娘突然想起秋雁那天说的话。

　　“最喜欢吃酒，醉了又喜欢撒酒疯。”难道，于二小姐用姨娘父亲吕老头来压姨娘。

　　心中有事，她也坐不下去，张嘴打了个哈欠。

　　于氏眼尖，让素霜领她回去歇息。她又吵闹着让秋雁给她更衣，素霜又出去将秋雁叫进来。

　　“你再和我说说姨娘的事情。”陆娇娘故意留下秋雁值夜。

　　“能有什么事情？上次不是都告诉小姐了吗？”秋雁低着头说道。

　　院子里还有人在赏月，闹哄哄的，秋雁声音又低，娇娘一句都没听见。

　　“你说什么？”陆娇娘解释道：“我就是好奇，怎么姨娘病了她娘家人也不来看看，连二姨母都来看过呢。”

　　秋雁听娇娘这样说，倒像是在给吕姨娘打抱不平。

　　娇娘拍了拍床榻，“坐到这里来说，外面太吵了我听不见。”

　　秋雁将吕姨娘怎么到于氏身边做贴身丫鬟的事情粗落的说了一遍，“我娘说，吕姨娘命好，刚好碰见了大小姐。”

　　陆娇娘听完秋雁所说，更是疑惑不解了，姨娘母亲早亡，父亲不慈，兄弟不和。和娘家人没有什么接触，更不会是因他们所困，陆娇娘翻来覆去，想了一夜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只好安慰着自己走一步，算一步了。

　　秋风越吹越冷，转眼已经到了十月。

　　陆娇娘都穿上了夹袄，于氏已经肚大如斗，预计的产期早已过了，却也没发动，日日由郭婆子和贾婆子扶着绕着院子散步。

　　吕姨娘身子渐渐痊愈，也常陪着于氏在院子里走动。

　　王嬷嬷另外买了两个灶上的丫鬟，将施家媳妇换了下来。

　　金嬷嬷将内院治理的严严密密，一众丫鬟婆子就等着于氏发动了。

　　这日晚饭后，于氏又绕着院子走了半个时辰才停下里。

　　走的时候还和金嬷嬷说笑道：“这院子太小，绕的我头晕，还是于府好，南院转个一圈就够了，还能看看景。”

　　当晚到了子时，于氏隐约觉得肚子开始抽痛起来，喊了金嬷嬷，要起身去隔壁耳房，一站起，羊水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羊水破了。”金嬷嬷忙又派小丫鬟去请接生婆。

　　贾婆子和郭婆子过来后，先是让人去取了洗好暴晒后的棉布铺在硬板床上，又让灶上的人去烧热水。

　　才过来扶起于氏，将她安置在耳房产床上。

　　“夫人，才刚刚感到肚痛，还要几个时辰呢？先让灶上下碗鸡汤面过来，你也垫垫肚子，等下好有力气。”贾婆子叮嘱道，“别大声喊叫，留点力气等下用。”

　　于氏这会肚子又不痛了，她也不是第一次生产，笑着说道：“刚才是羊水突然破了将我和金嬷嬷吓了一跳，才惊慌失措，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有两位嬷嬷在，我就放心了。”

　　贾婆子和郭婆子听了心里也舒服，只管守着于氏。

　　董家婆子早就熬好了一锅鸡汤备用，听说于氏要吃鸡汤面，又忙去和面，擀面条，下面条。

　　于氏果然肚子一会痛，一会好，大伙熬到了清晨，于氏才痛的厉害点了。

　　陆娇娘被院内丫鬟跑来跑去的声音吵醒。

　　“夫人昨夜发动了，还没生出来呢。”秋雁给娇娘穿衣服的时候悄声的说。

　　娇娘一听于氏要生了，推开秋雁就跑了出来，扔下秋雁在后面喊道：“小姐，你还没梳头呢。”

　　陆娇娘跑到正房门前，见陆知然已经站在那等着了，“妹妹，娘亲在生弟弟呢？我们不能进去。”

　　陆娇娘见正门口守着的婆子，一副闲人莫进的模样，也就陪同陆知然守在门外。

　　秋雁跟在后面，手里还抱着梳头的匣子。

　　她将娇娘拉到廊下，给她梳头发。

　　这时，来了个七八岁的丫鬟，干瘦干瘦的，手里提着个雕花描红食盒，走到守门的婆子面前。

　　“给夫人送鸡汤。”说着还打开了食盒盖子，果然里面放着碗淡黄色的鸡汤。

　　婆子拉开帘子，让她进去。

　　干瘦的丫鬟，一边收整食盒盖，一边迈过门沿。也不知道紧张还是别的，竟然一脚绊在门沿上，直挺挺的扑倒在地上。

　　咣当一声，食盒翻在一边，鸡汤自然也撒了一地。

　　娇娘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拔腿就往厨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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