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 复提党锢
吕布的表演还没结束,来时一路上,一直在思量如何行事,此时断不能认罪。即便刘宏有暂时收押,小施惩戒,然后释放吕布的心。
架不住宦官、平氏君,这些身旁亲近之人,再进谗言。
皇帝刘宏亲手葬送了大汉四百年基业,吕布清楚。但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
耳根子软,处事太过随性,重感情。
吕布就是利用这些,为自己赢得了现在的局面。然而,这些东西,平氏君与宦官比吕布更懂,更知道如何说动刘宏,诛杀吕布。
“微臣斗胆说一个不字!”
吕布踏曹节向前一步。
众人皆惊,叹这吕布不识好歹。难道你持刀入北宫,还让陛下改不追究不成?
羽林中郎将悬着的心放心下来了,吕布不认罪,他的功名利禄还在。他也想明白了,如今吕布已经是僭越了。
就等吕布留意不到他这里,直接剐了就好了。
等什么皇帝下令?
“陛下!”
吕布开口的时候,感觉到身后的曹节悄悄向后爬,环首刀后差,将曹节控制在他的腿与刀间。
“杨赐累世公卿、皇甫嵩累世将门、太尉刘宽汉室宗亲,这几人结党,为何会算上我七科谪子吕布?”
没有长篇大论,只有这一句话。说完,吕布抽刀,从曹节身上退回去。
曹节这时顾不到身上的疼痛了,表奏党人,他从未考虑过这些。这些年,都是将与宦官为敌之人,表奏上去。
细细想来,漏洞太大了。
刘宏眉头拧在一起,吕布一字一句扎在心里。忽然想到好像还有个五原令。这八人天南海北,出身不一,莫说是结党,便是识得已属不易。
难道那曹节又骗朕?
朕,该怎么办?
刘宏没主意了,这里吕布持刀北宫,那是被自己逼的啊。这边地武人,怎么就得罪了曹节了呢?
如此看来,他不面君陈情,恐怕性命堪忧啊!
刘宏没注意了,吕布,冲撞龙颜,提刀入宫。就这么算了,天子威严何在?
可是,不治罪吕布,此事要如何收场呢?
“陛下!休听他一面之词!”
曹节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声歇斯底里的吼:“他吕布在支就塞中收容党人,此事臣已查明,正准备上秉陛下。”
“边关鄣塞,收容党人。”
刘宏闻言大怒,伸手点指吕布:“好一段君臣情谊,吕布你好大的胆子!”
“大长秋说得不错!”
吕布行的正,站得直,认下的同时狠狠的跺了一脚曹节,这才开口说道:“臣问陛下,天下党人,可有如吕布一般蒙冤之人?”
“陛下一封名捕文书,将其五服之人,皆下狱中。”
吕布顿了一下,问刘宏:“陛下可知他们在干什么呢?”
“和微臣一起,为天子守国门,未有一句怨言。”
吕布自问自答:“山阳张俭不知陛下可还记得,以一区区督邮,抄家如日中天的宦官侯览。“
张俭,这个名字刘宏早就忘了。一提侯览,他就想起来了。侯览那时诛梁冀有功,位在王甫、曹节之上。
四年前,有司举奏侯览专权骄奢,刘宏下诏收其印绶,随即自杀身亡。
那年,刘宏第一次想要亲政。手起刀落,忍痛杀侯览。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窦太后以其尚未成年之名,未让其亲政。
“张俭怎么了?”
刘宏依稀想起这么个人了,但也就大概知道,侯览为其母大起墓冢。这张俭不畏强权,将侯览抄家。
“张俭就在我支就塞中,年越古稀,出逃塞外。此人《诗》、《书》、《礼》、《易》,无所不通,若是未被我留在支就塞,流亡鲜卑,为鲜卑所用,我大汉之哀啊!”
吕布叹了一口气,复而问道:“陛下,你说他一个山阳督邮,有什么本事结党营私?抄家侯览所得钱财,是不是冲入府库,一查便知。”
“你为党人辩驳?”
刘宏横眉冷对吕布,厉声喝道:“你几个脑袋够用?”
党锢,那是刘宏的逆鳞。他有时也想,这党锢是否过了,但命令是他下的,今年复而下令,严查党人波及五服。
这党锢之祸,太学生、士人,数千人不止。吕布为党人辩驳,那岂不是说他皇帝刘宏的不是?
“陛下,臣有本奏!”
吕布看刘宏的表情,忽然想到:党锢之祸波及之大,堪称大汉一场浩劫。提及此事,刘宏当然勃然大怒。
剑走偏锋,吕布开口说道:“臣举曹节、张让、赵忠、封谞、段珪、程旷、夏恽、郭胜,共为八俊,结党营私,图谋不轨。”
曹节一听,炸庙了!
一下子从吕布身下窜了起来,大吼一声:“尔小竖血口喷人,我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你说,我欲何事不轨?”
“你说我八人,结党营私,何事不轨?”
吕布拎着曹节领子,当面质问。
“……”
曹节语塞,这党锢之祸,起初还罗织一些具体的罪名。后来奏章这皇帝刘宏也不看,他们就简单写个图谋对国家不利。
这一时想来,这吕布八人,天南海北,出身各不相同。
“陛下,臣斗胆请您北巡,支就塞士人臣早已将其禁锢。念其数人,心有大汉,请陛下当面定踱,究竟何人有罪,何人无罪。“
“北巡?”
刘宏笑了,一入这皇宫,便未出去过。听说并州民风彪悍,朕倒要看看,彪悍到什么程度。
“陛下,万万不可!”
北巡,一出皇宫,就能看到他王甫的宅子,比弘德殿还要高大巍峨,这可是僭越!
以往,皇帝刘宏想要登高,看一看这洛阳风光,他都不敢,特意叮嘱小黄门,跟着刘宏。
“王卿先不要拒绝,此番北巡,你与朕同去。”
刘宏意味深长的重复着吕布的话,开口说道:“你不一直对保儿有所牵挂,这一行你我去看看保儿。”
“陛下还记得保儿呢?”
吕布眼神之中戾气全消,真是想不到,君前提起一次,刘宏居然还没忘记。真有些自惭形秽,吕布自己也很久没有想起保儿了。
“怎会不记得。”
刘宏瞪了吕布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王甫说你自归返五原,一直没去看过保儿。这一行保儿若是受了欺负,朕饶不了你!”
“这……”
王甫上前跪倒在地:“请陛下三思,北巡之事,非同小可,这鲜卑人如狼似虎……”
“诶……王常侍!”
吕布一把将王甫拎起来了:“吕布年十六,能千军万马之中,斩得鲜卑两部大人。陛下年长吕布四岁,鲜卑人敢来,提刀砍了便是。”
说完,吕布挠了挠头,对刘宏说道:“陛下,过了这个年,您就二十一岁了吧,是时候亲政了吧!”
“是时候了!”
刘宏看着吕布,真是肚子里的蛔虫,想什么他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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