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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还是管家


  周长泰回去转告招弟的话,虽然他觉得这是根本没必要的一件事情,公子每天要做的大事都那么多,怎么会有时间有精力去关注这种小事。

  也是他们隐藏身份的关系,不然哪还有这些事情。只是,招弟说了那么多,连他都觉得中间有些东西可以利用一下,要不,就等公子有空的时候随便提两句吧。

  招弟则是拿着那沉甸甸的地契回了山庄,她现在也算是锻炼出来了。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事情,也不会耽误每天该做的事情,有时候自己都觉得,每天这固定的行径快跟机器人差不多了,象这种不需要做决策只是需要管理的事情,其实很多时候不需要她亲自去做的,看来,招人势在必行。

  去巡视了一番产业,招弟来到了薛初妆的房间,盼弟和小宝最近在这里学习,招弟就给薛初妆这添了一张书桌并几把椅子,然后放上笔墨纸砚就齐活了。

  屋子里薛初妆正在给两个小的讲礼,行住坐卧应该怎么做,需要注意什么,这时候的一言一行都有规矩可循,招弟突然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李家娘子平时的言行举止来了。

  做为一个常年都躺在床上的病弱,招弟是从来没有被箍过规矩的,到是带弟,平时言传身教了一些,所有现在盼弟虽然跳脱,但是现在也能够勉强算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只有小宝,她们盯着他的安全,盯着他的健康,却因为年纪小,其他方面都忽视了。

  特别是招弟,按道理这些她都应该想在头里的,可是,她成长的年代已经不讲究这些,或者应该说,普通人都很忽视这个,而招弟更看多了十来岁都跟七八岁的小孩子一样幼稚的孩子,象小宝这种才两三岁真幼稚的孩子,她的感觉就是还太小了,长大些再寻人教就行。

  这也就是她一定要找个这个时候的懂得比较多的人的缘故了,这些全都是她们所缺失的,如果不想一辈子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就必然会跟人打交道,出身是个玄而又玄的东西,所谓什么天生的气质都是话本上的臆想,没有好的环境,没有接受教育,也不过跟邻家的二狗子一样的粗俗。

  而规矩,其实是从小就学习,刻进骨子里才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同时一开始就照着这规矩行事,也不会存在走了弯路不好纠正的事情了。

  招弟静静的的看着,不想打扰里面的三人,却听盼弟充满希翼的声音在问:“初妆姐姐,有时间的时候你能不能教教我三姐啊?”

  薛初妆低声回答了两句,从盼弟兴奋的叫好声中也知道必然是答应了,招弟却陷入了沉思。

  她们家里现在有了一个食品加工批发店,有了一个带着生产基地的副食品生产加工山庄,未来还将有一个带零售的高档酒店,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她们亲自去做了,更多的只是管理,但是只有一样钱却是她们家人亲自在挣的。

  那就是运砖。

  这事情不累,也简单,就是耗时间,一天的时间都消耗在这来回的路上了。

  招弟是觉得这只是一个顺便的事情,她们早上来晚上回的,都需要牛车拉,招弟是觉得,把跟着一群孩子疯跑的时间拿来做正事要有意义的多,而且其他小孩子能够玩耍的时间其实也不多,家里总有那么多事情要做,起初的时候家里也的确人手不足,而且几个小的也表现得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的样子,这事情就一直做到今天了。

  虽然说现在每天的这几十文钱对招弟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但是她一直把这当是一种锻炼,感觉上就是理所应当。却忽略了再是不累这也是做事情,枯燥有时候比累更令人厌烦,特别是带弟不在的日子,她要统管这里的事情,就只能来弟一个人做这件事。

  时间短还不明显,时间长了会不会让来弟觉得不公平?

  看盼弟这么雀跃就知道她是不喜欢一直做拉砖这个事情的,如果是为了家里的生计她们还能够懂事,可是没有生存压力的时候就想由着自己的性子了。

  看来不仅仅是请管事了,招弟想着把这一段时间混完,等到带弟回来就跟她商量,不论是另外招人还是把牛车租出去,还是让弟妹们好好的享受一下无忧无虑的童年吧。

  这时候薛初妆看到了门外的招弟,让盼弟带着小宝出去玩会,将招弟让了进来。

  “大娘子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薛初妆从竹筒里倒出一杯烧开后晾凉的山泉水,双手奉给招弟后才问道。

  招弟将水端在手里没喝,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杯口,才发现带弟没回来自己还真没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人,按捺住心里一时间腾起的烦闷,微笑道:“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过来问问你手里的钱还够支付多久的开支?”

  招弟现在每天能够收的钱,全靠那边店里,一是卖各种食品的钱,二是推车的租金,另外嘛,则是不定时卖出去的各种简易好用的工具了。

  而支出则几乎全在庄子这边,买各种原材料,买种苗,买柴火,以前什么都离不了招弟,现在对薛初妆放心了,招弟就放了几十两银子在她这里,遇见有临时前来卖东西的村民,也不用到处去找招弟了,薛初妆自己就能做主收下。

  薛初妆心里默算了下最近的支出,给了招弟一个比较靠谱的答案:“若是没有来卖小猪小鸡的,只是收豆子之类的,把这个月过完是没有问题的,大娘子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事情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招弟毫不意外薛初妆的敏锐,笑笑道:“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最近大概会多个事情,先理清楚了避免到时候银钱不凑手。”

  薛初妆心里感慨,面上却不能带出来,有时候她真是受不了招弟这种什么计划都没,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以前在侯府的时候她虽然没接触过这些事情,可是她家公子贵为侯府世子,也依然不能随心所欲的想什么就做什么。

  总是要先提前做好计划,月钱应该怎样分配,哪有这么一团乱的样子,虽然没做过生意,但她也知道,象招弟这种提前预支做出东西,而且是不考虑销路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只有多没有少,生怕做少了的情况,只要一次做出来的货卖不出去,到时候想哭都办法了。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想得再多再仔细,她终究是个奴婢,连自己这身体从上到下都不属于自己,招弟再不靠谱,她败的也是自家的家产,这世间从来都是这样不公平的。

  就象她明明极不赞成招弟的行为,因为自己的身份,没办法说“你什么都想做小心最后什么都做不成,钱都丢进水里打了水漂到时候就好看了!”而是得尽量委婉的劝说招弟:“大娘子,奴婢知道你急着把山庄建设好,只是有些事情是不能一下子全堆上来的,这样只会什么都做不好,现在庄子里的事情就够所有人忙于奔命了,再多添个什么真没办法做好了。若是再招人的话,先不说没房子给她住了,这开支又要增加不少,到时候累是累了却没什么赚头那不是得不偿失?”

  只是她说得再有道理现在也晚了,那地契都在招弟怀里放着了,现在不是能不能做的问题,而是怎么做才能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情的问题了。

  招弟也没怎么在意薛初妆的心情,敷衍的安抚道:“这个事情倒跟这里没什么关系,现在还没怎么定下来,我也只是先做好准备罢了。”

  既然事情不大好说也没办法得到有效的建议,招弟略坐了坐就回了自己屋,找出烧好的炭条开始算账。却没注意到转身之后,薛初妆脸上莫名的神色。

  再说这边,周长泰回了院子就赶上府里的丫鬟炖了补品给唐公子,他运气不错可以热热的分上一份。唐公子正在发育期,本来就极度容易感到饿,做的事情又多,脑力跟体力一起透支,身体摄入的营养赶不上生长所需,自从上次觉得骨头疼之后,跟来的几个大丫鬟就天天炖补品,让他一天起码要吃个六七顿,周长泰运气好能够赶上就跟着一起吃,自己都感觉补胖了不少,要不是他活动量大,真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年纪轻轻就向球发展了。

  唐公子坐在椅子上,盯了眼周长泰没说话,专心致志的喝自己手上那一份,等到丫鬟们出去,才瞟了他一眼道:“说吧,事情那么多你还跑哪里野去了!”

  经过这几个月来天天一起摸爬滚打野外露营,唐公子跟周长泰的关系早就不像以前那样各自“彬彬有礼”,没上没下了很多,也没有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相反,事情太多的结果就是导致他们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说点跟公事无关的事情。

  周长泰端着自己那碗坐到椅子上,西里呼噜两口就解决掉碗里的东西,才看了还在优雅的慢慢喝的唐公子道:“公子说笑了,我现在哪还有时间出去野啊,这不是出门帮忙办了点事么,一回来就到你这里来了。”

  “什么事情居然还要你亲自去办的?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呢?”唐公子不置可否。

  周长泰把碗放到桌子上,虽然行为上随意,说话倒是仍然恭恭敬敬的:“这事儿吧,说大不大,说小倒也不小,不知道公子是否还记得李家大娘子,就是卖了不少东西给我们的那个大娘子?”

  唐公子把碗轻轻放到桌子上,不认为那么个村中小娘子能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周长泰出面才能给她解决的。

  周长泰的身份这边没人知道,但是手里能做事的人也是有几个的,哪有就需要亲自出面的呢。

  抬头看看周长泰,示意他继续说。

  周长泰却没有接着说招弟的事情,反而左右环视一圈,贼兮兮的凑到唐公子身边,放低了声音说道:“公子,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京城里有没有说起过你的婚事啊?”

  唐公子没想到他居然会突然这么八卦,居然跟女人似得就往这婚事上去打听,又想起周长泰刚才说道的招弟,难道是这小子开窍了居然开始想媳妇了?

  上上下下打量了周长泰一番,翻了年,周长泰就十九了,要说考虑这事吧,到也是时候了,只是现在这么个小地方,也不可能出现一个他能看上的人吧?

  想起周长泰来了此地接触的最多的女子大概就是李家那个大娘子跟二娘子了,只是想了想印象里两个都还是个孩子的样子,周长泰不会就喜欢这种的吧?

  周长泰被他公子的眼神看得寒毛直竖,以为他不喜欢提到这事,反正他尽了提醒的义务也就行了,至于公子会不会放在心上那就不是他该操心也操心不了的事情了。

  想起招弟的事情,正正脸色严肃的跟唐公子汇报:“这李家大娘子来寻我是想我帮她一个忙,在城中买一块地。公子你知道她买地来做什么吗?是想建一个融酒楼客栈于一体还兼营地方特产的新式客栈,因为要的地方有点大,就来拜托我去看看,我就帮她买下来了。公子,你知道她要建的这客栈是什么样子吗?听她说起还是挺有意思的。”

  说完巴拉巴拉的把招弟对客栈的规划学说了一遍,重点是开连锁的事情,以及办贵宾卡的事,末了才说:“公子你看,是不是挺有意思的。这大娘子个子小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鬼点子,听着倒是可以一做的样子。对了公子,我看了地就直接去帮她办的地契,身上没带钱就直接记的一笔。”

  唐公子皱了皱眉头:“她买地,居然是你给的钱?”

  周长泰赶紧澄清:“我没有给钱啊,不过这李家大娘子好像手上银子不够,说要等随着何先生去的二娘子回来了才能把银子还回府里,没有请示公子我就答应了,还请公子恕罪。”

  唐公子关心的重点却跟他不同:“那这银子到最后到底是她给还是你给?若是她给什么时候能还回来了,不会拖到最后就不了了之了吧?”

  周长泰不知道公子怎么突然就一直纠结这个事情,这又不是好多银子,公子怎么一下就突然能够看在眼里了?

  不过,周长泰人虽然粗枝大叶,但是,运气却是很好的,一句话就打散了唐公子的怒气:“当然不会,本来我说按照她提的什么‘贷款’来,她慢慢的还就行了。”

  说到这里,周长泰又赶紧把招弟说的钱庄的一系列改革给唐公子学说了一遍,然后才继续接着道:“可是大娘子不肯啊,她倒是自信这客栈能够大笔的赚钱,想把手上这个铺子的利益分一些给我们。”

  把招弟关于入股的事情说了,周长泰兀自乐呵,公子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些蝇头小利呢?这与民争利的事情,公子是不屑于去做的,何况,这个事情,不是他们占别人便宜,而是别人占他们便宜啊!

  周长泰越想越觉得好笑:“公子你说好笑不,这个丫头还以为她那是个金山银山呢,公子你是没听见她的那个口气,一直不断的说不能占我们便宜,就把这利益分几股出来给我们,这才多大点钱啊,这些穷乡僻壤里呆久了的人,见识也实在太少了一些,就连看起来聪明能干的大娘子也不例外。”

  出乎他意料之外,唐公子居然真的考虑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好占她的便宜,她有没有说分几股出来?”

  周长泰傻眼,公子居然还真的看得上眼了?

  可是他以为这事情必然不能成的,两人都只是提了个话,根本一点细节都没有商量的啊!

  看周长泰的样子唐公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手放在桌子上,食指下意识的点着桌子道:“这样,你到时候去跟她谈,这买地的银子就我们出了,就算是我们入的份子,这后续建房子要多少钱我们也出一半,不过,这个客栈建起来,我们也要占一半!”

  周长泰的下巴都快掉了,嘴张成了老大的一个“O”型,公子究竟在说什么,他听是听了,这结果却根本就没有理解,公子怎么会对这么个客栈感兴趣呢?

  难道是少年慕艾,对那李家大娘子有意思?可是周长泰回忆了下招弟那干瘪瘪的小身子,怎么也不敢相信公子对着这样的一个孩子,能真的产生兴趣。坐在这里的两个人大概都没想到,在这一刻他们的思维诡异同步,都觉得对方这眼光不可能这么差吧?

  被他们质疑误导别人眼光的招弟却是第二天就被周长泰的回复给惊呆了。

  客栈五五分她挺想得开的,买地修房,以及未来的装修人工,别人出了大头,享有一半的权利也是应该的,毕竟人家是高投入嘛,而且还说了只管出钱跟拿利息(分红啊这是!),客栈的日常他们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这样的条件招弟没有理由不答应的,这等于是有了一个跟她一起分担风险的合作着嘛!

  可是别的事情他也同样要占一份虽然完全在意料之外,但是也不至于不接受,这一份有多少先不说了,有这么一尊神在家中镇宅,至少别人就不会再打她主意了。

  把这笔钱看成一份买一赠十的保护费吧?那也太超值了一些,听多了薛初妆的闲谈,招弟现在也知道不管做什么事情现在都最好有一个后台比较妥当。

  但是,随传随到的替唐公子打理他买下的周围的那些山规划的一切琐事又是个什么鬼?

  何先生当初规划是把招弟的这一座山加入到唐公子买的这周围的一片山里的,招弟倒是开始收拾这山了,可唐公子那边的还什么都没有动。

  现在唐公子的意思是,招弟已经做过一次就有经验了,那到时候照着何先生的规划用山做画的事情招弟就一起包揽了吧,包括树苗人工的事情全都她全权负责,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报给他们来解决就行。

  城里现在要大量的建房屋,要的木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大概唐公子也是打着等空出了地方再伐木,到时候空了的地方就按照规划好的方案来种树种花。

  招弟能够理解大人物们都讨厌琐碎的小事这脾性,也认同他们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这态度极好,至于那些什么信任她啊之类的话也不用再说了,问题是,如果真照这么做了,她不是还是在做他们的管家吗?

  难道是去年做得太好所以他们一有了这个念头想到的就是她?

  他们家里没有管事吗?

  面对招弟的质疑周长泰庆幸公子也想到了这点,他只需要照搬答案就行了:“大娘子你看你这就是外道了不是!你怎么会跟管事的一样呢?管事的还得发工钱给他。”说到这里好像发觉自己没有说对,可是这意思好像并没有错啊!

  招弟几乎要被气笑了:“合着管事的要给工钱,而她连这工钱都省了是吧?”再一次对周长泰的不善言辞有了新的认识,话说,她见过的这些人里面,男人们谈起什么事情的时候都能侃侃而谈,可是对着女人就各种不善言辞,是真的换了对象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好,还是,根本就不愿意去在意女人心里的想法?简单粗暴的只需要吩咐,不需要对方有自己的思想,所以才会造成这样明显的反差。

  周长泰发觉自己这话转述的时候好像出了点问题,干脆就跳过了:“反正,绝不是拿你当管事的意思,管事根本就没有自由可言啊,你这个,可是我们全都听你的吩咐做事,你说种什么我们就种什么。”

  终于想起自己漏下的是什么了:“公子说,他也知道你辛苦,你那些东西分了我们一成利,公子说,这所有山林的产出,也分一成利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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