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敲打

　　身下的水有些凉了，杨文清打了两个喷嚏连忙爬了出来，若不是本尊赶路途中受凉高烧不退而去，估计他也捡不了漏，所以他速度的拿过一边架子上的长巾擦了身子，之后先是把胸前一对儿小蜜桃给裹了，这才穿了干净的衣物擦着头发渡到外间去。

　　头发擦了半干，外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没等杨文清吭声，来人就道。

　　”大人，小人是管事沈衡，前头膳食已好，特来请示此刻是否摆膳？“

　　听着这声恭敬有礼的声音杨文清拿着巾子的手一顿，随之若无其事的擦着头发道，”摆呗。”

　　外间应了一声，接着恢复了沉静。

　　头发干得差不多杨文清用了根沉香木簪将头发随意一固，整理好仪容才出了房门，一出去看到门前之人他讶异了一下，“你怎么还在这？”

　　刚才听着无声了还以为这管事走了呢！

　　而沈衡却极为从容道，”大人初入家门想来多有不惯，奴才自当鞍前马后才是。“

　　”你倒是体贴。“杨文清笑了，”那就带路吧。“

　　进门的时候是从前头县衙进的，七拐八拐的，这次杨文清还以为要像之前一般，但在沈衡的带领下出了昭华院拐了两个弯就到了膳厅。

　　而他刚在沈衡的伺候坐下，外间有四五个和清流年纪差不离的小厮端着托盘鱼贯而入，那些小厮面带笑容，目不斜视的摆下饭菜就默默地退了出去，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过，连碗碟声响都没发出丝毫，看得出倒是训练有素。

　　”白灼菜心，糖醋排骨，清蒸桂鱼，凉拌鸡丝，粉蒸肉丸，辣炒红虾，“杨文清指着桌上的菜一盘盘点了过去，最后指向那被盖住的汤盆道，”六菜一汤，有些奢侈了。“

　　虽然杨文清的嗓音如清泉细滴般温和不快不慢，但语气总显得淡淡的，沈衡听不出这声是喜是怒，大家族用膳菜色本极其丰富，出身名门的杨文清自然也有讲究，如今他费尽心思弄了这六菜一汤被评了个奢侈，沈衡虽不敢怒，却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才好。

　　而杨文清已经自顾自的揭开了盖着的汤盖，随之一股香鲜味道扑鼻而来，他本就有些饿了，如此闻着这味道更是迫不及待的拿起汤勺装了一碗，半碗下去沈衡才反应过来。

　　用着碗里的清汤，杨文清毫不吝啬地赞赏沈衡，”这道清汤够鲜够甜，想来沈管事多用心了。”

　　”虽然飘着鲜笋和青葱，这是鸡汤吧？“杨文清又道。

　　沈衡突然被夸，一时脸上的喜色怎么也收不住，如今又听杨文清道出其中关点，忙道，”大人慧眼，这汤底是老鸡熬制，熬制期间要一层层滤去油水，以姜去味，辅于猫儿山的青斑笋熬小半柱香即可出锅。“

　　”很鲜呢......“杨文清挡了沈衡伸手过来帮忙舀汤，自己装了一碗，喝了一口又慢悠悠道，”猫儿山的青斑笋？有何讲究？“

　　沈衡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的一番作为可算没白费，“大人容禀，这青斑笋是外境猫儿山独有的小野笋，产量稀少，只产于三月到五月间，最长不过一指，重不过二两，因为生来带着浓鲜，所以每每有这小野笋之处必有成窝的剧毒青斑蛇，因此这笋才叫青斑笋，最妙的是此笋做汤极为美味，若是以老鸡熬汤辅之更为锦上添花。”

　　”想来售价不低吧？”杨文清点了点头，又问。

　　”这个......“因为有先前被说奢侈的经历在，沈衡想了想，还是老实答道，”到底产量稀少，不去皮，售价称重为二两纹银一两。“

　　”那以后每日汤水就有劳沈管事了。“杨文清默默咽下一口饭菜，沈衡听着正高兴呢，接着杨文清又给他来了一句，”都是姓沈的，你和前头县衙的沈主簿有什么关系？“

　　沈衡：”......“

　　沈衡没想到杨文清会这么快追究，一时额间沁出了不少冷汗，他快速的擦了擦，但到底不敢隐瞒，诚恐道，”奴才不敢隐瞒，沈主簿乃是小人家兄。“

　　”家兄？“杨文清夹着菜，也不抬眼去看他，”可同父母？”

　　沈管事连连摇头，但注意到正主连眼都不抬，连忙解析道，“虽然不同父母，但叔伯却是同父同母所出，家分而不疏。”

　　半晌，细嚼慢咽后杨文清才淡淡嗯了一声，又道，”你这个堂弟进来，沈主簿出力不小吧......“

　　这话一出，沈衡顿时抖擞着身子跪了下去，”求大人开恩，奴才能进后院做事，家兄虽帮了不少，但此事到底是奴才得了好，还请大人若是要怪罪就怪责奴才吧......“

　　”挺坦白的，你起来罢，没人要怪责你。“杨文清装了小半碗饭，就着菜慢慢的嚼着，沈衡态度端得那么正，他想怪也怪不起，试问活得好好的，有谁愿意去做奴才？何况他还有个做主簿的堂兄。

　　沈衡看他神色不似做伪，揪着心爬了起来，但他到底不敢再多表现，因此膳厅除了杨文清细微的用膳声，他更是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膳到尾声，沈衡以为这事就此揭过，旁边丢下碗拿帕擦嘴的杨文清又悠悠道，”不过是有不明白的问问而已，沈主簿看着倒像是正直之人，说不定在南阳他还是我一把好手，而你，“他停了好一会，沈衡整个后背都汗湿了才听到那句算不得夸奖的话语，”而你心眼太多，但又灵敏，府中之事只望你是个有用之人才好。“

　　话到这里沈衡再不明白就真是傻了，于是他连忙表起了忠心，”请大人放心，沈衡一奴不侍二主，当以大人为马首是瞻。“

　　”马首是瞻？马首就不大好听了，既然入了府，府中事务你当然尽心尽力的才好。”杨文清摇了摇头，神情上彷佛对这个词不大欢喜，”对了，你来衙里有几日了？听闻前头升迁半年有余，我观你手中这些人举止有大家御下之范，可是前头留下的？“

　　前衙人手公中配备这是一定的，而衙后院的内外院皆属于县尊私人之所，即使公中配备最多也就给个上了年纪的掌厨再来个杂役，显然刚刚几个看着训练有素更像是前头留下的。

　　至于杨文清为什么不以为是沈衡带入，那想都不用想绝对是不可能的，一个未经主子面就当了管事，不管他怀着何种目的，若是再自行带人进府，这简直是大大的越矩！

　　只要是主子都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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