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道人借路
君子国的少年坚定了野人的心性,他决定先做事,助君子国一臂之力,猛地腾空而起,就要加入战阵之中——
可是忽然间,他看到战阵后方有一柄长剑在晃动,那长剑像似喝醉了,偏来倒去、歪歪扭扭,长剑的旁边跟着一道身影——
正见得一个邋遢道人与一个美少年来到战阵的后方。
美少年问道:“我们如何过去?”
道人继续喝酒,鄙夷道:“秃驴带出来的人就是这个样子,遇到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问‘如何’、就问‘怎么’,哎……不是我说,秃驴实在没有担当。”
少年这些时日以来,早已习惯了道人对老和尚的数落,反正这些人物,互相看不顺眼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当着无所谓,反而调皮道:“哈哈,见人家打群架,你这老道怕了!”
道人晒然笑道:“激将法对我无用,怕的是你,你不敢过去。”
美少年翘起嘴巴道:“哼,谁不敢,我只是不稀罕过去而已。”
道人笑怂恿道:“有本事你过给我看。”
美少年这却为难了,踟蹰道:“激将法对我也无用……”
道人哈哈大笑,道:“走吧走吧,莫耽搁时间了。”
说完缓缓向前而去。
美少年惊愕道:“还真要过去,怎么过去呀?”
道人不言不语,仿佛前面的厮杀搏斗与他无任何关系一般。
美少年也只得硬起头皮,跟着他的屁股走。
走到战场的的边缘,敌对双方见了这一老一少,便有士卒挥刀砍来。
美少年刚要动手,却见道人对那士卒笑道:“娃娃,我借个路,叫你认识的行个方便。”
说也奇怪,那士卒果然收刀而立,对道人行了一礼道:“请!”
美少年看得目瞪口呆,再跟着道人往前走。
又有猛兽要来伤道人,道人无喜无悲,淡淡地说道:“小家伙,我借个路,叫你认识的行个方便。”
猛兽低鸣一声,乖巧地让开路来。
二人继续前行,再有人要来伤他,道人有些不耐烦,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们双方罢手罢,我借个路。”
突然,焦灼不堪的敌对双方按兵不动,恭恭敬敬地让开一条道来,容这邋遢道人和美貌少年缓缓走了过去……
野人看得呆了,不晓得这是什么道理,他苦思冥想,一动不动——忽然,他猛地一惊,冷汗直流,暗道:“好强的魂识,好猛的意念,我尽差点着相了。”
道人眉毛一杨,斜斜地瞟了天上的野人一眼,对身后的美少年道:“你看,你相好的跑到红尘里面来了。”
美少年顺势看去,见得一个剑眉星目,青衫磊落的小少年站在天上看他们。
他不知怎地,一时间联想翩翩,沉寂下去,良久才答道:“我并不识得那人,你说笑了……”
一老一少便就如此穿战阵而过,不多时,已看不到了踪影。
那君子国的士卒收拾琐碎,浑浑噩噩地各自回家了;奢比尸族与大人国的战士也迷迷糊糊地折返而去。
野人不信这尘世间能有这样的神通,可以乱人心智,左右行为,且能维持良久。
他俯冲而去,转瞬之间飞到那英武将军的车架上。
英武将军一个惊愕,止住那驾车者的躁动和周遭卫士的愤慨,说道:“礼不可废!”
言毕气息暴涨,温和之间,一派浩然正气,他虽有伤在身,但修为不弱,野人这种角色在他眼里,自然构不成威胁。
他抱拳成礼,问道:“若要杀我,还请把道理说清!”
野人适才距离得远,无法感知这将军修为几何,而今近得身来,仍旧揣度不出,他只能隐隐猜想:“只怕其修为已过神藏境界。”
他做足了礼数,谦逊道:“冒昧打搅,唐突之处,还望先生海涵,小子并无冒犯之意,与先生更无仇怨,是心中有一个读书人的道理搞不清楚,故来请教!”
驾车者闻言,喝道:“礼义廉耻挂在嘴边,踩在脚下,你也配做读书人,再不下去,莫要怨我不讲道理了!”
将军却挥手叹道:“人不知而不愠,再者说了,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嘛——小道友,我从未见过你,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有何指教?”
野人心中感慨:“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突兀之中却不改气息,这样的心性,怕是书生见了也要赞叹罢。”
他思索后答道:“回先生的话,小子从过去来,到未来去,要请教先生四个问题。”
将军见他所有顾忌,虽说的不是真话,但话间道理却很上乘,像似西土佛国的人,由是从容道:“但说无妨!”
野人道:“天地的心在何处?生民的命在哪里?往圣之绝学要去哪里学,能继承否?什么又是万世太平?”
将军闻言心中一怔,面色严肃起来,思索良久过后,尽不答反问,道:“小友与我家祖先‘玉面书生’是何关系?”
野人道:“寒江孤影,江湖故人。”
将军激动起来,咳嗽两声,惊道:“还未请教道友大名?”
野人道:“先生不必客气,叫我‘冶人’就是!”
“冶人冶人……好名字!听闻我那祖先成道后拜入上神门下,游走于上界天地间,他一直恪守君子品格,从不插手凡尘俗世……我福缘较浅,却从未能一睹尊荣……”
将军感慨连连,唠叨不止。
野人也不打搅他,心中诧异道:“他们真的忘记适才的大战了么?不行,我要再试试看。”
“先生,我昨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景象始终不解,无论如何要请先生解惑。”
野人跪坐着行了一个大礼,这些读书人的礼数,书生曾教过他无数次,无数次……
将军赶紧扶起野人,谦虚道:“折煞我了,折煞我了,只是我不会占卜之术,恐……”
野人打断道:“我这梦将军一定能解,不信你看。”
说罢呆呆地看着英武将军,那英武将军不解,从来梦都是说出来的,现在却要他看,在哪里看呢。
其正思索之间,忽然惊觉有东西闯入自己的魂识海里,待要排斥,却见他自己乘坐战车之上,扶剑而立,身后是君子国的千万儿郎,驾驭着花斑虎直奔南边关隘而去。
之后他看到自己指点江山,排兵布阵,喊话大人国与奢比尸族,紧接着厮杀在一起……
最后,从他们的阵仗后方走来一个道人和一个美妙少年……
“先生,我这个梦,你能解么?”
野人大汗淋漓,虚弱不堪,想必造这一重梦境极废神功。
将军醒来,朝野人顿首便拜,复而起身道:“感激不尽!”
野人道:“那还等什么,杀过去呀,趁着对方还未醒来。”
英武将军看了自己的儿郎们一眼,又看了远去的敌军一眼,罢手道:“我栾家向来受历代君王信重,全靠磊落光明、堂堂正正的君子品格,我读圣贤书,养浩然气,无论如何下作不得。”
野人叹息一声,道:“哎……真是个榆木脑袋呀,早知便不点醒你的梦了。”
谁知栾将军痴笑道:“这些年南征北战,我栾家军的儿郎们也累了,大梦不醒也算好事一件……”
野人闻言,一时无语。
却说那道人行至远处,突然道心一跳,对身旁的美少年道:“娃娃,有人点醒了我的神通。”
“不对不对,咦——我演算一番。”
道人摇头晃脑,忽而自言自语,接着道:“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对不对!”
美少年见他疯癫起来,问道:“哪里又不对了,你说话颠三倒四的。”
道人却呆呆地盯着少年看,良久过后仰天长笑道:“他妈的老秃驴,老秃驴啊老秃驴,到底还是你技高一筹,你明知你的神通比不过我,却偏偏要和我纠缠佛家的道理,而我偏偏就着了相……”
美貌少年闻言惊愕,道:“怎么?老和尚来了么?”
道人一如既往地疯癫,掐住手指演算道:“一增而成二,四增而成一十六,山泽一变,水火一变……他妈的,不算也罢,算来算去,还是算到秃驴的因果里面去了。”
美貌少年见他停顿下来,不晓得又要耽搁多少天,心间烦闷。
“哈哈哈,也罢也罢,老秃驴,你把老子当棋子使唤了,怕了你了。”
道人这次恍惚通透起来,遂再自言自语道:“嘿嘿,越来越有意思了,好得很!索性老子也去种一个因果,咱们看谁的因果大……”
说罢缓缓起身,美少年见状,欢喜道:“你醒了,这次想通透了么?”
道人挥手答道:“娃娃,你先走你的,我回去办点事情。”
言毕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但于三两步之间消失不见。
野人辞别栾将军,漫无目的地朝着西边走。
突然!
天空一阵灰暗,全无道理可言。
眨眼之间,漫天寒风肆掠,愤怒降临,白茫茫之中,看不清前路。
野人心中一怔,身旁惊现一道身影。
“他妈的,你这小崽子走得好快,在哪里学的本事?”那人不满地唾骂着,仿佛在训斥自家不听话的晚辈一般。
野人一看,正是那借路的道人,暗道:“这邋遢道人若要取我性命,不过弹指一挥间,但他去而往返,好似专门针对我一般?但亦不对,若是针对我,却没必要‘借路而过’,那……嘿,想也想不清楚,且看看他倒地要做什么。”
想及于此,野人不卑不亢地说道:“没人教,我自己从惊雷闪电里面学来的,他妈的,我差点被惊雷劈死、被闪电烧死,才换得这走路的本事呢。”
野人说的是大实话,那日他在大荒悟道,以凤族神通为根基,推演出自己奔跑和飞翔的神通道理,确实被雷劈过。只是他神情之间无比自然,恍惚身旁的道人与他很是熟悉,半点戒备之心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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