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男子当成年
翌日。
踩着朝阳洒落下的第一缕辉光，陆寡妇早早出门，去采购新鲜食材。今日是陆尘满十六周岁的日子，也是陆尘成年之日，尤为重要。脸上一直挂着止不住的笑意，陆寡妇如年轻了十岁，路过屠夫店铺时，屠夫看着微微笑的陆寡妇一阵失神，差点一刀剁在自己手指上。
镇上商贩都开摊甚早，因平日里有许多过往行商游侠会驻足小镇休整补给。只是这半打来月，都只见出境商旅，不见入境的，甚是奇怪。奇怪归奇怪，商贩镇民都是普通老板姓，无暇顾及其他，也不敢过于瞎想，只得当作边关戒严。
天心国也已平静多年，久无战事，三十里外常年驻守五万军士，边境两边山壑险峻，猛兽遍布，只有中间一条要道，筑起一巨大边塞，名曰黑堡。黑堡城高五十米，横接两边山壑，如一只拦路巨虎，威严森重。黑堡外是一片密林，密林后便是另一个国家天策帝国的边境线。天心帝国和天策帝国是互为钳制的关系，两国实力旗鼓相当。以前互有攻伐，可谁也奈何不了谁，虽有过隙，却也未成死敌。
傻子脑子已越发清明。可越是清醒，傻子越是不爱出门，偶尔出去也是和大黄狗们嬉戏一番，看到其他孩童少年游戏玩耍，他蓦然觉得兴趣寡淡。时不时仍有熊孩子过来捉弄傻子，傻子只是沉默离开，已无与孩童嬉戏的兴致。
转了一圈回到家中，傻子一边细心的准备着中午烧菜做饭所需，一边思索着其他。脑子清明后的傻子感觉就像是从一个很长的梦里忽然醒过来，刚开始脑子还有点昏昏沉沉，慢慢的条理清晰起来。他回想起那天遇到梦道所发生的事，回想起那发光之人和插入梦道身体的长剑，那把长剑总给他一种悸动的感觉。还有自己脑海中的钥匙光团，与曾萦绕耳环蛊惑的话语。
他思索半天也不明白那声音所说的拥有时间是为何意，越思考这个问题越是脑袋发热，内心烦躁。索性不去想，傻子更关心的是自己和娘亲以后的生活。现在他已不像以前那么浑浑噩噩，已然知道为年逾不惑的陆寡妇思虑，想到这些年来陆寡妇独自一人艰辛将其抚养成人，视如己出，无微不至的关爱着自己，傻子内心十分心疼娘亲，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娘亲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这是傻子明事理之后的第一个决定。
时近正午，傻子弄好一切后在家静静等待陆寡妇回来。此时外面忽然有些嘈杂混乱的声响，时而传来一两声凄厉的叫喊。
傻子家在小镇最边上，平日里都静杳无声，此时却甚是吵闹。
“奇怪，有何大事如此大张旗鼓，喧哗震天？”
怀揣惊疑，傻子理了理新换衣裳，正了正娘亲亲自梳理的发髻，迈步走出院门。正推开院门，见陆寡妇满身鲜血，一脸惊恐的向傻子奔来，鞋也只剩一只，裙摆被她随便拧成一团。陆寡妇身后，几个面带狞笑的男子提着明晃晃的大刀，不急不慢的朝陆寡妇逼近。
“尘儿，快跑！”
陆寡妇见傻子探出半身，声嘶力竭的大喊。
“快跑啊！别回头，从后院逃，不要回头！啊……”
慌乱中陆寡妇跌倒在地，来不及起身，已被追来一男子一脚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娘！”
傻子惊慌一瞬，见到提刀男子将陆寡妇踩在地上，心中怒火冲天，不顾一切的朝着男子撞过去。可身躯瘦小的傻子那点力气根本无法对高壮的提刀男子造成任何威胁。
哈哈大笑一声，男子伸手抵住冲来傻子的头颅，未退一步。男子手掌如铁钳般死死按住傻子头部，傻子奋力挣扎也无法挣脱。
男子脚下的陆寡妇用尽全身力量侧过身躯抱住男子的腿，苦苦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儿子！他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对我都可以，求求你们，放过他吧！”
陆寡妇心中绝望万分，勉强转过来的脸泪如雨下，眼神满是祈求之意。
四周惨叫哀嚎不断，求饶声，怒骂声，呼救声，婴儿哭啼声交织不绝。街道一片混乱，各种货物散落一地，几百个提着长刀军士着装的男子四处追砍杀人，老弱妇孺皆未放过，手下无情。
新来的镇官李巍的头颅被高挂在出小镇的城墙上，李巍手下那二十个随行士兵无一幸免，尸体被随意丢弃在城墙下方。镇上唯一酒楼首当其冲，第一时间被血洗干净，酒楼掌柜并未束手就擒，奋起反抗，然寡不敌众，终是被乱刀砍死，尸体被大卸八块，死无全尸。
张铁匠和徐三娘临死前还睡在一起，牛大郎消失二十来天，张铁匠已全然放心，大摇大摆的与徐三娘夜夜厮混，正光着身子搂着徐三娘睡得正酣时，被冲入房中的几个军士在卧床上捅成马蜂窝，徐三娘亦无幸免，做了一对黄泉夫妻。
像是动了恻隐之心，踩着陆寡妇的军士看着挣扎的傻子，沉默许久。陆寡妇以为军士或有同情，赶忙道：“尘儿你快走，别管我，娘没事，你走，娘会来找你的，快走，别回头！”
傻子没想走，他怎么可能丢下最疼他的娘亲独自离去，现在他已不是傻子，知道事是而非！而且军士也没打算放他走！
“呵”
军士冷笑一声，毫无预兆的一刀削去陆寡妇的脖子，鲜血一下溅在傻子身上，翻滚的头颅停在不远处，还保持着祈求的神情，死不瞑目。
“啊！！！娘！！！不要，不要，娘你别死啊！不要啊！”
看着这突然的一幕，傻子内心崩塌了，无法接受娘亲死去的事实。
“你这个坏人！啊，你还我娘来！还我娘来！”
傻子的声音凄厉无比，喊的嗓子略有沙哑，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神态失控，状若疯魔。军士感觉手中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快要掌控不住。
噗的一声，军士重重一刀捅入傻子瘦弱的胸，傻子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不住颤抖。那是利刃穿心的痛！
放开傻子的头，军士与傻子眼神对视，刹时竟让军士心中一悸。那是一双何等凶狠的眼眸！恍惚间，军士似乎看到傻子猩红的眼眸里有七个瞳孔！一大六小，看到的刹那脑子一顿晕眩。
赶紧抽出刀身，傻子应声倒地。抽搐着身体，神情痛苦万分，眼神却依然愤恨的落在军士脸上。
收回心思，没有再看傻子一眼，军士几人进去傻子家中探查一番后离去。
此时距离正午时分还剩半个时辰。
帝都，此时天师府热闹非凡，送礼之人络绎不绝。身为绝顶境界术士的梦神机天师在天心帝国人民心中的地位仅次于帝国皇帝，毕竟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而梦神机已几近传说。而梦道，作为梦神机唯一子嗣，又是帝国第一天才，未来的天师继任者，自然颇受看重。
几乎所有帝都的达官显贵，皇室贵族都来送上了厚礼，并且家中有合适年纪明珠的都被带来，希望能在宴会上一展风采，夺得帝国骄阳的青睐。但此时，帝国皇帝轩宗带着唯一的公主帝国明珠轩月瑶驾临了天师府，其他人皆退避开来。
梦神机和梦道亲候在门口，将皇帝一行恭敬迎入内堂。天师府虽不奢华，也不质朴。主邸十分宽阔，可宴请百人而不拥挤。
皇帝亲自为梦道进行成人礼，为梦道梳理发冠，集而成髻，并有意无意透露出撮合他与轩月瑶之意。梦道与轩月瑶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轩月瑶比梦道略小几月，一直称其梦道哥哥。
轩月瑶既然被称作帝国明珠，定然花容月貌，仙姿绰约，非外面那些庸脂俗粉可比的。只是轩月瑶从未对梦道透露出除兄妹之外的情感，让梦道也拿不定注意。皇帝也只是略作提谈，虽有此美意，也需看着两个年轻人的意思。一旁的轩月瑶过来跟梦道打招呼时皇帝就趁此离去，和天师去了内府商议要事。
“梦道哥哥，祝贺你终于成为正真男子汉啦！”
轩月瑶笑得很甜，露出一对小虎牙，眼如弯月。梦道一时看的晃神。轩月瑶伸出象牙一般白的玉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道：“我们的梦天骄又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连自己成年礼都走神呢！”
“没有，只是大半月未见月瑶妹妹，月瑶妹妹竟又美了几分，不禁让我失神。”
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轩月瑶噗嗤一笑。
“梦道哥哥你也厉害呢，越来越会撩女孩子了，不知以后哪家的神女才能将梦道哥哥折服呢……”
“神女也比不上月瑶妹妹你这个仙女呢，刚才你……”
正欲与轩月瑶提起刚才皇帝之意，可梦道蓦然间感觉胸中滚烫，一股巨大的能量于体内灭世长剑里传出，直冲天灵，梦道神色痛苦，情急之下，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驾驭自身腾空冲到堂在院中空地，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天……
午时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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