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兰溪封王，天佑拜官

　　金碧辉煌的宫殿，皇帝正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威风凛凛，下面两排站着各级文武官员，庄严肃穆。裘天佑排在最末，急张拘诸，冷汗涔涔。

　　只见皇帝微微用眼神示意旁边宣旨太监，那太监心领神会，略微低头，润润嗓子，用不男不女的声音唤道：“花兰溪上前接旨。”

　　花兰溪上前俯首跪拜。

　　“汝本为金枝，应安度享福，却肩挑重任，自小受苦训，屡领兵出征，抵外侵之敌，平奸臣之乱，护国之安宁，立不世之功，朕心甚慰，今敕封为女王，统领明察暗访两司，钦此！”

　　随后众将，校尉，千总一一受封，才到裘天佑。

　　“汝训练奇兵，巧夺鹰城，引出水源，功不可没，今敕封为智勇伯，任明察司提督，赏黄金百两，锦缎百匹，赐宅院一座，钦此！”

　　裘天佑总觉得是花兰溪帮了他，受之有愧，故瞥了一眼花兰溪，却见她面无表情，若无其事。

　　“智勇伯，还不快点接旨！”那太监微声道。

　　裘天佑意识过来，磕头谢恩，领了圣旨。

　　下了朝，裘天佑找到花兰溪，施礼道：“卑职有话想问女王殿下。”

　　花兰溪道：“什么事？”

　　裘天佑问：“我能封爵拜官，是否是女王殿下帮忙？就我那点功劳应该不至于有那么厚重的赏赐吧？”

　　花兰溪正色道：“巧夺鹰城，让我军减少伤亡，引出水源，救鹰城千万百姓，这功劳还小吗？”

　　说罢便走，独留天佑杵在那儿。

　　“还不快走？”女王回头叫唤。

　　裘天佑健步跟上，又问：“去哪？”

　　花兰溪一脸严肃，道：“我有话对你说！你且好好听着。都城之地，不似鹰城，你我终是尊卑有别，以后不得越矩，否则会落他人口实而无端害你性命。”

　　裘天佑施礼道：“是，女王殿下，卑职明白。”

　　花兰溪嘱咐完便走。裘天佑伫立原地，目送她离开，心想自己一直以来也没有对她做什么越矩之事吧。初来都城，不知为何，裘天佑总觉得黑云压城，令人压抑。

　　公、侯、伯、子、男是古代五种贵族爵位，裘天佑一来就挤身第三等，又官居要职，不仅拥有吃喝玩乐等死的资本，还握操他人生死的实权，遂一时拜访送礼官员几乎踏破了智勇伯府门槛。裘天佑虽然没有当官的经历，但至少在电视剧上看过，深知无论哪朝哪代，官场都是勾心斗角之地，别看现在某位官员表面对你笑脸相迎，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好话说尽，指不定背地里恨不能插你一刀呢。

　　关于处理官员“送礼”之事，裘天佑颇费心思，若收吧，就会有“贪污”的把柄落入他人之手，若不收吧，那些官员就说你看不起他，同朝为官，屁股还没坐热就明面上得罪那么多人，裘天佑可做不来。思来想去，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事情透明化，将哪位大人送什么礼物都记得清清楚楚，然后送到明察司去，说是各位官员体谅皇上之艰难，为国家出的一份力，此事算了结。

　　今日是裘天佑在明察司第一天上任，诸事不通，故深入了解，才知道明察暗访两司，是直属于皇帝管辖的机构，不受其他部门辖制，听起来像明朝初期朱元璋建立的锦衣卫。明察司负责明面上查探缉拿外国奸细，肃清贪官污吏，而暗访司负责派出间谍密探，暗地监视，收集各种情报。两司配合，就像两把尖刀利刃，守护着国家和平，百姓安宁。

　　裘天佑忽然想到曾在鹰城时，有人说流民被挡在城外皇帝不知道之事，摇头暗叹一句“果然小道消息还是添油加醋的多！”有这两司监督，别说流民那么大的事，就是哪个官员哪天和小三睡觉估计皇帝都能知道。但事情总该不会空缺来风吧，遂找人来问：“前些天可有难民涌入都城？”

　　那人道：“回大人，前些天确实有大批难民进城，只是都被丞相解决了。”

　　裘天佑又问：“他是如何解决的？莫不是把百姓赶出城内，不管他们死活了吧？”

　　那人有点惊讶，不明白为何裘天佑会这么说，施礼回答：“大人，您误会了！是丞相大人率百官筹款，买了粮食，送给百姓。现在提起丞相大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夸他德行高尚，爱护百姓呢。”说着自己也竖起大拇指。

　　裘天佑以前看古装电视剧，觉得丞相的人设都有点脑残，处理类似灾民问题，简单粗暴，派兵驱赶，让他们自生自灭，引得民怨四起，而丞相的下场要么被贬，要么入狱，要么砍头。这个中川国的丞相却不同，处理得恰到好处，无论他是真心为民也好，还是别有用心也罢，反正对裘天佑来说，已然对他产生敬佩之心。

　　裘天佑又道：“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回大人，小的陈嘉。”

　　裘天佑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道：“今天天气晴朗，反正在衙门也没什么事情，你就陪我一块出去了解城内民情吧。”

　　话一说完，也不等陈嘉回答，便起身出去了。陈嘉尾随其后，来到街市中心。

　　裘天佑逛了一会，回头问陈嘉：“你知道燕城哪里最热闹吗？”

　　陈嘉对这位新上任的提督大人不太了解，挠头问道：“不知大人所言热闹之地是指吃的，喝的，玩的，还是？”

　　裘天佑看了他一眼，道：“比如哪里能听到一些消息？”

　　陈嘉想了一会，道：“论政馆。”

　　裘天佑听着名字有点霸气，好奇问道：“论政馆？那是干什么的？”

　　陈嘉便细细给他道来。

　　裘天佑初来燕城，当然不甚了解。燕城作为中川国都城，是全国文化、政治、经济中心，繁华之地，聚集了许多外国商人。论政馆据说是由一位西瀛富商经营开办，馆主叫做叶少峰。自论政馆三年开办以来，多受各国文人墨客，江湖豪侠青睐，其一楼设有论述时事政治，治国韬略正台，二楼置琴棋书画，买卖消息，喝酒品茶之所。

　　裘天佑十分好奇，随陈嘉来到论政馆，见论政台前立着一张牌子，上面写着“女子为政之论”，想必这就是今天的论题了。

　　只见一人走上论政高台，向大家作揖，然后谈论：“诸位，在下公孙谷，南阳人。鄙人认为女子不能为政。孔子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为官之道，最重德才，小人如何能当官？”

　　下面众人一片喝彩。公孙谷洋洋得意，向大家施礼，却见一位女子跳上台去，大声问说：“你说的是何道理？女子怎是小人了？”

　　裘天佑一眼便认出那女子就是云玫，心生好奇，四周张望，发现七友都在台下人群中，便走了过去，向他们打招呼。

　　台上公孙谷搬出孔子，道：“圣人之言，岂能有误？”

　　“是啊，圣人之言，怎能有误？”下面有几位男子应声道。

　　云玫读书少，她感觉不对，但不知道怎么反驳，一时语塞，气得直跺脚。

　　裘天佑看不过去，在台下大声喊道：“公孙兄，此言差矣！”众人疑惑向他看来，却见他穿过人群，缓缓走上论政台，走到云玫身边，很有礼貌地向公孙谷作一个揖，道：“在下裘天佑，愿兄台赐教。圣人之言，自不会错。只是后世之辈读圣人之言往往望文生义，浅尝辄止。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其后还有’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其本意只是讲女子的某种性格，并非说女子就是小人。世人都知道，无论男女，有小人，亦有德才兼备之人。但凡读过圣贤书之人，必也晓得，周文王之妻，周武王之母，贤惠之名冠天下，周武王曾言他有功臣十名，其中就包括其母。足见女子亦可辅佐君王，匡扶社稷”。

　　这一段精彩论证，赢得一片喝彩。云玫又对公孙谷大声道：“是啊！你怎么说？”。

　　“那妲己祸国，褒姒亡国，南子乱政，又当如何？”公孙谷辨道。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众星拱之。若为政者能一心为民，自然得到百姓拥护，又怎能亡国？男子亡国不自省而把乱政亡国之责归于女子，实在是无能之举。试想，若为政者意志坚定，女子又怎能淫乱祸国呢？”

　　公孙谷一时难以回答，只得反问：“那圣人言“男主外女主内”，若女子从政，那谁主家内呢？莫不是要男去主内不成？”

　　裘天佑认真答道：“圣人所言‘男主外女主内’，只是根据男女的性格而作出家庭分工罢了。大学之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治大国若烹小鲜，治国必先懂治家之理，既然女可主家事，亦可主国政，只要懂得用人之道，便可以根据女子的性格特点，将她们放到适合的位置，发挥她们的优势。”

　　“一介女子，有何优势可言？”公孙谷继续反驳。

　　裘天佑心想，看来这家伙轻视女人到骨子里了，得给他开开窍：“有的人虽是男儿身，却胆小怕事，懦弱无能；有的人虽是女儿身，却一身胆气，诸如咱们的女王殿下，文韬武略，又有几个男子能比？故若以性别来判断和取决人才，岂不是容易错过名臣良将吗？”

　　末了，又提醒公孙谷：“公孙兄，切莫轻视女子，女子能顶半边天！”

　　无疑，裘天佑取胜了，肯定了女子为政的合理性。虽然他现在不知道这次胜利意味着什么？但以后肯定能明白，这一场看似无意中的论政之谈，实则是针对花兰溪女王殿下的。

　　裘天佑正和山林七友欢乐交谈间，突然见一婢女过来，施礼道：“我家馆主想请几位楼上一叙？”

　　众人疑惑，不过难得馆主叶少峰相请，自是不好拒绝，遂随那婢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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