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洞中奇遇,魂铸寒星
天鼎峰坐落于鹰城西部二十里的祁连山脉上。千年以前,这里水资源丰富,分成几条溪流,向山下流淌,是附近几座城池百姓所依赖的生命之源。可是后来,梦魇占据,放出毒雾,笼罩其间,随之山下溪流干涸。刚开始还有几个胆大的猎户敢偷偷潜入山里,想去寻找水源,却无一生还。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去靠近,天鼎峰便成了一个迷,一个传说。
裘天佑昨晚一夜没睡,天还没亮便骑马出发,到天鼎峰之时,太阳才升起。从山上看去,那轮红日应着朝霞,倒也成就一副美丽图景。只是裘天佑有事要办,毫无闲情欣赏。
他吞下丹药,半曲身子蹑手蹑脚走进雾林,好像做贼一般,生怕有人听到他脚下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出现一个水潭,浓雾也越来越浅。水潭上面有一条小溪流,清澈透明之水正潺潺流入潭中。裘天佑尝了一口溪水,甘甜清爽,逆着水流的方向寻去。
浓雾渐渐消散,来到一条瀑布前,抬头眺望,只见飞流直下,在明媚阳光照射下发出七彩光晕,宛若仙境,令裘天佑心驰神往,着迷半响。
正要转身离开之际,却发现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吓了一跳。他仔细打量,只觉此人好似张翰笔下活生生的周小史,香肤柔泽,素质参红,团辅圆颐,菡萏芙蓉,尔形既淑,尔服亦鲜。
“你是怎么进来的?”那人问道。
裘天佑拉着那人“嘘”了一声,道:“说话小点声,别惊动梦魇!”
那人看了他片刻,不屑道:“不用担心!不过你一介凡人,如何进来的?”
裘天佑遂把服用丹药之事跟他说一遍,道:“那你又是怎么过的毒雾?”
只见那人转身看向瀑布,负手到身后,答道:“那毒雾伤不了我!”
裘天佑赞叹道:“原来是高人!”
那人又问:“你进来做什么?”
“我是来找水源的!”
“找水源?你很缺水吗?”
“不是我缺水,是鹰城的百姓缺水!我只是想帮他们把水引出去。”
“那你不怕死吗?”
“怕!谁不怕死?只是为了百姓,我也没办法,只能冒险!你却是为何冒险进山?”
那人不假思索道:“为了梦魇。”
裘天佑疑惑,道:“为它?”
“是的,为它!”
“为它什么?”
“为了驯服它!”说得很干脆。
裘天佑觉得这点跟他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犹如找到知音一般,心里高兴,只是还有些疑虑,问道:“可那是很厉害的上古魔兽,你能驯服吗?”
“兽本不分仙魔,只是骑的人是仙便是神兽,骑的人是魔便成魔兽!只要是兽,用心就都能被驯服。”
裘天佑十分佩服他的言论,世人多以外表或者修练等级看人,殊不知仙人之中亦有魔,魔鬼之中亦有仙之理。对于所谓神器神兽,魔器魔兽,只不过是用的对象不同罢了,他们本就是天地之物,通人性,若以诚待之,其便会忠诚于你。
思及此,当下即向那人作揖道:“在下裘天佑,请问高人如何称呼?”
“丁麒,麒麟的麒。”
“我愿与丁兄相交,结伴而行,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如果你能跟得上的话。”说罢,轻轻一跃,飞向瀑布。
裘天佑像个被欺负的小孩,傻傻站立,眼看着丁麒的身影消失在七彩光晕之中,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怪只怪自己没有学过仙法,不会轻功!
裘天佑从边上拾起一根木棍,作为支柱,眼睛眺向最大的那条小溪水流的方向,只见山峰陡立,山间距离狭小,宛如一条长线蜿蜒,而后鼓起勇气,缓缓走去。山林里,大概因为毒雾和梦魇的存在,导致没有生物,所以除了溪水流淌的潺潺之音,风吹树叶婆娑之声,基本就没有其他声音了。只是有时候经过山谷狭窄之地,一阵风来,谷中出现“呼呼”尖鸣,犹如鬼哭狼嚎一般,让裘天佑不寒而栗。
裘天佑走了半天,发现山的四周布满石堆,土堆,树林,溪流只能在山中的四周环流,心想若想引水下去,那可真是一个很大的工程!
七月的天气多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已阴云密布,闪起雷电,看来是快要下雨了,裘天佑还没感叹结束,雨滴就已经落了下来。雨来得太快,当他反应过来,躲进旁边的山洞之时,已经湿了一身。
裘天佑摸摸衣袖,方才想起来今天走得着急,忘记带火折子了。洞里又黑又冷,他找到一块石头坐在上面双手抱成一团。滂沱大雨,拍打着山林的声响,不断传入裘天佑的耳中。可是静静一听,雨声之中似乎夹杂着水流动的汩汩之音,他又仔细听了听,百分之百确定是水流动的声音,而且是从洞内传来的。
他好奇的往山洞深处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踌躇片刻,而后站起身来,小心翼翼扶着墙边,轻轻迈开步子。
越往深走越黑,渐渐地连手指都看不清楚了,但水流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几乎是近在咫尺。裘天佑干脆闭上眼睛,学着瞎子双手前伸,摸索过去,找到一条密道。那密道狭小,只能容下一人侧身通过。裘天佑经常犯好奇癌,好奇心一旦发作就会失去理智,一发不可收拾。一般人们遇到这种情况,首先都会思考良久,他倒好,想都不想就直接进去了,也不怕里面住着妖魔鬼怪。
那条密道弯弯曲曲,裘天佑左拐右拐走了许久,才渐变空旷,出现光亮。密道的尽头,是另一番景象,看裘天佑惊讶的表情就知道:那里跟外面不是同一个世界。
在那里,四周高山包裹,好像是一个用山脉堆砌起来的空间。在那里,有一条美丽的瀑布,瀑布之下是一个碧绿的湖泊,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架起一座绚丽的彩虹桥横跨其间。湖泊四周荼蘼花开遍地,蝴蝶蹁跹起舞,空中百鸟悲鸣,令他莫名产生一种哀伤之情,好像去看了一场极度悲情的乐舞。
传闻荼蘼花是死亡爱之花,荼蘼花开代表一段感情的终结。爱到荼蘼,生命中最美丽、最刻骨铭心的爱也即将失去,是美丽与灭亡的共同体。想到这,裘天佑的内心越发觉得伤感起来,掉头想返回,却见进来的路已经消失。
难道自己已经进入梦魇制造的梦境中了?这是裘天佑脑海里最初闪现的想法。
正思索间,倏然从白天进入黑夜,瞬间出现圆月高挂,繁星点缀。渐渐又在他的身边生长起一棵茂密的大树,快速直插夜空,四周流萤飞来,围绕翩翩。
如此玄境自己从来没见过,可是却有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
裘天佑十分不解。
他忍不住慢慢伸出手掌,想用心去感受,却见一只流萤飞到他的手心上,霎那间变成一滴水珠,那水珠好像是从某位失恋女子流出来的泪水,看着不免让人有些伤心。
一只雪白的兔子从树旁窜出,爬到他的脚后跟,轻轻用兔爪拨弄他两下。
裘天佑转过头正看到那兔子前爪抬起,使劲往左摆,裘天佑好奇问道:“你是想要带我去那里吗?”
那兔子点点头,可爱极了。裘天佑微笑道:“那走吧!”
兔子领着裘天佑来到一座宫殿,只见流萤如海,浮起一把长剑,上面还有闪闪发光的两行字:“三千泪目化流萤,我以我魂铸寒星。”
裘天佑看到,寻思恐怕这又是一段痴男怨女恩爱情仇老掉牙的故事吧,脑海虽这般想,心却不可控制的隐隐作痛。
那只兔子又挠挠他的脚,然后用肢体动作示意他去拿剑。
裘天佑微笑想着,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懂事可爱的兔子呢?真是太奇异了!看来自己真的是在梦境中。不管了,先拿剑看看再说。他走上前去,用左手轻轻拿下长剑,而后用右手略微拔出剑鞘,清楚见到剑上刻着两个字,便低声念了出来:寒星。霎时流萤化水,落在地上,随后地动山摇,宫殿慢慢消失,他也落了下去。他闭着眼睛只知道自己不断往下落,像是堕入无底空间,没有尽头。
当他再次猛地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没有了宫殿,没有了大树,没有了流萤,没有了湖泊,没有了瀑布,没有了荼蘼花,知道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山洞。他看向外面,雨已经停,乌云也已经散开。
看来是做了一场玄幻的梦!
正在回想间,突然感觉脚被什么东西挠着,低头一看,却见是那只可爱的兔子,惊讶得差点叫出来。在兔子旁边,还有那把寒星剑,没有了流萤的光照,寒星剑跟平常的剑也没有什么区别,普通得很,但毕竟是自己的奇缘得到的,遂一手拿剑,一手抱着兔子,走出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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