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一百六十一章 明白了
奥尼尔·托马斯一直试图用言语刺激墨夜，无论是愤怒，恐惧，还是其他任何情绪都好，他一直尝试着想要面前人的情绪产生剧烈波动。
可是唯一的结果就是，他在被这些恶心的吸血吸取能量的赤红色藤蔓缠绕鞭笞的同时变得更加气愤，甚至有自主的生出一丝丝恐惧。
墨夜依然一副‘我在哪儿，我好困’的表情，他感觉不到对方丝毫的情绪波动。
“你还是人吗？”
墨夜闻言愣了愣，点点头，这个问题可以回答“是。”
不回答还好，墨夜坦白诚恳的回应让托马斯更加的抓狂，比所谓的灵魂鞭笞更让他痛苦。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控制，与他预期的方向截然不同，“我也许真的错了，不该做出这样的选择”
“也许卡莉斯·杜晨提出的计划更合适”
“太冲动了，不该这样做的。”
此类反思的想法不由自主的从心底冒出，就像是涨潮的海水，拍打着冲向岸边，一次又一次溅起浪花，一浪更比一浪高。
托马斯的话从墨夜的右耳进去左耳飘走，可用的信息会被小七记录，反之也没有任何记忆的必要。
墨夜认为托马斯倒不是真的蠢，他只是太自信，太过急切。
而恰恰对方的自信并不是没有根据的虚张声势。
板砖俯冲快速的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云海，身后吸引了一大批追踪队伍，大部分是城网土生土长的土著生物。
千奇百怪的物种让人好奇不已，可惜此刻实在不是搞研究的好时机。
尤其是当这些生物都充满了攻击性与敌意的时候。
板砖大爷迎来了久违的逃命飞行之旅。
砰的一下撞上一层透明的巨网，当板砖庞大的身体被黏附住的时候，这张巨网隐隐约约现形。
墨夜只觉得身体猛地一颤，被一股紧密粘稠的压力拽住。
卡索尔和托马斯同时瞪大了眼，这时候他们才看见了板砖的存在，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显形，也足以看清板砖大爷巨大的身体。
“龙！”卡索尔惊呼。
即使是在彼得斯城，龙也属于是传说中的生物。
古老高贵的血统，强悍的战力，飞龙无疑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
“你的骑兽是飞龙？”
“不是”大蜥蜴而已。
张开的巨网闪烁着淡银色的光芒，仿佛由无数颗细小星辰交织而成的巨网拦住了墨夜一行的去路。
卡索尔回神解释道“这是城网的分区线，每一个区域之间并不能直接通行，需要去传送点才能来往。”
墨夜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张大网并不是特意针对她的。
刚才一闪而过的淡银色光线，与帝都星出现的那种神似。
这时候硬闯肯定是不行的，挣脱束缚后板砖转身绕行，他们的目的原本就不是跨区。
追踪的土著并不受区域分界线的干扰，有些速度快的，甚至超过墨夜直接穿过去了。
这分区线是有针对性的。
挣脱分区线的大网，板砖转了方向继续朝着深渊的方向前进。
越来越近了。
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云海，当板砖停在一片零散的云海上时，终于看见了深不可测的‘未知深渊’
这里的云朵尚未完全凝聚在一起，大大小小的云朵四散漂浮在空中，云朵之间存在着巨大的空隙，透过这些空隙就能看见下方的深渊。
“吼”
板砖长吟一声悬停在半空中。
托马斯脸色骤变，“你不打算阻止她，这不是卡莉斯交给你的任务吧，她因为无知而无所畏惧，你呢，任由这个异星人发疯吗？”托马斯放弃了说服墨夜转而将嘴炮对准了卡索尔。
他已经没有气力大吼大叫，虚弱沙哑的声音充斥着恐惧，虽然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在畏惧什么。
不能去，不能去深渊，这个念头强烈到让托马斯忽略了血色荆棘带来的疼痛。
身为彼得斯城的资深调查员，一个被好奇心折磨却不得不重复同一天生活的无聊调查员，卡索尔无疑是更好的突破口。
卡索尔与托马斯一样，面对深渊时有着想通的畏惧感，不明所以，明明没人知道这深渊下到底是什么，可是不应该靠近的念头却强烈的不可思议。
“这里很危险，我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联系不上卡莉斯，也联系不上卡莉斯那一派的联络员，卡索尔无奈的看着托马斯“你阻断我的通讯信号，我和卡莉斯·杜晨长官之间的通讯受到强干扰。”
卡索尔的话给了托马斯闷头一棒，这个命令是他下达的。
墨夜盯着深渊，宇宙星空一般的墨蓝色，颜色深沉的好似被浓稠的墨水，隐隐泛着一丝丝蓝光。
墨夜摸着手腕上原本应该存在符文石板手镯的位置，装饰性的复制品并不具备符文石板的任何属性功能，可是——
墨夜闭上眼，她似乎能感觉到微弱的震动声，不是来自手腕，而是她与符文石板之间的精神力联系。
当墨夜凝实深渊，透过云海的孔洞看着没有尽头的漆黑，云海下没有任何生物，植物，这纯黑幽深的仿佛危险巨兽张大的嘴，只等着猎物自动送上门。
隐约的幽蓝光芒若隐若显是漆黑死寂中唯一的颜色。
感觉不到任何生命气息，这片深渊是墨夜见过最符合‘死地’称呼的地方，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生命能量，没有游离能量元素的存在，没有空间波动，平静死寂的枯水井。
精神力同调，当精神力探入这深渊之中，没有任何回应，精神力丝线继续向下，死寂萧瑟之感顿时充斥了墨夜的身体每一寸。
“我不要下去。”
板砖大爷言语坚定的表态。
“嗯”墨夜这一声也不知是答应了或者只是随口应了一句。
墨夜的视线从深渊的黑色转移到托马斯身上，作为下一任执事长的候选人之一，他知道的应该比卡索尔这样的调查员要全面。
卡索尔此刻脑子很乱，正如此刻他们所在的位置，进一步便是未知的万丈深渊，畏惧让他止不住的颤抖。
“你冷？”
墨夜看着一直发抖的脸色苍白的卡索尔。
忽然的问话让卡索尔愣了一下，墨夜看着卡索尔身体抖动的更厉害了，由内而外的恐惧。
不可能只是因为这未知深渊。
墨夜双眼微微眯起，深吸一口气。
应该想到的，一直说个不停的托马斯执事忽然安静下来，就连精神力波动也平稳了几分，分明是小朋友被欺负后看见家长后的表现，庇护者出现立刻觉得自己靠山出现，有底气了。
“你逃不掉的，为你自己着想放弃挣扎吧。”
一个人被绑缚在荆棘藤蔓之上，不断承受着灵魂鞭笞还能笑着说出这番话，真是让人肃然起敬，自信与自傲不到一定程度真做不到这一点。
墨夜深觉震撼，其他的不说这位执事的意志力强悍这一点丝毫不打折扣。
墨夜的精神力在进入深渊之后恍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半点浪花迅速沉没。
“停下”低沉有力的声音传来。
两个字的命令在墨夜脑海中蓦地响起，大钟被猛然撞击，咚，咚，咚，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开，一时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交出星钥。”
声音在耳边，在脑海中不断回响，墨夜一下跪坐在板砖背上，双手撑在板砖的背甲上，眼前一阵眩晕，努力的睁开眼，低垂的头正好越过板砖的身体透过云朵之间的缝隙看见了深渊无垠的墨黑色，一片死寂却陡然闪过一阵幽蓝，恍若星辰。
砰，一声闷响，墨夜嗅到了空气中的焦糊气味，雷电的焦灼与暴虐在空气中流窜，头发也许被烧焦了。
头皮一阵发麻，疼痛感随之而来，传达到身体每一根神经，脑子一团浆糊，疼痛感却极为尖锐。
起先是头皮，紧接着是脖颈，异兽皮质特有的淡淡腥臭充斥着在鼻息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勒住了脖颈，死死的不断收紧，倒刺扎入了皮肤，刺痛感与烧灼感同时袭来。
墨夜觉得呼吸困难，勒住脖颈的东西不断释放出强烈短促的电击，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脑海中电闪雷鸣，眼前看着的深渊仿佛爆射出烟花。
脑海中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交出星钥。”
只要点头同意，只需要点头同意，此时遭受的剧烈痛苦便会消失不再继续。
墨夜的手臂失去了支撑的气力，整个身体趴伏在板砖背甲之上，悬在背甲边缘的脑袋低垂着，死了一样无力的晃动。
墨夜盯着深渊，双眼并没有焦距，只是看着声源的方向，失去了对身体控制力的她就连眨眼这样简单的动作也难以做到。
除了电击和长鞭的束缚，身体似乎还遭到了另一种重压，重力和气压也许也发生了变化，她只觉得胸腔和后背被不断挤压，几乎要碰触到对方。
难以呼吸，重力的碾压与电击让她无力瘫倒，眼前的深渊出现了一道道重影。
自己的意识正在变模糊。
交出星钥，只需要交出星钥所有的痛苦就结束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便无法消失并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墨夜。
精神力核心被不断的挤压转动缓慢几乎停止。
高高在上的冷淡沉稳声音，简洁的命令口吻，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脑海中不断震荡。
精神力核心周围有一圈灰色的能量不断缠绕绘成一副图案。
看见了！
“主人”
“主人”
“主人！”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在虫域，主人，你醒醒，快醒醒，我找到托马斯和卡索尔两人相同的矩阵图案你在哪儿见过了。”
小七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由远及近。
墨夜觉得眼前深渊里闪烁的光点更多了一些。
在托马斯和卡索尔眼中，墨夜好好的忽然就给跪了，然后面露痛苦身体抽搐着趴下了。
卡索尔和托马斯的反应自然也是极不相同，一个担忧一个惊喜。
“执事长，是执事长来了。”
卡索尔的情况比墨夜好不到哪儿去，他的身体不受控制无法移动分毫，精神力核心传来一阵剧痛。
墨夜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卡索尔反抗任务指令时的每一个念头都是对自己的凌迟。
“醒过来。”
“幻觉，那只是你的幻觉。”
这样的呼喊其实并没有多少用，强烈的无力感让卡索尔无奈又不知所措。
脑海里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大爆炸，隐约听见了小七的声音，窒息的感觉消失，疼痛，焦灼，重压的感觉依然健在，并持续增强。
这些都是假的，墨夜昏昏沉沉的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遭受这些攻击，可是感觉如此真实，真实到无法说服自己这些不过是幻觉。
“主人。”
“主人，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小七焦急的声音从弱到强，此刻总算是清晰起来。
“嗯”
墨夜虚弱的回应之后能感觉到小七一下兴奋起来，“太好了主人。”
每一句话的沟通需要消耗巨大的精力，“没有雷击，没有火烧，重力指数也没有变化对吗？”
“是的主人。”
“那幅图案你找到了？”
“是的主人，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了，我在数据库里查到了你上一次在哪里见过这副图案，详细比对之后相似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在虫域，主人，你在虫域见过。”小七不知道该怎么唤醒墨夜，只能不停的说话，它很害怕会突然失去与墨夜之间的精神力联系，“主人你的精神力正变得虚弱。”
鼻息间的焦糊气味，脖颈上的刺痛感，胸腔后背受到的挤压，甚至于周边空气中流窜的暴虐的雷系游离元素，大脑不断的向墨夜传输着这些所谓真实的信息，并牢牢占据着主意识。
想起不久前卡索尔的窒息遭遇，墨夜大概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怪不得卡索尔当时要说对不起。
正是那时候的精神力接触给了对方可乘之机，精神力核心周边灰色的能量波动与卡索尔精神力核心上的精神力矩阵波动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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