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悔不当初】
黄飞鸿仔细打量着秦奋，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半个月前，秦奋来宝芝林找他拜师时，还是一位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弱质书生。
但这才隔了几天时间，他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皮肤黝黑发亮，肌肉结实有力，双目炯炯有神，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精气神。
尤其是那双腿，站在那里，笔直紧绷，就像两根钢柱。一眼就能看出，下盘功夫不俗，正是习武有成的象征。
“莫非秦先生也是一位天赋异禀的练武奇才？！”黄飞鸿不禁想道。
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能习武有成，唯有这理由能解释。
“这么说来，我岂不是走宝？”他不禁有几分懊恼道。
练武奇才，天赋异禀，根骨绝佳，学武功可以很快上手，甚至还可以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将所学武术精益求精，扬长补短，发扬光大，是所有武师都渴望收下的贤徒。
只可惜，练武奇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万人中也不见得能出一位。
像他收得林世荣、凌云楷和林苏（龅牙苏），就都算不上是练武奇才。
虽然蒙他悉心传授，但这么多年练下来，怕是比现在的秦奋也强不多少。
“早知如此，当初不如……”想到自己一身所学，有可能找不到传人，黄飞鸿不禁后悔道。
……
“秦先生，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黄飞鸿笑着拱手道，“没想到，你才短短几天时间，就把功夫练得这么好了。”
“是呀，师父，秦兄弟的功夫真是不错。”猪肉荣也竖起大拇哥夸道。
“谢谢黄师傅夸奖，其实都是我师父教得好。”秦奋谦虚的摆摆手道。
他知道黄飞鸿是君子，不喜夸夸其谈之人。而且他性格传统，推崇天地君亲师。
既然如此，秦奋就顺着他的心思，将一切都归功严振东。
果然，黄飞鸿一听，非常的高兴。
他知道，秦奋能取得如此成就，固然跟严振东的教导脱不了关系，但最关键还是秦奋的天赋惊人。
不然再高明的师父，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就能让徒弟脱胎换骨。
而秦奋学有所成，还能不骄不躁，尊师重道，实在是非常难得。
更难得的是，见义勇为，急人之难，有侠者之风。
在这个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年月，这样的人真少见了。
“可惜，当初……”想到这里，黄飞鸿又不禁懊恼道。
……
“飞鸿，你和这位先生认识啊？”十三姨这时开口问道。
“啊，十三姨，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南洋来的秦奋秦先生。”黄飞鸿引见道，“秦先生，这位是我的十三姨，她叫……”
说到名字时，他迟疑了一下。十三姨是他名义上的长辈，为尊者讳，他是不好直接称呼她名字的。
“秦先生，我叫顾少筠，你叫我少筠好了。”十三姨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刚刚多谢你救了我，不然我可就危险了。”
“不必客气，顾小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辈武人的使命。”面对她伸来的纤纤素手，秦奋却没好意思去握，而是拱拱手豪迈的道。
黄师傅就在跟前，他可不好和十三姨拉拉扯扯，免得破坏这刚留下的好印象。
“嗯。”听他这么说，黄飞鸿再度点点头，非常赞同他这一信念。
“不管怎么说，我都感谢你。”虽然秦奋不肯居功，但十三姨依旧坚持道，“对了，这是你的洋枪，谢谢你借我防身。”
“不必客气。”秦奋接过点三八，放回了储物箱里。
“秦先生，你的枪还真是小巧，跟我见得洋枪都不太一样。”十三姨又惊奇的道。
“啊，这把枪是我跟南洋一名传教士买的，具体是什么来历我也不太清楚。”秦奋撒了个善意的谎言道。
他不清楚转轮手枪的历史，可不敢信口开河的乱说。
“原来如此。”十三姨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再追问。
……
“师父，你干嘛不让我们追那帮混旦啊？”猪肉荣这时气鼓鼓的道，“刚刚十三姨差点就被他们……”
“世荣，我多次嘱咐你，穷寇莫追，以防狗急跳墙。”黄飞鸿板起脸来教训道，“再说，谁让你把民团都带出来的？
朝廷本来就对我们心存忌惮，担心我们揪党结社图谋不轨，你还偏偏要送话柄给他们。是不是又让我上衙门解释？”
“师父，我是听说十三姨有难，情急之下才带队出来的。”猪肉荣被师父一教训，立刻跪下来认错道，“您要怪就怪我好了，千万不要怪兄弟们。”
“黄师傅，是我们自己要跟来的，不关林师兄的事，您要怪就怪我们吧。”民团兄弟们一看，也都纷纷跪下来道。一下子，就跪了半条街。
看到这一幕，秦奋也不禁一愣。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些大好男儿，明明身高五尺，孔武有力，敢跟流氓拼命，都算得上硬汉。只是动不动便下跪，这骨子里的奴性，真是比刀剑还可怕。
“飞鸿，他们都是为救我才这样的，你就不要责备他们了。”十三姨见大家跪了一地，也不忍心的帮他们求情道。
“唉，算了，都起来吧，下不为例。”黄飞鸿见状，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
……
“师父，是不是那个满洲狗提督又教训您了？”猪肉荣从地上爬起来，见黄飞鸿脸色抑郁，顿时气得直嚷嚷道。
“世荣，慎言。”黄飞鸿忙斜了他一眼，“这些话岂是乱说的。”
“是，师父。”猪肉荣诺诺的道。
秦奋见状，大致能猜到黄飞鸿的境况不佳，肯定是受到了朝廷方面的压力。
其实以他的功夫，以他的势力，本不必如此窝囊。
不说成张保仔那样的一方霸主，起码也能像九宫真人、黄莲圣母、沙河帮主般横行无忌。
只可惜他太过保守，始终不敢放开拳脚。连心爱的女人受欺负，也不敢帮她报仇雪恨。
“这或许是可供我利用的弱点。”秦奋心中忖度道，随后向他拱拱手，“黄师傅，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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