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亚里桑比
亚里桑比并没有米兰想象得那样美丽或者宏伟，反而十分普通，大部分都是水泥砌的平顶高楼，有点像是90年代的上海。这让她很疑惑，按理说建筑水平和科技发展几乎是成正比的，然而托马斯教授和她说，这里很多建筑都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为了防止外部的入侵，越是科学发达的地方，越是不会用浮夸的外表去装饰。
米兰他们被安排住在科学研究院安排的五星级旅馆，虽说是五星级，旅馆看上去也不是富丽堂皇，不过管内处处有着高科技的设施，比如每个房间都配了一个家政机器人，负责打扫以及基本的服务，就是传说中的低调奢华吧。
虽然明天就是初赛了，此刻临时抱佛脚也没什么用，托马斯教授也没有太过为难他们，开了一个简会说了一下初赛的安排和注意事项，就让他们自由活动了。第一次来亚里桑比的小伙伴们都开始商量着去出去玩了。而米兰满脑子都是她爸爸的事情，便谢绝了他们的邀请，大家对米兰的宅也深有体会，本来也只是抱着一丝希望，所以得到拒绝也没有追问，只有本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米兰一个人回到房间，想了想，掏出手机开始拨号码，还没拨通身后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客房服务。”
米兰有些疑惑，从猫眼看过去，是个不认识的服务生，便喊了声：“我没叫客房服务，是不是弄错了？”
门口的服务生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道：“米兰·克拉克小姐，是吗？”
米兰一怔，心底多了些警惕，试探道：“有什么事？”
“有人让我把这个包裹交给您。”
“谁？”
“他自称是艾萨克·克拉克。”
米兰大惊，显得有些慌乱，强作出镇定地道：“那你把包裹放在门口吧，我等下拿。”
服务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依言将包裹放在了门口。
正好，米兰的手机响了起来，如同伴奏一般，屋外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警笛声和喇叭声。
“米兰。”
艾尔校长的声音有些急促：“你还好吗？”
“我还好，校长你听我说，刚刚有人送来一个包裹，说是我爸爸送...”
“你千万别动那个包裹！也别乱跑！”艾尔打断了米兰，道，“他们开始行动了，会场被设置了炸弹。而且蜘蛛......嘟嘟嘟。”
“喂？喂？”艾尔校长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似乎也听不到她说话。
米兰再试图回拨艾尔和伊路米的电话，都没有成功，手机从原来的满格信号变成了无服务，她紧蹙眉头，拉开窗帘，街道上异常的车流量和远处隐隐闪烁的火光，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门口的包裹，门铃再次响了起来，是本。
“米兰，你在吗？”
“本？你不是和他们出去玩了？”米兰开了门疑惑地道。
“恩，但是我有点担心你。”本一脸担忧。
“我有什么值得担心的。”米兰干干地笑着。
“你从上周开始就不大对劲，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本摇摇头，“我们是一个团队，你有什么困难就要和我们说啊。”
“我...”米兰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本温和地笑着，像邻家大哥哥一般，“我还叫了点吃的，明天就是初赛了，权当缓和一下紧张的心情如何？”
米兰没有回应。
“你别误会啊。”本调侃道，“我可不敢再得罪你那位男朋友了。”
想到上次，米兰也不禁笑出声，带着一丝歉意，让本进了门。
“哦，对了。”本进门后，将手上的食盒放在桌上，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两个骨瓷盘，将食盒里的食物摆放的整整齐齐，牛排、红酒、配餐一样不少。
本绅士地给米兰拉开了座位，将刀叉递给她。米兰虽然受宠若惊，但心底总觉得有点奇怪。虽然米兰迟钝，但经历了这么多感情上的事，她也不是没有感觉的，一般人这么做，米兰肯定觉得，他是想追求她，所以上次本邀请她吃饭的时候，她才觉得尴尬。但是，看着对面慢条斯理吃着牛排的本，总觉得，哪里不对。
本吃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指着桌上粉红色的小盒子，道：“对了，我看门口放着一个小包裹，写着你的名字，就顺手拿进来了，是给你的吗？”
米兰顿时大惊，道：“这是放在门口的？”
“是啊。”
“哦。”米兰的手握紧了刀叉，压下心中的紧张，没有再去看那个包裹。
“你不看看？”本单手拖着下巴注视着米兰。
“等下再看。”
“真冷淡啊。”本叹息了一声，“我还以为，如果听说是你爸爸给包裹，你就会马上看的呢。”
咣当，金属的刀叉撞击骨瓷的声响格外清晰。
......
米兰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镜片后面一双狭长的眸子依旧温和如水，笑意盈盈。
“你绑架了我爸爸？”米兰强做镇定地问。
“nono。”本摇摇手指，道，“不是绑架，是请。”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本笑了起来，“做实验啊。”
“实验？！”米兰嗓音不禁拔高了些。
“所有的科学实验都有牺牲，这点，我想你再了解不过了。”本清亮的声音就像一弯清流，却如同岩浆一般灼热，“人类可以为了人类的未来牺牲老鼠、山羊、猴子，当然也可以牺牲一批无用的人类来成全更好的人类。”
米兰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本打断了。
“你想说人类怎么能和老鼠猴子比吗？”本轻笑出声，“是啊，人类比起那些低等动物是要高级，这是进化而来的，期间自然淘汰了多少半成品才成就了现在的人类？那么为了成就更高级的人种，现在低劣的人类是不是也该被淘汰？”
“...”成就高级的人种...米兰静默半响，道，“你们的实验究竟是什么？”
本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微笑地抿了一口鲜红的葡萄酒，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米兰浑身僵硬地坐着，只是抿唇看着本。
“你不吃吗？”本用小刀轻轻地敲着盘子，雨点般的节奏让米兰更加心烦意乱。
“我爸爸在哪里。”米兰问。
“别这么着急嘛。”
“我爸爸在哪里。”米兰认真地盯着本。
“艾萨克·克拉克，当代著名物理电子学家，研究磁场辐射的干扰关系。”本缓缓地道，“你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能加入世界科学研究会吗？”
本笑看着有些愤怒的米兰，继续道：“所谓组织，关系网络都是很复杂的。科学研究会里面有几个是纯粹的学者？他们掌握着世界的科技资源，在这种权利和权利网的影响下，学术研究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东西而已。别说是科学研究会了，大学里也是这样，教授们都想着怎么接项目赚钱，去讨好上级评职称，谁在静下心来做学术？”
“你觉得他会甘心吗？”本摇头叹息道，“最后真正的学者都是被打压在最底层的人。这种情况总需要有人去改变。”
“你知道那个粉红盒子里什么吗？打开来看看？”
米兰没有动，依旧是冰冷地看着本。
“你就没有好奇，为什么我们会有你的研究吗？这些研究你都告诉过谁？”本叹了口气，摇了摇酒杯，向米兰的方向做出一个碰杯的动作，“当然还要感谢我们的艾萨克教授啊。”
米兰闻言脸色一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道：“你胡说，爸爸才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
“别激动，我可什么没说他做了什么。而且，同流合污这个词...”本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示意米兰坐下，“这是革命。”
“革命？”米兰没有坐下，眉头紧蹙，“你拿那些无辜的人当试验品叫革命？你吸引蜘蛛大肆屠杀无辜的人，也叫革命？你拿我爸爸来威胁我也叫革命？”
“别说的这么正义凛然。”本并没有被激怒，反倒是一副怜悯的表情看着米兰，“道德？你觉得这个社会还有这两个字吗？‘力量’才是至高无上的。那些念能力者看着我们这些普通人，就像看着一群蚂蚁一样，高兴了就散养，不高兴了就踩两脚。你觉得猎人协会是好人？你觉得你的那个男朋友是好人？你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高尚，米兰。”
米兰嘴唇微启，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能反驳他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自私的。
“你知道为什么柯默尔要让揍敌客家去暗杀彼得·福克斯吗？”本满意地看着米兰不言以对，继续道。
米兰心下一惊，果然是他。
“柯默尔虽然是世界科学研究会的会长，但他所有的行动其实都受制于猎人协会。他私下和弗雷德有着非法交易，将一些科学成果和专利卖给弗雷德，却被福克斯发现了。福克斯便以此为要挟，让柯默尔为他卖命，用来牵制猎人协会另一块的势力。这中间的利益一环扣一环，个人打着个人的算盘。”本摊手，“他们自己乱成这样，也怪不得我们利用他们了。”
“所以你们故意让我们以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柯默尔和弗雷德？”米兰问，难怪之前觉得哪里有些违和。
本不置可否地笑笑。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米兰攒紧了拳头，“你们到底什么打算？”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现在这个社会是病态的，要根治并不容易，但总得有人去配这个药方。”本眯起眼睛，“而你是个很好的医生。相信你会理解。”
“你究竟要我干什么？”米兰的脑子如一团乱麻。
“稍安勿躁。”
正在此时，“滴滴滴滴——”本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道：“喂，教授。嗯，我和米兰在一起。”然后他看了米兰一眼，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用口型说：
好戏就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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