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节 开城追击
“大人，对方好像已经发现我们了，我们是不是应该休息一会，一会真的跑起来我怕没有力气。”赵普一边说着一边在齐腰深的青草里行走，在他前面，已经有很多的草被刚刚走过去的府军士兵踏歪，倒省去了一些麻烦。
“身为一名堂堂正正的武官，在大宋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难道不应该用我们的拳头，我们的鲜血，甚至我们的生命来捍卫大宋军人的荣誉么？相比已经捐躯的那些勇士们，今天只走了区区数百里又算得了什么。”王靖一脸正色的说道。
王靖瞥了一眼王靖胯下的战马，那匹战马毛色油光乌黑，走了这么远的路不见露一点疲惫之相，果然不愧为顶级名马天下踏雪。
“大人，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始终不肯下马来和我们一起走一走呢？”
“本官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自然要坐的高看的远，说不下来就不下来……”王靖摆出一脸无赖的样子。
……
在距离鸿森城不足十里的时候，王靖终于示意军队停了下来，他按住缰绳策马来到众将官面前，终于跳下了马。
“王大人，现在我们已经到达了沙郡城，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杜天城牵着马从王靖后面走了过来，他把缰绳交给了旁边的士兵，低头略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武官服，在新州暗中隐忍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做回自己，心中早就想借一场大战来发泄一下这么多年心中的郁结之气。
“到了沙郡城，自然是要把里面的人先引出来，不过现在不着急，我们先休整一会，这样待会儿逃跑起来才会有力气。”
“不知道项家那边现在什么情况，消息还没有传来，要是现在有消息那就好办多了。”赵普在一边说道。
王靖笑了笑，看了一眼赵普“消息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快，我们也只是刚刚才到达这里罢了，就算有消息了探马至少也要半天才能赶到，所以在消息没有回来之前，我们只能当作项家已经出动了。”
“那如果项家没有出动呢？”
“项家在新州能够称王称霸这么久，都没有让其他氏族融入进去，这说明它的底蕴还是很深厚的，我想项翼应该很明白现在的这种局面，若你是他，你是会等待对方兵力聚集呢，还是先下手为强？”
“那么大人，如果我们先把沙郡城的朱家守军引诱出来，您又如何知道项家军队在哪里出现呢？”
“我当然知道了”王靖突然说了一句，这句话让其他人都吃了一惊，“蔚州！对方的目标一定是蔚州！”
怎么可能是蔚州，赵普看着信心满满的王靖，面露疑虑。
蔚州，朱家政治和势力核心所在地，离新州至少有四天的路程，如果项家出动军队攻击这里的话，不但深陷腹地，而且很容易被朱家军队切断后路，最重要的是，蔚州为朱家苦心经营之地，城墙之上戒备森严，并不是说攻就能攻下来的。
“朱家虽然不招摇，但却是一个实力很强大的氏族。”王靖看了一眼不远处沙郡城城头上那一排排林立的长枪，枪头上反射着冰冷的寒光震慑着人心。
“但项家更是一个疯狂的家族，他们从骨子里散发着的狂热散发的暴戾让人恐惧，如果说朱家是一只狮子的话，那么项家就是一只疯狗，所以……”
“一旦项翼认为朱家要对自己下手的话，那么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与朱家军队纠缠，而是会直接去撕咬对方的喉咙。”王靖很肯定的说，“相信我，他们一定会去蔚州。”
杜天城等人点了点头，自从在新州被王靖接管后，他们先后进行了攻占项家斗场，伏击罗安郡等多场战斗，王靖的战术策略，彻底颠覆他们原本深刻在脑中的那种传统的战场厮杀的思维，从诈开城门，到用迷雾熏人，即使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王靖仍然磨磨唧唧的不肯让这支府军在战场直接冲锋陷阵，他总是试图尽力将自己的优势无限扩大，让对方实力无限降低，自己都觉得再不进攻都不好意思了，他才会扭扭捏捏的发出进攻的指令。
王靖的心态就像是赌场上的一个输不起的赌徒，只有看所有人都翻完底牌后，才肯下注。
自从这支军队进入蔚州地界以来，也曾数次碰到对方巡逻的千人队，但王靖下的命令仍然只有二个字，“暂避”
在王靖看来，就算是能够兵不血刃的将这些零散的巡逻队歼灭，对战局也不会有根本的改变。
杜天城此刻看了一眼前面如临大敌的沙郡城，心中不禁掠过一丝感慨，如果是自己带兵，是否有勇气在明知对方有数倍于己兵力的前提下，还敢跑到他们城下晃悠，摆出一副不服来打我的架势呢。
不过说来也奇怪，看到此刻和左丘等人乱侃正说得吐沫飞溅的王靖，他心中竟然多了一份妥定，好像只要有王靖在，就算沙郡城里突然杀出来十万名骑兵都会有办法来应付。
此刻在沙郡城，负责把守这里的是朱家三统领之一的朱武，他正面色凝重的看着远处，在他周围围着十几位军官也是一脸的严肃，此时朱武被对方的大胆挑衅吓了一跳。
对面那数万名赤着上身的“项家士兵”，既不攻城又不撤退，就大摇大摆的坐在地上休息，一边吃着干粮一边谈笑风生，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如果说他们想攻城的话，攻城器械又在那里呢？如果他们想吸引我们出城的话，用来诱敌的人数会不会有点多了？对方领兵的将军又是谁，怎么知道现在连个攻击宣言都没有，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大大咧咧的驻扎在城下不远处，难道他们是组团来漠北草原上野餐的？
虽然刚才有士兵来报，说是城下对方仅有不到一万人，但是朱武看着眼前那广袤无垠的草原，总是感觉有一支人数众多的伏兵正在齐腰深的草丛中潜伏，专门在等待自己上钩。
朱武扫视了一下身边的军官，“各位将军，现在项家军队就在我们城下，你们有什么高见？”
“统领大人，这些人来势汹汹，我认为对方肯定早有准备，我们应该借城之坚，拒敌于外。”
“不错，我们如今城内有五万大军，不日还会有更多人马前来这里，我想不如我们静观其变，如果对方走也就算了，如果不走的话，哼哼……”
“我们朱家的目标是整个新州，如今我们大军还未集结完毕，我认为此刻不应该因为对方区区几千人，就盲目的暴露我方实力。”
“正所谓以不变应万变，任它风吹雨打，我自屹然不动，一切尽在我等掌握之中。”
“嗯，说的好，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
众军官齐声附和着，他们的观点出奇的一致，现在对方动机不明，如果盲目进攻的话风险太大，不如等待大军全部集结完毕再做打算。
看来这些军官的观点和自己的想法很一致，朱武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面对城下这支大大刺的军队出乎常理的行为，绝对不会冒然出击，他看了一眼远处的项军队，那些士兵还坐在地上休息着，看来对方也没有攻击的意思。
再过二天，只要再过二天，等朱家后继军队赶来，我朱武定要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依仗，朱武打定主意准备离去，突然间在他眼角的余光中一位正冷笑的军官引起了他的注意，
“赵亚夫，你笑什么？”朱武沉着声问道，他对赵亚夫很熟悉，这个人才华横溢，军事能力极强，但是看别人的目光中总是带有一丝蔑视，好像全漠北草原谁都不如他一样，让人从心底里感到讨厌，上段时间和朱家一位长老争吵，讥讽对方不学无术，结果被从那位长老一句话从统领的位置上拉了下来，想不到如今做了城门官身上的那股傲气还是没有改多少。
“我笑有些人，既然知道对方仅仅有几千人马，却非要给自己不敢出兵找一个借口，统领大人，您不要生气，我可不是在说您。”赵亚夫随意的用衣襟擦了擦烟嘴，掏出了烟袋，一点一点的往烟斗里塞烟丝，根本不去看朱武脸上露出的那副愤怒的表情。
“哼，赵亚夫，你一个守城的守门官，又如何懂得战场上的玄妙。”
“每天把自己标榜的如何如何，到如今还不是只是一个区区都头而已？连做人都不会，还好意思和我们一起谈论军国大事。”
“你看他的那个样子，有句话说什么来着，对了，骄兵必败，幸好把他给撤下了，不然的话，要真到了战场上，说不得就给我们朱家族拖后腿了。”
“赵亚夫，恕我孤陋寡闻，你要是这么厉害，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你战胜过那位名将呢？”
“一个自命不凡的蝼蚁，一个眼界短浅的狂徒而已。”
未等朱阔海开口，周围的朱家军官们已经对赵亚夫群起围攻了，之前赵亚夫是统领的时候他们还有所忌讳，现如今他已经沦落成地位非常低微的守城官，更是让他们把之前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了。
以前大家都是同僚，可以给你一个面子，现在你什么都不是了，连自己的位置都没有摆正，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显呗什么啊，就你能，就你有本事，别人都是蠢猪不成？
“赵亚夫，你知道你为什么今天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么？”朱武抬手制止了其他人，目光冷冷的看着赵亚夫，后者满不在乎的吸了一口烟，吐出了一团烟圈。
“那是因为，你把你自己看得太高了，你的这个表情，这副态度，让我们所有人都很讨厌，我们朱家能够在蔚州屹立这么多年不倒，就算没有你那又怎么样，没有了你，太阳每天照样从草原上升起，没有了你，沙郡一样坚不可摧，我要让你亲眼看看，没有了你，我们朱家的军队，仍然能够将家族的旗帜插满新州每个角落。”
朱武说完这句话，冷哼一声便领着一群军官转身走了下去，只留下赵亚夫一个人，身体依靠在城垛上吐着烟圈，一个，二个，三个……
良久，他将没有烟丝的烟斗在城墙上磕了磕，又看了一眼远处那一大片席地而坐的敌军士兵，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唉，先机已失，败局已定。”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东方一匹快马飞奔赶到盘踞在沙郡前的帝国军队面前，一位传令兵从马上跳下，跑到王靖面前，“长官，新州出兵了，足足十万大军啊。”
“好”，王靖听到信息，立刻欣喜万分，放下手中干粮，向不远处的赵普喊道“赵普，通知所有人，吃过早饭，立刻拔营。”
赵普此时正在和别人谈话，听到王靖的话立刻一阵小跑过来，“大人，我们去哪？”
“当然是蔚州了，我们现在就去给项家当个前锋！还有，你派人通知下青城裴定方那边，他那边可以撤退了，再装下去就露馅了。”王靖说完，脸上露出一阵兴奋，只要项家军队走出新州，那战局就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朱武吃过早饭，在身边侍从的帮助下装上盔甲，他一边惬意的剔着牙缝里的肉丝，一边向城门走去，自从昨天沙郡出现了一支“项家军队”，他不得不承认开始是有一些恐惧，不过回到房间里他又想了想，这也许还是一件好事，如果对方真的只有眼前这一点点人，这不正是自己立功的绝好机会么？
他正思索着，城墙上一个士兵突然指着远处喊道，“统领快看，他们好像撤退了。”
茫茫草原上，这支“项家军队”正在缓缓的调整着阵容方向，渐渐的由面对沙郡的军阵改成了西南方向，一些站在队列中的军官们正大声的呵斥面前的士兵，试图让阵容调整速度更快一些。
“不对，他们这不是撤退。”朱阔海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们这是要闯过沙郡防线，想进入蔚州腹地，“快打开城门，所有人跟我出去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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