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他带着师妹来看她

　　最近素兰接到一个电话，是比她低三届的学妹谭菁华打来的。

　　菁华听说素兰在大山局工作，问到了局机关办公室的电话，打办公室电话再转水工厂分机，找到了素兰。

　　两年多未见，电话中的两人甚是惊喜，热聊了很久。

　　素兰记得，菁华新生入校时，还是素兰迎新的呢，加上是临福老乡，所以两人很有交情。

　　菁华在兴安镇政府办公室工作，她邀请素兰有空的时候一定去镇政府找她玩，素兰满口答应了。

　　趁一个停电检修的下午，素兰赶紧租了一辆边三斗去了兴安镇政府。

　　菁华还是那样苗条，她个子比素兰稍微高一些，大概一米六二，眉毛弯弯、单眼皮、面相柔美、长长的独辫子垂到腰部以下，说话声音轻轻、走路脚步轻轻，是一个文静沉稳的女孩子。

　　素兰很喜欢性格温柔的她。

　　菁华正在工作，单位来了一拨客人，她要端茶倒水，抽出一个空隙后她把素兰送到她的宿舍里。

　　镇政府的工作人员都有宿舍，是前后两个小单间的一个套间。素兰坐在菁华的房间里，拿起一本书看，等待菁华下班。

　　晚餐时间，菁华带素兰到镇政府食堂吃饭，她点了三个菜，其中一个是麻花炒肉，素兰是第一次吃这种搭配，既觉得新鲜，又觉得可口。

　　两人边吃边聊，菁华告诉素兰，她毕业后分配到企业工作，现在是借调身份，素兰衷心希望她能早日正式调过来。

　　吃完饭，两人在兴安镇街上散了一会步，素兰打算告辞回水工厂。

　　菁华极力挽留她，希望她能在镇政府过夜。素兰说，“这次我没做准备，洗漱用具没带，下次一定过一夜。”

　　两人欢快地道别。

　　返程的路上，素兰很高兴，终于有一个相距比较近的好朋友了。

　　一早上詹叔叔就在对门的法国梧桐树下高声喊，“李素兰，接电话！”素兰把盛阿姨办公室的号码告诉了家里，因为她晚上常常在盛阿姨房里坐，要么聊天，要么织毛衣。

　　听到有电话，素兰马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省得让对方久等。她以为是林正宇打来的，一接听，是母亲的声音，原来家里的电话装好了，母亲告诉她号码是8855843，要她写在纸上。这个号码好记，素兰很兴奋。

　　电话终于装好了，这样在广东的大姐、大姐夫、小姐姐和男朋友，还有素兰，都可以很方便地和父母联系了。

　　母亲在电话中语气喜悦地说，“幺妹，我们作小孩的时候就听人说要实现‘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现在真的实现了！”

　　素兰更高兴了，母亲的高兴就是她的幸福啊！

　　上午，机关来了一群领导和工作人员检查精神文明建设情况，政工科科长覃国建四处转了转，看到素兰后对她说，错过了机会不要紧，又问她还打不打算出去？还说会帮她调动等等。

　　素兰想，也许领导也有领导的无奈吧，若不是付叔叔的关照，她可能中途不能回来上班，也许，更不可能有政工科科长对她如此云云吧。

　　下午下班后素兰又想起林正宇，心重重地疼痛起来，有种不能自已的悲伤，她真想立刻到爱人身边去，永远也不分离。

　　思念就像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有时候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想念他，其实不过是暂时的情感平息，当又一个浪头扑过来的时候，那种深刻的思念真叫人无法抵御，仿佛要将她吞没。

　　相聚总又别离，想想下次相聚时的欢欣，她也想到了分别时的情伤难禁。

　　她想起林正宇以前对她的痴痴深情，不知道现在他的内心深处，是否还怀有那样庄重的感情。

　　回想起往事，她突然觉得，既然曾经拥有过这么深重的感情，也许婚姻不一定成为必要，以超物化的观点来看，婚姻不过是一种形式，一个局面。

　　在这格外单调的环境里，她的思想确实有很多时候都是古古怪怪的。

　　素兰今天心情一点也不好，早上起来就发现前面房间的灯泡不亮了。她胆子小，每晚睡觉时前面房间的灯都是彻夜不关的，开着灯睡觉她睡得踏实些。

　　她以为是灯泡钨丝烧坏了，中午去商店买了一个新灯泡，哪知换上也不燃，而电炉子又是燃的。她不敢怠慢，赶紧去找人帮忙，不然晚上睡觉黑咕隆咚的，太吓人了。

　　严工和他的徒弟小黄来弄了好久，用电笔到处检测，可灯泡它就是不亮。没办法，只好用直达火，让灯泡从早亮到晚、从晚亮到早。

　　每每这个时候，素兰最是伤心，自己修不好，又害怕，想起林正宇就哭起来了。要是和他在一起，就算房间没有灯，她也不会害怕。

　　这个房间也是太怪，前两次是前面房间灯亮，后面房间灯和电炉子不亮。只好把电炉子移到前面房间，现在前面又出问题了，而前面房间下雨天到处都漏雨，她把床拖来拖去，简直无处安身了。偏偏后面房间一丁点儿也不漏雨，可她不敢住后面。

　　这栋宿舍大概也是修建大山水轮泵站时建造的，算来应该也有23年了，屋顶是漆黑的小瓦，可能要检漏了吧。

　　这里的条件的确很差，素兰想，她所有的同学中怕是没有谁住这么破旧的房子了吧？求人帮忙也是个难题，送了这个要送那个，否则就难以得到帮助。

　　她在灯下一张一张看和林正宇的合影，一声一声伤心地哭泣。

　　第二天素兰算了一整天工资，除了吃饭、喝水和上厕所，没耽搁一下。但是没有算完，主要是件数太多了，一个结算本都不够，用了第二个。

　　素兰是成本核算员的岗位，就是车间里的车、铣、刨、磨、钳工人他们完成的加工件的用料、材料钱和工时钱，要一一核实、计算、整理出来，素兰很细致、也很认真。

　　好些个同事都说喜欢她核算工资，因为她把零头都帮他们算上了，这样一个月下来，他们要多大几十元甚至上百元工资呢。

　　素兰是个善良的人，她觉得工人们很辛苦，再说，这也是他们应该得到的。

　　工资虽然核算好了，但工资并没有发。四月份都快要过去了，三月份的工资还没有发，岑厂长说快了、快了，就这两天。

　　晚上素兰泡完脚，正坐在书桌前读毛姆的《人生的枷锁》，突然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

　　有点晚了。

　　“谁呀？”她高声问。

　　屋外没有人回答，她猜想，难道是陆佳诚？

　　她打开门，惊喜地看到站在门外的竟然是她深深思念的林正宇！

　　她欢叫着，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跺着脚，“小宇，这是真的吗？真的是你！我好高兴！”

　　林正宇笑着说，“是我、是我，不过你快点松开，卢敏健还在旁边，怪不好意思的。”

　　这个时候，素兰才看到一旁还立着一个黑影，原来他是和师妹卢敏健一起来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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