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蛇影
惘，刚复苏的降神，此刻独自站在台阶的顶端。
庚已经带着莉莉丝离开。他解放自己的神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另一种法则从属于他的“门”中海啸般喷薄而出，将整个地下空间划归为他的领域。
镶嵌在穹顶的星星一颗颗降下，漂浮在空中，闪耀起来，组成立体错落的星图。地面化为深邃的黑，十二道紧闭的门从中升起，每一道上都镌刻着不同的奇异符文。以两道格外宏伟的门为6点和12点位置，12道门排列成钟面般的圆环。在惘的身后，处于二点位置的门上亮起了符文。
一道巨大的蛇影从门后游出，爬升向空中，缠绕住了黄道上的星图。
世界之蛇，以其身锁死世界。
其余的门上逐渐有符文亮起。最后，只剩下位于四点，八点和九点的三扇门没有回应。
“佐伊，奥西里斯，拉，依然没有找到凭依吗？”惘对着虚空询问。
“母亲大人也在为此忧虑，你不必多问。”左侧，三点的门背后传来虚弱的男声。
惘转向十二点侧的门，微微鞠了一躬。“恕我暨越。”
“不必道歉，我的孩子。”那扇宏伟的门上描绘着十字与星环，优雅成熟的女声从门后传出，“你的领地遭到了袭击，使徒们汇报，领地里遗失了某件东西。为此我提前唤醒了你。”
“感谢您的体贴，母亲。我的状态已经基本恢复。”惘恭敬地回应到。
“袭击的策划者无非就是seele吧，也许还有那个Narbe参与其中？烦人的小虫子。要我帮你清理干净吗，惘？”一个倨傲坚硬的女声从右侧一点的门后传出。
有人抢在惘之前给出了回答。“嘉尔缪，不要总是自己下场解决问题。这件事交给军队解决。”七点方向的门后传来温和清亮的男声，“我们已经放任忤逆者太久。“
“交给军队？这还真是你的作风，程。不过，我们和你可不同。”一点的门后，嘉尔缪对意见回应以轻蔑的嘲讽。
“不必了，我会取回自己的东西。”惘给出自己的结论，提前打断了将要出现的争吵。
“那么就交给惘自己来解决。惘，你已经叫醒那个孩子了吗“”十二点的门后，“母亲”给出这个问题的定论，开启了新的话题。
“是。“惘如实回应。
“照看好她。不要影响到我等伟业的准备。“命令的话语落地，宏伟的门上熄灭了符文。
“是。“惘对着主人已经离开的门给出了回复。
其余的参会者也逐渐离开。“那么再见咯，惘，有空来陪我玩吧，再来做一个大崩坏。”十一点位置的门在熄灭前留下一句话。
惘也熄灭了自己身后的门。门的影像随之消散。蛇影从空中褪去，装饰的星星回到了天花板上，地面也变回了原本的颜色。这片地下广场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程纵容了这次袭击。他需要开战的借口。”
惘依然维持着毫无波动的表情，“谢谢，夏伦。”
他迈步走下台阶，走向另一侧的出口。
……
太平山半坡的一角，一座两层豪宅静静坐落在掩映的苍翠植物中，俯瞰着山下刚刚开始亮起灯火的香港。这里曾经是东亚最繁华的港口城市，虽然在最近的一个世纪里已经失去了独领风骚的地位，但它依旧是中国的掌上明珠。
豪宅没有外墙，没有围栏，庭院直接连向外部的山林。当然，在那山林之中，数百全副武装的士兵，和一些更特殊的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东西时刻警戒着，确保没有任何会动的东西能靠近豪宅。
豪宅二楼的一间巨大卧室内，上前套服装杂乱地洒在床上和地面上，仔细分辨的话能从中找出二十年几乎所有流行过的少女服装风格。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坐在房中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前，手中提着两套洋裙反复比较。她的头发在灯光下显现出饱满的粉红色，还残存着染发用的香料的气味，笔直而柔顺的头发从头顶瀑布般落下，又在及肩的高度被卷成蓬松的幼蕨状。
终于她选定了自己满意的一套，换掉了身上松垮垮的白袍，赤着脚，步子有些虚浮地跑向屋外。
一打开房门她便对着楼下大喊：“庚，晚饭我要吃蓝莓慕斯！”
庚听着甜美却透露着蛮横的声音，忧烦着怎么才能哄好这个小祖宗。再怎么说，用慕斯当晚饭也太夸张了。不，不对，问题不在这里。
他从手中的书上抬起头，扶了扶金丝眼镜。“莉莉，很抱歉，今晚，还有接下来的两天，你和惘都只能吃流质的营养餐。”
如同听到天大的噩耗，女孩的双眼一下失去了光彩，她双手抱头缓缓蹲地。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得赶紧想办法！
“不过今晚可以带你去市区的购物中心，惘待会儿也会回来，我们一起带你去……嗯，最近二十年新出了很多可爱的小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欢快。
“真的吗？“二楼传来弱弱的询问声。不过声音听起来已经安定下来了。
“真的，真的。“庚长舒一口气，反思起过去自己和惘的教育方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果然还是太溺爱她了吗？光在这个年龄的时候明明很体贴懂事的，简直就是小天使，果然孩子的成长期还是必须要有女性长辈陪伴在身边吗……光小时候身边的女性长辈……不，应该不是这方面的问题吧……
思绪越来越乱，庚把手中的书拍到了自己脸上，结束了对教育问题的思考。
……
两千四百公里外的某个小岛上，被怀念地称为天使的光，正缠着她成长期中身边唯一的女性长辈。
“阿姨，他们会治好太的吧？”
“阿姨，我爸爸和庚叔叔呢？“
“阿姨，快把他们叫来吧，他们应该一下就能治好太了！“
惣流看着眼前睁着星星眼的少女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了。得找个理由骗过去。“他们比你早一点醒过来，现在有重要的工作要忙，大概两个月后你才能见到他们。所以他们让我去保护你。我派拉米娜去接你，没想到有恐怖分子先一步，还好最后你没事。那个叫太的小子，我这边的人会治好他的。嗯。“
嗯，编得滴水不漏。这样想着，惣流觉得，应该可以暂时搪塞过去了吧。
光多多少少知道，她自己，以及抚养她长大的人们有一些特别的地方，所以一向不会对一些事情刨根问底。听到惣流的解释，也只得就此作罢。
这时，一名扎褐色马尾的工作人员急匆匆地冲到惣流与光相谈的小隔间的门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总长，看护室里的人醒了！“
光从座椅上腾起。“太醒了吗？惣流阿姨，我去看看太。“说完，便转身向门外跑去，”请代我去……“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走廊中，律子与急匆匆的两人擦身而过。她侧过头，无言看地着那一头因跑动而上下跳跃的银色长发，直至两人消失在拐角处。她径直走进了光冲出的隔间。惣流正把腿搭在桌面上，整个身体压在椅背上，头无力地后垂，看着空白的天花板出神。
“很难说出口吧，毕竟如果按普通人的算法，也不过是个16岁的孩子。“
律子叹了一口气。
“告诉她，必须把她所珍视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抹除……怎么可能开的了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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