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身

　　“我妈妈说了，你是个克死爸爸妈妈的灾星。这个破东西谁稀罕。”一群小孩中一个胖呼呼的小孩嚷道。说完一把将他面前的小孩推到了地上。边上的小孩有想上前扶的却又看了看其他小孩。没有一个上前的，自己也就怯怯的退了半步，稚嫩的脸庞露出不成熟的凶狠来，似同仇敌忾般瞪着地上的小男孩。发白的短袖上泥污斑斑。洗了变形的领口上面是一张皮肤白的没有血色的脸。被汗水浸湿的几缕头发正好将汗水滴落在他的眼角上。让其他人以为是他委屈的眼泪。殊不知，他八九岁的年纪，却很久都没有哭过了。只是那群小孩哪看得懂这冷却无漠的眼神颜色。权当满意的一哄而散了，都跑的飞快，生怕变成了最后的一个。

　　地上的小家伙翻过身来看了看保护在怀里的铁甲小宝玩具，完好无损。瘦弱的小手小心翼翼的将它收进书包。爬起来慢慢走回家，夕阳下的影子与他瘦弱的身躯不成正比。

　　吴安，这个名字是他母亲产下他的最后一口气取的。希望他一世平安，然而他偏偏又姓吴。吴安，无安…………

　　吴安默默走进了他家经过的那阴暗潮湿的小弄堂里，在弄堂尾端的水龙头处洗了一下脸上脚上的污泥。借着夏天傍晚那一丝凉风和最后一缕阳光将自己晾干，伴随远处的机器轰鸣与蝉鸣，走进了那一个破旧却又收拾的井井有条院子里。

　　“奶奶，我回来了。”

　　“你这伢子，怎么又弄得一身这么脏咯。赶快去把澡洗了吃饭。”

　　在昏暗的浴室。小吴安拿起香皂盒里只剩下薄薄一片的香皂小心的擦拭着自己瘦弱的身体。轻轻的绕开腹部的瘀伤擦洗着。又重新穿上了带着阳光和肥皂香味干净的旧衣服和裤衩。

　　因长期使用而呈深色却干净的木桌上。桌上摆着用清黄的白菜卷成的鲜香剁椒金针卷，五彩山药丁，香菇炒芹菜，以及一碗清脆点点的香葱鸡蛋汤。吴安有些费力的坐上了与他身高不搭的椅子上，等着奶奶从厨房出来。吴安奶奶，将高压锅拎出来后走到门口将手洗干净后一变用手帕擦着水，一边坐上了桌。“崽崽你快吃。”吴安看到奶奶动筷子之后才用小手拿起筷子夹起来吃。

　　夜晚在院子里吴安搬着小板凳在院子里纳凉。望着天上星空，默默想着自己的身世。从他记事的三岁起，父亲从来都是对他不管不顾，从来没抱着他睡觉过，整日酗酒。在他五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父亲第一次抱着他睡觉，睡梦中恍惚中，他父亲亲吻了他的额头，喃喃说道：“儿子，爹爹要去妈妈那了，对不起。”吴安一个翻身便又睡着了。

　　第二天奶奶便在离家不远的水库边发现了他父亲的尸体。待他看到时，父亲刮去了多年没打理的胡子，穿着婚纱照上的西服。躺在石板上像是睡着。一只手垂在水面，晕染出一大片血红。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污。他当时想着，原来爸爸也是好看的。后来。奶奶处变不惊的处理着父亲的后事，入殓，下葬。邻居都指责着这个不孝的儿子，吴安束了束衣领遮住了脖子上的那晚留下的掐痕。望了望偷偷在房间流泪的奶奶。

　　听隔壁刘奶奶说，吴安的奶奶以前是大家族的千金。后跟爷爷相爱私奔才有了他父亲。可如今的奶奶，却是捡着破烂，十指粗糙。唯一和其他捡破烂的不同的是，奶奶总能把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般。每次拾完回来，总会去洗澡换上干干净净的衣服开始做饭。在家里时奶奶永远和在外面完全不似一个人。至于父亲，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也是殉情。

　　吴安将板凳收了后便回房间睡觉了，夜晚奶奶偷偷的走进他的房间，将他被子打开，拿出一瓶云南白药，轻轻的将药抹在他腹部淤青处，用手化开，一滴泪刚好落在了那抹好药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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