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谗言还是忠言？

　　在这个时代，百姓们都相信“瑞雪兆丰年”的说法，寒冬腊月下一场大雪，给田间的下麦盖上一层御寒的暖被，同时也会把田地间的害虫都冻死，雪中又含有氮素，容易被农作物吸收，待到来年开春冰雪融化之后，雪水融入土壤可以保持土壤充分的水分，又加速农作物生长。

　　百姓们一直盼着下雪，这大雪终于下下来了。

　　一大清早，小孩子们就起来笑哈哈的在院子里和大街上，在大雪纷飞中追逐、玩闹和嬉戏。

　　护国公府内在天色刚刚麻麻亮的时候就热闹起来了，家丁下人们有的在清扫积雪，有的烧水做饭，有的在擦拭打扫卫生。

　　吃过早饭后，刘成准备去大司马府处理军政事务，恰巧看见蔡琰也准备出门，问道：“昭姬，去岳丈那儿？”

　　蔡琰道：“嗯，爹爹这几天情绪不太好，听妹妹说整日茶饭不思，身子越加消瘦下来，奴家实在放心不下，我给爹爹做了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希望他能吃点东西”。

　　刘成接过侍女抱在手中的孩子：“走吧，我送你一程！”

　　马车摇晃着，刘成用胡子蹭了蹭孩子的脸颊，惹得孩子脸上发痒，发出一阵咯咯直笑。

　　刘成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问道：“岳丈还是为了孔融和那些学子们的事情？”

　　蔡琰道：“除了这事还能是什么事？夫君，你给我说实话，孔文举和那些学子到底会被如何判决？”

　　刘成停止逗弄孩子，说道：“整件事情都是孔融搞出来的，那些太学生们都是受他的蛊惑，所以他是主谋，律法中有一条规定，妖言惑众者是为大逆不道！还有一条，聚众作乱，是为谋逆，这都是要杀头的，其中聚众作乱要诛九族。当然，孔融的行为虽然够不上聚众作乱，但情节也不轻，就算不诛九族，按照律法判决，他也必死无疑！至于那些太学生······对他们的判决可轻可重，往轻了说，他们还年幼无知，只是受到孔融的鼓动，并不清楚此等行径所带来的后果和影响；往重了说，他们乃是孔融的同党，特别是冲击皇宫这一条就足够杀头，更何况他们都是有学问的学子，朝廷为了培育他们成才，每年付出了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他们就是这么报效朝廷的？如果只是普通的百姓也就罢了，正因为他们都是有学问的人，人数还众多，这样的人一旦真正造反，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和影响？若是我来判决，我一定会从重判决，杀一儆百！”

　　蔡琰半晌没有出声，快要到蔡府的时候，她问道：“爹爹变成这样，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引起的，如果这件事情没有一个好的结果，爹爹他只怕无法从中走出来！夫君······难道此事就没有妥善的解决办法吗？”

　　刘成道：“你若想我去给相关衙门的官员打招呼或是说情，那你还是免开尊口，这是让我给自己拆台，我这个主政的大司马也别干了！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一点办法，让我老丈人去求皇帝吧，现在只有皇帝能救他们！当初我曾跟陛下有过约定，若我主政，他不得轻易干涉和插手朝政，但他有三次使用皇帝特权的机会，这件事情当时是记录在皇帝起居录中的，有此为凭。在这件事情上，皇帝若是愿意的话可以使用一次特权，待朝廷相关衙门对孔融和那些犯事的学子们进行判决之后，再颁布特赦诏谕对他们进行赦免！”

　　蔡琰闻言顿时喜笑颜开，高兴道：“这下好了，爹爹若是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很高兴！”

　　刘成泼了冷水：“你也别高兴太早，陛下还不一定会答应呢！”

　　“我爹爹去求陛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若是爹爹不成，不是还有其他大臣吗？可以让国丈唐公去求陛下，陛下总不能不给国丈面子吧？”

　　“其实对于我来说，我是很不希望皇帝使用特权的，陛下只有三次使用特权的机会，一旦这三次机会用完，这个国家的兴衰荣辱他再也无权过问了！想要保持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威仪，就是永远也不使用这三次特权！有皇帝在上面看着，我行事至少还要有所顾忌，我也是人，我也是有私心的，若是没有了皇帝的这三次使用特权的机会，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私心！相信你也有所察觉，下面有不少将校官员都希望我能更进一步，取皇帝而代之。我若这么做，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这也是他们的私心作祟。我的确渴望得到更大的权力，可我在乎的并不是地位，我只想用掌握的权利实现天下一统、国家强盛、文明昌盛、百姓富足和安康的理想和抱负，用这种成就感对自己的一生有一个交代，向后世证明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人终归有一死啊，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逃避的终极结局，我希望我在死前能用这短短的几十年的时间让自己发出最耀眼最炙热的光芒给世间带来一些温暖！”

　　蔡琰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和真诚的坦白他的内心，他的内心却是如此的光明和宽广。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说道：“公爷、夫人，蔡府到了！”

　　刘成拍了拍蔡琰的手背：“好好劝劝岳丈，任何事情都不可太过执着，我先走了！”

　　“嗯，夫君慢走！”

　　当天下午，蔡邕就来到了皇宫求见皇帝。

　　天上下着大雪，天气很冷，刘辩正裹着厚实的毛皮斗篷站在大殿的屋檐下看着太监宫女们在殿外雪地里堆积雪人。

　　一个小太监快步走来行礼道：“陛下，国丈和太学祭酒蔡邕求见！”

　　刘辩诧异道：“他们来做什么？”

　　唐妃走过来道：“必是为了孔融和那些太学生而来的！”

　　刘辩扭头看向唐妃：“是你告诉国丈朕有特赦之权的？”

　　“陛下可错怪臣妾了，臣妾这几日没有派人出宫做，国丈也没有来过宫中！”

　　刘辩想了想对太监吩咐道：“宣！”

　　“是，陛下！”

　　刘辩在偏殿接见了国丈唐瑁和蔡邕，殿内烧着炭火，很暖和，穿着厚实的唐瑁和蔡邕二人一进殿就感觉身上发热。

　　“老臣唐瑁（蔡邕）拜见陛下，拜见唐妃！”

　　“起来吧，来人，赐坐！”刘辩吩咐道。

　　“谢陛下！”

　　刘成问道：“二位卿家来见朕有何要事？”

　　蔡邕看了看唐瑁，唐瑁正想说话，却顾忌殿内还有好几个太监宫女。

　　唐妃见状对这些太监宫女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太监宫女们行礼后纷纷退了出去。

　　唐瑁这才说道：“如今陛下已经二十岁了，应该亲政了，若是继续让刘成执掌大权下去，等到刘成把朝堂上全部都换成他的心腹，让他的亲信全部都掌握军队，陛下再想收回皇权就根本不可能的！如今在朝堂上还是有一部分大臣是忠心于陛下和汉室的，就是在军中也有一些将领忠于陛下，只要陛下有旨意，他们就会聚拢在陛下的周围，而孔融可以在这其中起到很大的作用！有这些人支持陛下，陛下就可以跟刘成分庭抗礼，如果再能联络在外的忠臣，铲除刘成的势力也就是迟早的事情！孔融不能死啊，若他被杀，士族在朝野的势力就会更一步遭到打压，今后还有谁敢冒失拥护陛下？若没有这帮忠臣维护不下，他刘成岂不是翻手之间就能废黜陛下？”

　　刘成看向蔡邕：“国丈这么说也是在情理之中，蔡祭酒，皇叔可是你的女婿，你跟自己的女婿作对，这对于你有什么好处？”

　　蔡邕行礼道：“陛下，在大是大非面前，蔡邕心里没有亲情，只有大义！为了维护汉室正统地位，为了维护陛下的权威，臣等百死无悔！还请陛下救救孔融和那些太学学子们，陛下若救下他们，他们必忠诚于陛下！”

　　刘辩道：“两位卿家，朕早就说过不插手和干涉军政事务，如今他们犯了重罪，朕也救不得他们！朕若出面说话，必然会跟皇叔交恶，闹得君臣不和，这朝廷又要再起波澜，外有关东诸侯们虎视眈眈，朕真不想再被人讨伐一次了！”

　　唐妃这时说话道：“陛下，关东诸侯们也并非都有异心，例如汉室宗亲刘备、刘表、刘繇和曹操等人都是忠心于朝廷和陛下的！”

　　蔡邕说道：“臣听说陛下当初与刘成约定，陛下有三次使用特权的机会，还请陛下孔融等忠心一片的份上，使用特权下旨赦免他们的罪行吧！”

　　刘辩皱眉道：“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昭姬从皇叔那儿得知然后再告诉你的？”

　　蔡邕连忙道：“此事记载于陛下的起居录之中，既然有记载，肯定会被人看到，传出去自然不奇怪！”

　　唐妃道：“陛下，臣妾认为这孔融等人还非救不可，陛下其实要救的并非是孔融和那些太学学子，而是要挽救臣民们对陛下的拥戴之心，若是这天下已经没有人誓死效忠于陛下，陛下的这个皇帝那就真是空有虚名了，到了那时陛下的荣辱只在刘成的一念之间了，陛下把希望放在刘成对您的施舍之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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