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帝乙病重（三）
比起昨日来，闻仲他们的心都吊的高了一些，一直到子辛出现在了大殿，亲口说帝乙确实无大碍才感觉好了些。
说来也巧，昨晚上帝乙还真的感染了风寒，今天这个身子不适可不是装的。
看着费仲端过来的黑漆漆药汁，帝乙一脸的嫌弃。
“这次的药，怎么比冬天感染风寒的时候看起来苦上许多？”
杜康道：“大王，别看同样是风寒，现在却比冬日里难除根许多，故臣将药方改动了些许，并适当加大了药量。”
现在还帝乙在杜康面前只是个病人，所以没有抵抗过他殷切的目光，屏住呼吸一口气将药汁喝到渣都不剩。
费仲及时递上漱口水伺候帝乙漱口，并道：“大王，北伯侯在外面求见。”
帝乙一连漱口三四次才感觉好了些，道：“快让他进来。”
杜康说是要去准备中午的药，帝乙立刻就用眼刀刮他，成功让他顶着一后背的虚汗告了退，直到走回太医院好久，都感觉脚下踩的像是棉花。
其实这个时候还没有棉花，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脚踩棉花比较贴切，嗯，作者君是不会承认她笨，根本想不出别的贴切形容来的。
崇侯虎进了殿，在没有被完全驱散的药味儿里面表示了一通对帝乙的关切关心，然后就开始说正事。
“大王，臣准备这就回北海去。”
帝乙问道：“好好的，为什么忽然想要回去啊？”
崇侯虎低声重复了一句好好的，扯着嘴角一笑道：“大王，小姑姑和父亲葬在一起，不管中间这么多年过得怎样，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确实能说好好的……”
帝乙觉察崇侯虎的神情有些恍惚，担忧问道：“好孩子，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本王听着呢。”
崇侯虎抬头看帝乙的眼圈竟然红了，“大王，你有没有想过，我母亲百年之后该如何？”
帝乙明显一愣，崇侯虎苦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想过，纵然你觉得王室对不起她，也没有想过将来她要怎样？”
帝乙脸上闪过一种名为羞愧的神色，低声说道：“你母亲百年之后，若是愿意于崇垣同穴，本王……本王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崇侯虎的声音不知觉冷了几分道：“多谢大王，母亲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身后事，她既然成全了小姑姑，就不会再插到她和父王中间去的。”
帝乙看着崇侯虎道：“那你来……”
“母亲病了，大王，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这世上有那么宽厚大度的女人吧，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取代了自己在夫君身边的位子，还真的能欣慰的流出眼泪来？”
帝乙自然不会相信世上有这种女人，但是他不能就这么说出来，只能问道：“你母亲病了？”
崇侯虎点点头，道：“母亲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臣要回去床前尽孝。”
帝乙向来重孝道，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留人，非常爽快的就同意了崇侯虎回北海，还吩咐太医院准备许多滋补的药材让他带回去。
不过，崇侯虎谢绝了帝乙的若干赏赐，道：“都说良医心病难医心病，那么好的药材，大王还是不要浪费在母亲身上了。”
这话说的直白，帝乙脸上有些讪讪的，对着费仲无力摆了摆手，不让太医院费事了，因为，崇侯虎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大王好心给臣子母亲的赏赐，被臣子给拒绝了，你说大王肚子再大，也不会多好受的，所以他接下来沉默了。
崇侯虎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母亲的心病并非只有一种，若是大王肯下一道旨意，她还是能快些好起来的。”
帝乙嗯了一声，道：“想让本王下什么旨，你说。”
崇侯虎抬头看着帝乙，一字一顿，一字一句一认真道：“请大王下旨，将妲己许给臣！”
帝乙这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门口传来一声怒喝道：“崇侯虎，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忘记你答应过小姑姑什么了吗？！”
帝乙看着怒气冲冲站在门口的子辛，失声道：“老三！你什么时候来的！”
子辛没有理会帝乙的话，三两步就走到了崇侯虎面前，道：“没看出来，你竟然能做出利用自己母亲装可怜，讨人同情的事情来！”
崇侯虎被子辛这么说也不恼，而是云淡风轻道：“怎么，三王子成了寿王殿下，连实话都听不得了吗？”
子辛毫不示弱道：“北伯侯强词夺理的本事还真是越发见长啊？”
帝乙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吸引和崇侯虎争吵，毕竟因为一个女人，堂堂寿王，未来的大王和一方诸侯吵闹起来也不成个体统，于是他大声道：“都给本王住嘴！”
崇侯虎撇嘴道：“大王，臣是真的喜欢妲己。”
帝乙道：“本王知道。”
子辛想说些什么，结果被帝乙一个怒瞪闭了嘴，只能愤愤甩了一下袖子。
崇侯虎接着帝乙的话道：“既然大王知道，为何不成全了臣。”
帝乙捏着眉心道：“你是真心喜欢妲己，微子也是真心喜欢她，但是妲己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却是子辛，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不成全你的原因。”
崇侯虎道：“这有什么，当年臣的父亲和母亲还不是一个有情一个无意，结果呢，还不是照样将臣生了出来。”
子辛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方才也不知道是哪个再说母亲得了心病。”
崇侯虎道：“殿下或许没有听清，臣的母亲心病有一半是从妲己身上得来的，因为他的儿子好不容易碰上了真心喜欢的妲己，现在却要重走她的老路了。”
子辛哦了一声道：“就因为妲己是人家的女儿，所以北伯侯夫人能眼睁睁看着她走那条路。”
帝乙一看他们两个又吵起来了，随手抓起床上的枕头就砸了过去，怒道：“闭嘴闭嘴！”
费仲看到帝乙被气的身子都有些摇晃了，赶忙上前扶住了他，并对着子辛和崇侯虎道：“殿下和北伯侯还是少说一句吧，杜太医刚嘱咐滚大王不能见气的。”
帝乙缓过一口气来，伸手指了指子辛，又指了指崇侯虎道：“本王是个什么性子我想你们是忘了，再敢多争吵一个字，本王就将妲己许给微子！”
子辛噗通一声就给帝乙跪下了，道：“父王，儿臣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帝乙被气了个倒仰，费仲拼了命的给他顺气，并不停劝慰道：“寿王殿下向来都是个孝顺的，只是一牵扯到妲己小姐难免会毛燥些，过了这阵子就好了，殿下千万别气，身体要紧啊。”
崇侯虎忽然笑了起来，子辛转头看着他，道：“你笑什么？！”
崇侯虎走到子辛面前，蹲下，一脸认真道：“殿下，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妲己，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你却在一场名为妲己的感情漩涡里陷的这么深，深到你的脑子都坏掉了。”
子辛的脸色几乎阴沉的能掐出水来，看向崇侯虎的目光几乎要在他的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崇侯虎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殿下，你看看你，将来若是西岐那边有心利用妲己挑拨你和我，就是挑拨朝歌和北海的关系，我想，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就派兵踏平北海，送给西岐那边一个称心如意的。”
子辛脸上神色不变，看着崇侯虎道：“闹了这么一场，你就是这么个意思？”
崇侯虎道：“殿下，现在局势只是明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下面暗潮汹涌，朝歌和西岐那边迟早都会撕破脸，臣不是一个人，背后还有整个北海的百姓，所以臣，要提前掐掉所有不稳定因素。”
帝乙听到这个时候，一颗心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脸上的怒色也已经消失不见，甚是宽慰的说道：“侯虎啊，本王直到今天，直到现在，才真觉得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崇侯虎对着帝乙跪下了，叩头到冰冷的地面上，道：“无论将来怎样，臣一定率领北海追随朝歌到底。”
帝乙赶忙让费仲将崇侯虎扶了起来，“老三你也起来，侯虎的话很有道理，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将男女之情看的太重，本王罚你闭门思过三天，好好反省一下今天说过的话。”
子辛没有任何异议，对子辛行了告退礼之后就出了寑殿。
帝乙则是又拉着崇侯虎说了不少话，才放他出宫回北海去了。
发生在帝乙寑殿里的事情，除了在场的四人，并没有第五个人知道，只是第二天早上，闻仲他们没有看到子辛出现在朝会上，觉得有些奇怪就多问了一句。
帝乙咳嗽了两声，说道：“本王有别的事情要寿王去办，这几日你们睡都不许打搅他。”
闻仲他们自然都是点头的。
黄飞虎听帝乙这几声咳嗽甚是厉害，问道：“大王怎么咳嗽的这么厉害？”
帝乙用帕子擦着嘴角道：“刚才不留神呛了扣冷风的缘故，没什么大碍的。”
可谁知接下来几天，帝乙竟然是咳嗽的越来越厉害，杜康那边将药方接连换了好几张，却是什么效果都没有，到最后，帝乙竟然咳嗽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子辛和微子着急的上火，尤其是微子，要不是被子辛拦着，怕是将太医院都拆了几回。
“杜康，父王一直咳嗽个不停，到底是什么原因？”
杜康十分利索的往子辛跟前一跪道：“殿下，臣无能。”
子辛一脚将他踹翻，道：“你是无能！”
杜康飞快起身重新跪好等着子辛下一次踹过来，非常自觉。
子辛来回走了几圈，在凳子上坐下之后，忽然一掌拍在了桌面上，力道大的，桌上的酒杯都跳起来老高。
杜康转动身子，继续面对着子辛，心里想着若是寿王殿下生气向自己砸杯子的时候，该怎么躲才不会显的那么刻意。
一个宫女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人未到声音就先到了，往日里学的规矩礼仪半分都见不到。
“殿下，殿下，大王吐血了。”
子辛蹭的一下就从房间里面冲了出来，径直往帝乙寑殿的方向奔了过去，连功夫都用上了。
杜康也跟在后面狂奔不止。
方才那宫女的喊声已经惊到了不少人，现在子辛再这么一跑，后面还跟着个杜康，不多大功夫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帝乙的情形更加坏了。
等子辛赶到帝乙床前的时候，没有听到咳嗽生，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父王，你感觉怎么样？”
帝乙正被费仲揉着胸口，闻言道：“别说，这一口血吐出来，心里舒服了不少，也不怎么想咳嗽了。”
子辛更加放心了些，杜康终于跟了过来，听别的太医快速说了几句，就伸手给帝乙把脉。
“大王的脉相平和了很多。”
帝乙道：“本王也觉得舒畅了不少，就是胸口多少还有些发闷。”
“臣这就去和其他太医商量一下，给大王开个疏解胸闷的方子。”
方子开好以后，帝乙用了药又觉得舒畅了不少，所有太医都在心里不停的感激着上天，因为他们摇摇欲掉的脑袋终于稳当了不少。
子辛也是拿着沾了帝乙吐出来那口血的帕子将杜康叫到了一边。
“仔细查验一下，这血里面有没有什么古怪。”
杜康很快就去了，第二天就向子辛回禀说一切正常，血里面什么都没有。
子辛默默接受了这个答案，心里却是仍有疑虑，因为帝乙这场咳嗽来的奇怪，好的更奇怪。
不过不管怎么说，咳嗽终于停了下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件好事还没有刚让人产生一点点喜悦之情，帝乙那边的情形又不好了，倒也不是咳嗽复发，而是全身忽然没了力气，软绵绵的，躺在床上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这下不止王宫里面，整个朝歌城都跟着担忧了起来，并且没有多久，四大封地都得到了消息。
帝乙病重，十分想念各位爱卿，望来朝歌一叙。
没过几天，晁田禀报说：“主子，姬昌已经动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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