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讨价还价
柳翩到江城大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五十。提前了十分钟,不想落得个失约的名头。
电话里,泽东的人告诉柳翩,他在二楼咖啡厅东北角靠窗的位置上,穿着黑色西服,桌上有个棕色的公文包。凭借着这几点,柳翩到了二楼,很容易就找到了地方。
“你好,大叔,你就是泽东的负责人吧?”
“我是,你就是柳翩吗?”下巴留有薄薄一层胡茬的大叔惊疑地看着这个少年。这就是《暗战》的作者,也太年轻了吧?
“嗯,是我。”
“请坐。”大叔邀请柳翩坐下,“我姓张,单名一个寒。你想喝点什么,我帮你点。”
“谢谢,我喝奶茶就好了。”柳翩眯着眼笑了笑,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不过经常在校门口喝奶茶,觉得这玩意儿还不错,就是不知道这种有档次的咖啡店里,奶茶是不是要好喝一点。
“行。”张寒叫来服务员,给柳翩点了一杯港式奶茶。
在人家点东西的时候,柳翩偷偷打量着这个大叔的侧脸。瘦削,皮肤黄中带黑,感觉是被晒的,头发看着有点油油的,被一股脑梳到了脑后,留出一个方方正正的脑门儿。说话慢条斯理,面无表情,好像在他眼里,一切都是信手拈来。
柳翩突然有点怂了,感觉这个大叔不好打交道啊。早知道就把在法院工作的老妈叫过来了。
但柳翩又不想父母掺和到这事儿里面来,一是老妈参与了,这钱就自个儿就拿不着。二是柳翩觉得自己已经成年,不需要啥事儿都给父母请安。那样显得自己太弱了,一点独立能力都没有。
其实柳翩觉得还是第一点更重要,老妈来了,自己铁定拿不到钱。得和老爸学学啊,多藏点私房钱。
捧着奶茶,柳翩埋着头小心翼翼地喝着,也不知道这签合同有个啥流程,还是等人家开口好了。
张寒也是有点诧异,这小子年纪这么小,沉得住气啊。
“冒昧问一下,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柳翩微微一笑,“你放心,我可以自个儿签合同了。”
“你确定可以自己签约?合同你看得懂吗?”张寒不是想鄙视柳翩,实在是眼前这人年纪太小,下面毛都还没长齐。
“没问题,我看得懂。”柳翩没骗人家,跟着老妈耳濡目染了一些,还是懂一点点的。一个卖,一个买,管它呢,先把价格问清楚,细节再回去问问专业人士。
柳翩还是认识一些律师的,当然,这都是通过老妈认识的。
打死都不能告诉老妈这是自己的合同啊,不然以老妈死抠死抠的性格,真的拿不到钱,撑死几百块零花钱,剩的钱估计要被老妈留着,然后说是娶媳妇儿用。
张寒轻轻颔首,从公文包里掏出合同,递给柳翩一份。
“既然如此,你先看看这份合同吧。”
柳翩拿着合同,有点疑惑,“不应该是先商量一下价格,再签合同吗?”
“这是合同模板,价格已经留白了,商量好写上去就行。”
“哦。”
柳翩翻开合同,装模作样地看着。很多专业的细节,他都看得一头雾水,不过大致意思他明白了。就是说人家要把《暗战》的电影改编权一次性买断。
看完,柳翩脑筋转了转,觉得自己应该装的大气一点,不能让人家看出自己缺钱。
敲着桌子,柳翩学着张寒,淡定地点点头,连语气都模仿人家,平平淡淡。
“合同没问题。”说完就没有下文了。
张寒比柳翩更淡定,“既然柳先生对合同没有异议,那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具体价格了。”
“不急啊,咱们先聊聊《暗战》这个剧本嘛。”柳翩突然露出唏嘘的表情,感慨,“张先生,不瞒你说,我从小就喜欢看香江的警匪片,那时候看的是光碟,两块钱租一张,每周都租一两次,几乎是从小看到大啊。所以看得多了,我自己也想写一个警匪片的故事。于是在三年之前,我开始构思《暗战》这个故事,花了我整整三年啊,终于在前不久将剧本完善了。”
张寒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写了三年?这小子到底要表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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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系统的声音,柳翩表情更加唏嘘了,“张先生,你是不知道,为了这个剧本,我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心思,连学业都被耽搁了。本来我成绩名列前茅的,就是因为朝思暮想这个剧本,现在变成了班上最后一名。唉,《暗战》这个剧本,我实在是倾注了太多心力了。如今有幸改编成电影,我心里的激动之情真的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张先生,你应该懂我的心情吧?三年磨刀,终于在今天出鞘。”
“呃.....”张寒表情愈加古怪了,点点头,表示同情,“明白,每一个剧本,都是作者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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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翩摆摆手,落寞地叹了口气,“所以,我不希望自己的心血被糟蹋了,不过以东泽的实力,我相信一定能把我心目中的画面完美地表达出来。再次,我感激不尽!”
说着,柳翩抓住张寒的手,用力地甩了几下,一脸真挚地说道:“谢谢,张先生。”
“不客气,柳先生写得的确很好,那咱们现在谈谈价格吧....”
“哎呀,现在谈钱,多伤感情啊?”柳翩大义鼎然地板起脸,然后拿起奶茶喝了一口,“咱们还是继续聊聊暗战这个剧本吧,不是我骗你啊,这个剧本中有很多我觉得不错的情节,比如.....”
张寒:“.....”
他有点头疼,谈了这么多年的合同,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卖家,话怎么这么多呢,而且还特么能围绕一个主题东拉西扯说半天。
听了十多分钟后,张寒终于忍不住了,“停!”
“呼~~”柳翩吸了口奶茶,听着脑中不断提示的声音,点点头,“行,先让我歇会儿,待会儿继续。”
真中带假,假中藏真,这欺骗点赚起来不要太轻松。
张寒脸有点黑,“这个...咱们还是先把合同商议后,然后再说其他的吧。”
“这样啊,也行吧。”
抓到这个机会,张寒果断开口,“20万,买断《暗战》的电影改编权。”
20万?!!
柳翩被这个价格小小地震了一下,一个新人剧本,能拿到十万的价格,已经算不错了。在来之前,柳翩花时间在网上查过一些资料。目前,新人普遍都是几万块,一些菜鸟甚至只有几千块的白菜价。
一些知名大编剧,才能拿到数百万。
到底能拿多少,除了剧本本身的好坏,还要看编剧的名气和电影总投资有多少。如果一部电影的总投资只有一千万,哪怕这个剧本是大编剧写的,也卖不到几百万。不过混成了大编剧,那会儿就不是人家制片人挑剧本,而是他们编剧看好哪个制片商了。
投资多,剧本就能卖得更多!一般来说,这是成正比例的关系。
柳翩查过资料,自然也知道这个,避开20万的话题,转而问道,“请问一下,贵公司打算投资多少拍这部电影?”
投资?张寒心中苦笑,哪有什么投资不投资,现在只不过是先收集剧本罢了。像自己这样的负责人,东泽有许多,但最后要拍哪个剧本,他说了可不算。这要考虑公司、导演、电影市场等众多方面的元素。
一个新人写的剧本,公司高层看不看得上还不一定呢。
一句话,剧本用公司的预算买回去,拍不拍还说不一定。现在东泽每年,都会荒废掉几个剧本,可能以后拍,可能永远都不拍。当然,这基本上都是针对新人编剧,大编剧的剧本可不会这么对待。
张寒心里认为《暗战》是一个很优秀的剧本,才不远万里从香江来到江城,希望买下版权,回去和公司交代。公司是有指标的,如果能被选中最高指标,并投入大量资金拍摄,他作为负责人,也能有丰厚的奖励,在公司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不过他显然不会把这些事告诉柳翩,至少现在不会。
“抱歉,投资额度暂时未定。”
“这样啊。”柳翩眯了眯眼,然后又喝了口奶茶,“我这三年真的是太辛苦了,为此我失去了太多太多了....”
“21万!”张寒自然知道柳翩卖惨是为了啥,不就是嫌钱不够么。虽然他压根儿就不信柳翩这三年会过得这么惨。
只是....
他不知道,就连三年这个时间,都特么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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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翩心里好笑,表情却依然落寞不已,“张先生,我三年的青春就只值21万吗?”
“那你开个价吧。”
“100万?”
“.....”张寒恨不得一脚踩在这小子那张厚颜无耻的脸上,“柳先生,你不觉得100万太过分了啊?要知道,你只是一个新人,《暗战》也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优秀。”
“那就80万?”
“25万。”
“你这也太能压价了吧?”柳翩眨眨眼,叫道:“一下子给我降了五十多万。”
“是你提得太狠了吧?”张寒似笑非笑,一个毛头小子,丫的,我还不信治不了你。
“那我们打个对折吧,80万加25万,再除以二,零头就抹掉,算你50万好了。不是我骗你啊,我从来没有这么大方过。”
闻言,张寒鼻孔都大了一圈,相加除以二?谈价格还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操作?
果断摇摇头,张寒沉声道:“28万。”他才懒得听这小子瞎吹。
“48万?”柳翩又降价了,他的确有点摸不清人家的低价,不过贪婪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他也想多卖一点。
张寒继续摇头:“30万。”他心里的底线是40万,不过他可不想把底线抛出去。
而柳翩心里是没有底线的,事实上,一开始他以为只能卖个几万块呢,撑死十万,现在能买这么多,小骗子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三十万也太少了吧?”
“不能再多了,三十万是我的底线,如果再加,我想我们就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了。”张寒掏出了买家...也就顾客是上帝的经典套路,直接收拾合同,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
柳翩心理素质显然没有人家好,他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能说到现在,多亏平时忽悠人练就出来的口才和家中二老的教育。但对于张寒这种老油条,柳翩这个小油条还是不够滑腻。
“诶,你等等。”柳翩喊住人家,他怕张寒真的就这么走了,那岂不是一分钱都拿不着?
“柳先生,你同意了三十万的价格了吗?”
“同意了,剧本卖三十万。”
张寒心里发笑,坐正身子,又把合同掏了出来。
“不过嘛....”柳翩又发话了。
“不过什么?”
“剧本卖三十万,但我这三年青春时光的飞逝,可以值个几万块的补偿吧?”
刷的一下,张寒脸色又黑了,他真的想剖开这小子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个什么脑回路。
“柳先生,咱们不是说好了三十万吗?”
“是啊,剧本三十万,加上青春补偿费,最后算个32万吧?你看看,32多吉利啊,2的5次方,刚刚好。”
我看你就是个250!张寒心里鄙夷,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臭小子就是想坐地起价。
“唉,张先生,你要体谅我啊,我家境贫寒,算上我妹妹,一家四口,两万块够我全家人吃半年呢。”
张寒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32万!最终价格!再多的话,这场合作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他才不信这小子一家四口贫寒呢,看这打扮,怎么滴也有个家境不错的生活环境。
【欺骗成功,获得欺骗点10点】
柳翩点点头:“好的,32万,不改了。”
“那咱们现在把合同签了吧?”
“这个等等,我得先回家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妹妹,让她也听听这个好消息,开心一下。等明天咱们再签合同吧。”柳翩还是有点不放心,决定找专业人士看看合同,别被这大叔坑了。
“好的,我就住在酒店,明天你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好了。”
【欺骗成功,获得欺骗点8点】
“OK。”柳翩笑着比了个手势,然后拿着合同,背着书包告辞离开。
等到柳翩走后,张寒撇撇嘴,道:“你家境贫寒就有鬼了,小滑头,我才不信呢。”
另一头,柳翩站在酒店门口,仰天叹了口气,“我倒是希望老妈给我生个妹妹啊,可忙活了十八年,都没个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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