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宴

　　芮府的宴席设在后堂，因春日里阳光又甚是明媚，所以四面和天顶的窗都特意装饰成透光的琉璃材质，阳光可倾泻下来，哪怕是炎炎夏日里也可以做到既温和又不刺眼。桌台椅凳皆是黄花梨，桌面上覆盖洁净的绸缎，垂摆刺绣了梅兰竹菊四植。座椅上均用鹅绒软垫，终还是顾忌了春日里一丝浅浅的寒意。台面上亦装点了花卉瓜果、蜜饯小菜。侍女都立在一旁，等候众人入席。

　　良王与王妃，芮老公爷、芮老夫人自是正位上座的。两席平开，下坐芮向衍与夫人一席、芮向昇携夫人一席、芮向邝携夫人一席。再次座席为芮连弦、芮绥麟及向昇、向邝的子女。此为家宴，所以并未有多余旁支的亲眷列席。

　　最先奉上的是一杯“玫瑰甘梅清露”，由玫瑰汁浸泡精选的去核甘梅，待甘梅软化，汁液浓稠，再取出兑上城郊般若寺内的矿泉水，用琉璃杯斟上，点缀金秋桂花。此道饮品生津开胃，玫瑰花又可凝神，众人用罢后纷纷赞不绝口，琅竟放下杯盏，边在品味口中留香即问“如此饮品，在宫中竟然未曾尝过，甚好，不知是谁的创意巧思，本王定要荐于父皇母后也尝尝方不算辜负。”

　　芮夫人低头暗自一笑，目光转向席中的芮连弦，连弦也正饮得眉飞色舞，甚是得意，听闻良王提问赶忙收拾了神色，含笑起身答道：“回良王，此饮是臣女亲手酿制的，数月前臣女闲来读书，书中介绍此酿十分甜美，对身体也有益，便想着试了一试，果然不凡，饮用后生津开胃，想着若在餐前饮用是不错的，想必长姐会喜欢，特求了母亲今日得以奉上。”

　　连袖与琅竟相视一笑，内心想着妹妹的性子向来是外向活泼，竟也有了这样细巧的心思小女子的情怀。“妹妹这份心思，本宫与王爷定要代为奉于圣上，来日为妹妹在朝中择一位良才为婿才好！”

　　一听这话，连弦慌忙的地下头羞赧落座，众人又齐齐笑来，这一调侃一家人的氛围又亲近了许多，连弦也感受到了这样的好气氛甚是喜欢，抬头望向众人也是笑颜如花的。

　　“来人，取白玉青雀杯来赐予连弦小姐！”忽闻良王下令，连弦先是一愣，慌忙起身走到堂中跪地谢赏，宫女已将一锦盒捧来，连弦恭谨接过谢恩，回席。连袖与芮夫人相视，点头赞许妹妹的礼数周全，仪态端庄，不失家门风范。

　　依据礼制，下访的皇族会携带一些珍宝，在特殊时候赏赐给臣子或臣子的家眷，以显示天家富贵，皇恩浩荡。首先得到赏赐又是加倍的殊荣。

　　芮向衍起身亦向良王王妃谢了恩赏，宣布上菜开席。丝竹之声由堂外传来，悦耳却不嘈杂，声声入耳甚感身心愉悦。“上桑葚子五粮佳酿！”

　　添酒开宴，众人皆起身举杯向良王、王妃，上感皇恩，又怀亲情互敬，且满饮了这第一杯开席酒。府中侍女手捧菜肴鱼贯而入。红菱鹅掌一道、鸡油酥脆卷一道、螃蟹肉水晶饺一道、酸笋乳鸽汤一道、鲍鱼太极耳一道、五香杂粮羹一道、清蒸石斑一道、梅花香饼一道。每一道菜品都使用景德镇御窑青花瓷器，色香味俱全。府中舞姬献舞，众人尝食佳肴，觥筹交错，观舞饮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舞毕，良王向芮向衍举杯敬酒，询问道：“芮卿家，本王记得这桑葚子五粮酿乃是父皇赐与芮府过大年的御酒，为何还有剩余，诸位亲眷不曾享用么？”

　　芮向衍即其实回话：“王爷容禀，此酒是皇上对芮府上下的恩泽，臣自是欣喜领受，又因年前就已接到宫中传来消息，皇上恩准良王妃娘娘年后省亲，臣一家得赐酒即在除夕之夜与臣的家父、臣的两位弟弟共饮了一杯，感念皇上的天恩。将余下的佳酿保存至今日春宴与王爷、王妃阖家共饮，共沐皇上恩德！”芮老公爷和老夫人举杯起身，众人亦齐齐站立起来，“臣等，谢圣上荣恩！”

　　“绥麟，你来！”连袖唤到，绥麟立即起身来到堂中，躬身作揖。

　　连袖微笑道：“长姐没有什么可相赠的，就将大年时太后赏赐的‘歙石鸳鸯铜盒暖砚’相赠与你了，一来贺你高中状元，二来贺你喜得良缘。”即命人取来锦盒，捧在手中离席来到堂中，绥麟受宠若惊，连忙跪拜受赏。连袖扶起绥麟，执着他的手，向席间的平辈兄弟姐妹温声道：“绥麟光耀门楣，众兄弟姐妹都要以绥麟为榜样奋发图强，切不可安于享乐，忘了祖宗家业来之不易，辜负了先祖厚望！”

　　众人忙起身齐齐应答：“谨遵良王王妃教诲，臣子定不忘本！”

　　即“赏芮绥容白玉龟游荷叶形佩一只，赏芮绥远象牙玄鸟笔筒一只、赏芮绥茂金丝楠文房四宝一套、赏芮连敏和田白玉如意一对、赏芮连瑶赤金并蒂海棠步摇一对、赏芮连芳赤金富贵牡丹手钏一对。”宫人高声宣读赏赐各人的名录，几位陆续到堂中受赏叩谢。

　　一轮赏赐过后，众人回席，舞姬再献一舞《盛世歌春》，丝竹之声再响起，舞姬们袅袅婷婷舞动身段，尽显美态。众人亦添酒进菜，一时间觥筹交错，又热闹起来。

　　春宴过后，众人也各自散去，良王与王妃自是回到连袖出阁前的居住的“萃华阁”午息。

　　喧嚣后即一片宁静祥和。

　　日落时分，芮府侍女来到“萃华阁”恭请良王与王妃赴晚宴。晚宴是简单的芮向衍一家子围桌而坐，此时的琅竟与连袖已卸去沉重的冠帽吉服，芮向衍和夫人也换上了日常便服，仿佛就是连袖出阁前一家人随意欢愉的进晚膳，没有君臣之礼的拘束，很是自在。连弦最是欢喜这种其乐融融还有她最喜欢的家常菜肴，有清汤松茸、松子鳜鱼、龙井虾仁、翡翠东坡肉都是连弦喜爱的，自是吃得欢欢喜喜，声声道，这才是享天伦之乐。

　　晚膳后，芮夫人备下了六安瓜片为一家人消食解腻，茶香清甜润喉。一家人又聊了两个时辰，方才各自散去。

　　已是“月上柳梢头，星月相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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