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海棠本无香，空留断肠苦
午膳过后，两人共同翻看有关黑豹堂的卷宗。
林致远道：“根据江湖司的记录，黑豹堂中有豹印纹身者共有九人，其中五人被武林正派诛杀，另有四人逃脱，后被江湖司抓拿归案斩杀，那日的黑脸男子与画像之上的孟豹甚为相似。”
苏木兰细细看了看画像，道：“应该就是他，有没有可能，那四人其实全都没有死？”
林致远之心沉沉而坠，此推断非虚，江湖司假意制造这些武林极恶之徒的死讯目的为何？难道以毒蛊之术控制恶人的幕后黑手就是江湖司？
若此事为真，主理江湖司的祁王爷极有可能是主谋。
柳错自密道匆匆而来，道：“金澜已被谋杀，死亡时间推断为一天前，尸体我已带回放入密室，她的邻居曾看到有一位颇为可疑的黑衣男子，此人面色惨白、步履不稳，似乎是受了伤，但是现场并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见到金澜的尸体，苏木兰抬手合上未瞑双目，心生哀怅，未料再见却是死别。
林致远轻拍她的肩以安慰，发现她所戴木钗与金澜的一模一样。
苏木兰注意到他的目光，黯然道：“金澜姐姐也曾学艺于南家，此钗为暗器，名叫红酥手，是南棠哥哥所赠，这些往事应该与案子无关，还是找线索抓凶手吧。”
检查尸身时，苏木兰被金澜左手之上的戒指吸引，摘下来查看后道：“这暗器名为绕指柔，但是里面的毒针已空，从气味判断此毒是由诛心花所制，中毒者气血凝滞，当即便会出现呼吸不畅、步履不稳的症状，那杀手有可能就是被这暗器所伤。”
林致远问：“这种毒可以解吗？”
苏木兰点头道：“三个时辰之内只要以土茯苓配药泡浴便可以解，泡浴要持续三日，至少需要三十斤土茯苓做浴汤。”
柳错问：“土茯苓是很罕见的药材吗？”
苏木兰摇头道：“只是寻常药材，大部分药材店都可以买到。”
林致远道：“纵然是常见药材，但一次买三十斤以上的人应该非常少，这是一条很有用的线索，我立刻去查近两日长安以及周边有哪些人大量购买土茯苓。”
苏木兰看到金澜腰间那熟悉的香囊，上绣断肠之花海棠。
还记得她离开南家时神伤所言——“海棠无香，断肠之苦”。
想来她满怀愁绪犹在，几年离索悲，红酥手，黄縢酒，错错错，只恨天意弄人。
林致远疑惑问道：“木兰，这个香囊上有何线索？”
苏木兰回神道：“没什么，只是回想起这个香囊她一直戴在身边。”
林致远道：“你先回去休息，我们去查土茯苓这条线索。”
前往各大药铺的路上，柳错打趣道：“如今我为孤家寡人，而你却有佳人相伴，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林致远冷哼一声道：“天道最是公平，你欠下如此之多的风流桃花债，后半生理应孤独终老。”
柳错不羁笑容依旧，道：“后半生就算没有桃花，我也不会孤独，反正可以死皮赖脸地在你那里蹭吃蹭喝。”
林致远冷脸道：“我去东边查，你往西边去。”
“东边药铺多，还是我去吧，反正也没有青梅竹马为我红袖添香。”
“查案时不要说这些无稽之言。”
“我就是担心你这尊无趣的大冰山不解风情，不懂花开堪折直须折，再错过一次连老天都不会再帮你了。”
林致远查问几家药铺无果，返回家时沿路买了糖葫芦、糖炒栗子等许多样小吃，却在府宅门口看到一辆陌生的马车，于是绕至后门进入。
周管家禀明来客为江湖司侍郎苏瓒英与六扇门捕头郑燕婉。
他们终究还是找来了，但林致远自有信心与能力保护苏木兰。
林致远走入会客室，客气却疏离，一如往常。
苏瓒英行礼道：“登门叨扰甚为抱歉，但是小女木兰婚期将近却不知所踪，不知郡王可知其所在？”
郑燕婉补充道：“郡王哥哥，那日在六扇门驱毒蛊之人的身形十分像是木兰，我认为…”
林致远重重放下手中茶杯，凛然质问道：“看来二位已认定本郡王是助苏小姐逃婚之人。”
苏瓒英忙道：“郡王误会了，老夫只是…只是想起小女与郡王曾同在昆嵛山中学艺…”
林致远拂袖而起道：“既然二位心中有疑，此刻多说无益，府中任凭搜查。”
苏瓒英与郑燕婉不敢造次，只能心怀不甘离开。
林致远来到苏木兰房间，见她正一脸凝重地托腮沉思，一边剥栗子一边道：“无需担心，你父亲绝不敢搜查我的府宅。”
苏木兰胃口全无，道：“我父亲当然不敢为难你，但毕竟已登门询问，逃婚之事不能牵连你，我还是换一个地方落脚更为合适。”
“傻丫头，此时离开正中你父亲的计，他一定会安排人埋伏在周边，你只要露面便会被抓回去成亲。”
苏木兰灵光一闪道：“你这里不是有密道吗，我从柳错捕头宅院离开不就可以了吗？”
林致远将栗子塞入她的嘴巴，道：“你离开之后呢？你父亲既然已经怀疑你还在长安，那便一定会用尽所有办法搜查，同时会让守城官兵严查出城人士，你纵然插翅也难逃。”
苏木兰颓然趴在桌子上，心乱如麻。
“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去六扇门一事着实太过于草率。”
苏木兰拿起糖葫芦做烧香状，道：“老天保佑，婚期仅剩两日，但愿可以无风无险平安渡过。”
林致远轻抚她的头顶道：“把糖葫芦吃掉心情就好了。”
“还是小时候好，没有什么烦心事是一根糖葫芦解决不了的，长大后便不再如此简单。”
“我把整条街的糖葫芦都买给你，一个解决不了的话那便多吃几个。”
苏木兰不由得笑了，道：“郡王真是大手笔，佩服佩服。”
林致远见她展笑颜，心中亦欢喜，
苏木兰问：“金澜能交由我安葬吗？”
“可以，但是她的尸体需留存几日，确定无其他线索后才能下葬，你打算将她葬于何处，我先安排人去找合适的墓地。”
苏木兰沉思后道：“能不能找一处朝向东边，有海棠树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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