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初谋龙虎帮

　　如贺聆风所言，后来不管他，还是苏茗悦，在东州生活，再也没有受到来自于文锡国内任何一个人的恶意骚扰。

　　贺聆风学业一帆风顺，大一结束之后，他还申请到第二年的全额奖学金，这让他正式结束被楚铁龙供养的日子。

　　苏茗悦人美笑容温馨，在步行街饰品店做了半年，就被前来视察的大老板看中，做了新一期宣传海报的女模特。带上该品牌的饰品，拍出来美照，挂在店堂里面，一下子成了步行街上夺目的一道风景。

　　有网友随手拍摄上传网上，人美笑容更美的苏茗悦照片下面，一片惊艳之后的啧啧赞叹。店长说动苏茗悦在微博上建账户，店长和店员们推送了一下，苏茗悦的粉丝一个小时之内疯涨了好几万。几天下来，粉丝突破50万，断送了舞蹈前途的苏茗悦意外在东州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红。平日里她最主要的人物就是推送本店的饰品，偶尔分享自己的日常。

　　但这件事情，让贺聆风刚刚稳定的日子，又平添不安。

　　新年过后，很快又到清明节。已经升任皇宫保安经理的楚铁龙，开车带贺聆风来到一个公墓。

　　一个很新的墓碑上，刻有“姚婧之墓”的字样，上面没有肖像，只刻有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花。花朵的颜色为炙热的鲜红。

　　贺聆风又放了一支百合在墓碑前，站直后，浅浅鞠了一躬，尔后说：“从十三岁那年初遇，我和姚婧就剪不断理还乱。我那时候真的很喜欢她，没有认清她真实面目的时候，我心中的她，美好仿若童话中的公主一样。假如我真的可以将‘大沐先生的三儿子’这个身份持续下去，那会儿，我很开心地认为：有一天，我也许可以和她成为情侣，结成夫妻。”说到这儿，他没忍住自己的自嘲，“事实证明，人生只有磨难，又那会有那样多的好事？”

　　“我们是在江边的旧仓库找到她的，一刀穿心，但是脸却划得稀烂。因为无影刀无人能够复制，金志长亲自出手，这里面的女尸必定公爵府叛徒无疑。”楚铁龙侧目瞧了贺聆风一眼，“这个姚婧，出狱之后前来找你，原来并不只是为沐公爵而来。”

　　贺聆风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楚铁龙盯着墓碑道：“她入狱的时候也不过十四岁，大沐先生为了安抚你，为柳叔叔报仇，亲自明示国王陛下，没法周全姚德亲王的面子，姚德亲王自己将姚婧下狱，当时在少管所，十六岁之后转去柳萨。”顿了顿，本就浑厚的嗓音越发沉重，“柳萨是出了名的地狱。姚婧吃了苦，对沐公爵的仰慕，和原本忠心这才变质了吧。”

　　眼泪滚出贺聆风的眼眶。仔细思索楚铁龙的话，贺聆风扪心自问：自己到底该喜还是该悲？即便是杀柳叔叔的仇人，可是，到底一个豆蔻少女，本来依靠掌管文锡皇宫卫队亲王之职的父亲，前程似锦。就是因为痴恋上一个她不该爱的人，结果，一步一步走下去，最后，终于躺在异地他乡这冰冷的墓穴中吗？

　　“让让金志长带话，我的意思就是要有这样的结果！”这也是贺聆风迟迟放不下的一个心结，“我真的很恨姚婧，为了她杀了柳叔叔，为了她阴魂不散缠着我，为了她不停作祟伤害我爱的人。沐公爵讨厌和我有任何交集，姚婧是亲王的女儿，突然对我青眼有加，会让他更加忌讳。沐公爵的妈妈是文锡的公主，国王陛下是他的外公，姚德亲王权力再大，大不过国王。国王随时可以撤换文锡军方任何人，姚德亲王掣肘不了沐公爵，所以姚婧只能死。”

　　扭头看着楚铁龙，贺聆风颇为内疚：“我这样做，有没有违背良心呢？”

　　楚铁龙拍拍他的后背：“忘了吧，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走出公墓，刚到车上，贺聆风手机一亮，苏茗悦推送过来一个热搜页面。今天的引擎热榜，网红苏茗悦占据了第二名的高位，原因是国内知名网站给娱乐圈美女排名，来自文锡的苏茗悦小姐得票数，竟然打败了一个很著名的演员，荣获第一。

　　享受被追捧的苏茗悦迫不及待要和自己的男朋友分享自己的喜悦，她说：“生活的阴霾渐渐失去，金孔雀舞蹈学校不留姐，姐在互联网上也能成为光芒四射的那一个。”

　　贺聆风简单发了“祝贺”二字，便将手机放下来。楚铁龙开车，他颇有些闷闷：“我感觉我对沐继伟的保证，又快面临信誉破产的结局。茗茗这么高调，迟早会变成我不安于室的证明。”

　　“苏小姐确实很漂亮。”楚铁龙打趣。

　　贺聆风嘴角扬起来，喜悦刺裸裸挂在脸上。

　　车子开得飞快，来到南城港口边一个度假村。进包厢，里面除了今天请客的主人——秦汝川秦老板，以及一直充当秦老板心腹的肖威（眼睛大如铜铃那一个），紫蓝、风白，都在！

　　秦汝川在主位坐下来，招呼贺聆风上首落座，楚铁龙对陪。肖威过来敬茶又敬烟。贺聆风接了茶，婉拒香烟。被拒绝三次之后的肖威，桃核一样大的眼睛瞪圆了，凶光一闪而过。秦汝川叫他：“肖威，聆风不吸烟，你就不要勉强他。”肖威那双桃核大牛眼马上眯缝起来，满脸堆笑，回到秦汝川左首边。满酒，举杯，吃菜。互相敬了两回，秦汝川伸手示意，让大家一起回位坐下。

　　秦汝川对大家说：“听说没有，蓝沁酒吧被方得义盘下来了？我的快捷酒店旁边，同等品质的快捷酒店，他也吃下来。物价局定的价，他总是要在原来的价格上加送更多优惠。连同蓝沁，送餐，送饮料，送新鲜水果……什么都送。”

　　“不是恶意竞争吗？”楚铁龙接话。

　　“都是市场价，送东西属于他自愿，官面儿上不好管。”

　　“那么生意影响大吗？”

　　“那是当然！”

　　肖威插了一句：“夜总会上座率少一半儿啦，来的都是关系硬的熟客，但也摇摇晃晃的。酒店整个儿亏损。”

　　秦汝川面朝大家：“有什么好方法，都说来试试？”

　　楚铁龙、紫蓝、风白、肖威都一筹莫展，没什么好说。

　　贺聆风想了想，说：“秦老板，今天是你请我，我才到这里来，酒喝了，菜也吃了，办法，我当然要说一说？东州龙帮虎帮割据由来已久，一直以来，龙帮占据滨江边有利地势，财力上压虎帮一头。但是，文锡杀手党进入东州后，方得义得到支持，野心膨胀，杀手党撤离，膨胀了的野心却再也收不回去。宣城在外围，滨江在城市中心，如果能够吃下滨江，方得义贴上这么多年来的所有积蓄，最终他还是赚了。”

　　“是啊，”秦汝川点头，“他现在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蓝沁和快捷酒店的事，还是龙帮、虎帮之间的事。说白了龙帮势头不够压制虎帮。”

　　“怎么解决呢？”

　　“招人！”说到这儿，贺聆风瞧了一眼楚铁龙，“铁龙身手厉害，再厉害双拳难敌众手。当初东阳隐者率人前来，企图吞并龙帮，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铁龙不是万能的，他越来越厉害，能够保护的，也只有有限的几个人而已。保护不大家，所以，您得招人。”

　　秦汝川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肖威习惯性凑过来，打火。烟气袅袅，模糊了他的脸。

　　楚铁龙、紫蓝、风白，都禁不住担心，一起瞧贺聆风。贺聆风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能被接受多少，思忖片刻，鼓起勇气说下去：“夜总会和快捷酒店实在做不下去，也无所谓。秦老板，你想过自己的经济实体转型吗？”

　　秦汝川皱着眉，半晌才道：“说下去。”

　　贺聆风先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果断道：“给风白买个电脑公司吧。”

　　“啥！”直接被点名的风白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你、你、你……”舌头打结，好一会儿才捋顺了，“你和老板说话，别带上我。”

　　“我说得是认真的，秦老板，风白在十几岁时，一秒钟就能记上千个代码。他是程序界的天才。如果你买下电脑公司供他发挥，让他面向市场开发应用软件，这样子的经济体，会更有利于你未来在整个东州商业圈的发展。”

　　“开发软件？”秦汝川并没有动心。

　　肖威跟着冷哼：“开发什么软件能赚钱的？打游戏？”

　　“安保方面的。电脑公司开下来之后，你可以在同一栋楼再租一层。”

　　“这又是要做什么？”秦汝川非常疑惑。

　　“名义上给紫蓝开武馆，但是，开业之后，可以以铁龙的名义，向全武术界发出约战信。网络时代，信息传播非常便捷。风白负责操作，不出几日，一定会有大批武术界精英闻讯。五万作为奖励，凡是能够打败楚铁龙的人，都可以从您开设的武馆拿走五万元。”

　　“我的天哪！”肖威禁不住叫喊起来，“五万元，一个打败拿走五万，十个打败，不得赔上五十万？”他说得激动，指着贺聆风的鼻子：“我知道你是学精算的，搞投资策划这些，你是好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纸上谈兵容易，实战起来，钱可是实实在在需要掏出来的。”

　　贺聆风不理他，双目炯炯，就看秦汝川。

　　秦汝川狠吸一口烟，又狠吸好几口，最后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

　　对贺聆风的这两条建议，没有壮士断腕之大气魄的人，根本没法接受，秦汝川一时之间也办不到：“我积累半生，这一遭，有可能就全完啦。”但是，想想现状，再想想有可能获得的更加光辉的未来。贺聆风是个还没毕业的毛头小子，虎帮恶性竞争，时间上逼得他必须即刻拿主意。最后，他还是咬咬牙，一拳砸在桌子上：“干！”站起来对风白说：“我给你买电脑公司。”对紫蓝说：“给你开武馆！”又对楚铁龙说：“你准备准备，等待应战吧！”

　　“天河软件公司”挂牌成立于半年之后。按照贺聆风建议的，秦汝川拿出大半积蓄，买下整整三层楼，天河软件占两层，第三层是武馆，法人都是秦汝川，管理者分别是风白和紫蓝。以楚铁龙的名字向整个武术界发出的约战信，则在公司成立第三天。

　　这个消息很轰动，一度登上了报业销量稳居前列的《城市快报》。

　　而同在这一期《城市快报》娱乐版，也登出一条新闻：著名网红苏茗悦，试镜热播剧《十里樱花度》，落水情节演绎十分完美，已被确认参演，极有可能就是女主角。

　　苏茗悦早就搬离一开始的廉价小区，如今，她以一个月一万五千元的价格，租住在秀水街绣水小区的一栋高档套房里。

　　贺聆风在小区门口等，等到她下班回来，一起去苏茗悦租住的大平层。进屋后，鞋子还来不及脱，苏茗悦就扑入贺聆风怀里。两个人胶着一般，拥抱亲吻，一直滚倒在沙发上。苏茗悦星眸如梦，漾起红潮的脸又娇又嫩，比春花还要美丽几分。这样的女孩子，哪个正常的男人能拒绝呢？贺聆风把自己的来意抛在九霄云外，忘情掠取……

　　两个人先后沐浴，苏茗悦这会儿有贺聆风的衣服，贺聆风换上。苏茗悦则穿了一件简约风格的棉质睡衣。直筒的版式，长度到膝盖那里，下面露着一双晶莹洁白的小腿，脚踝精巧。

　　贺聆风做了两菜一汤，两个人一起吃还一边腻歪。洗完碗，相依相偎在沙发上看电视，苏茗悦拿着遥控器有一搭没一搭换台，贺聆风这才找到机会，问：“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拍电视剧？”

　　“唔，”苏茗悦兴致马上来了，丢了遥控器，跪坐在沙发上，面对他：“选美的那条新闻你还记得吗？”

　　贺聆风忙于学习和秦老板的事，完全忘记了这一茬。

　　苏茗悦说：“我现在可是夏国娱乐圈炙手可热的第一美女。所以，星探盯上了我，有一个挺大的经纪公司派人找我，愿意出大价钱包装宣传我，第一步要让我试水的，就是这部名叫《十里樱花度》的电视。”

　　“真的只是星探联络你的吗？”

　　苏茗悦点点头。

　　贺聆风插了快削好的苹果，默默吃。

　　苏茗悦不明所以，盯着他的脸问：“怎么啦？”

　　贺聆风吃完了苹果，露出笑容，转脸说：“没什么，你能有一个新的开始，我为你高兴。祝贺你！”

　　其后一年，贺聆风提前结束他在东大所有的学习。

　　以楚铁龙的名字向整个武术界发出的约战，让“飞龙武馆”在武界彻底火了。一开始，武馆每天会接待满二十个挑战者，整整三个月，竟然没有一个人把五万块钱拿走。后来，人越来越少，能上台的，段位则越来越高。起先，有肖威不停在耳边啰嗦，秦汝川还是担心。可是，上来的人越来越强，他对楚铁龙的了解反而越来越多。

　　首先，原来楚铁龙也不是只会打直来直去的中华拳。七月头来了一个螳螂门的好手，手上的招式细巧纷繁，变化不要太多。一上来便是疾风快打，只会变化极少的中华拳，楚铁龙就算抗打，挨打的次数多了，最后战平，也要被判输。但是楚铁龙展露了从未表现过的本事，见招拆招，见隙进攻，打得那个螳螂门好手最终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其次，也是秦汝川极为惊异的。九月份，楚铁龙一时失察，被南剑派的大弟子用袖中剑在肚腹上划开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大口子。肠子差点冒出来。那个大弟子被踹了一脚，口喷鲜血下了台，被判输。秦汝川惊慌失措派人将楚铁龙送入医院。第二天，他还没起床，主治医生打电话给他：“秦老板，你送来的那个人可以出院啦。”

　　“胡说！”秦老板急了，“那么重的伤，至少将养四五天。”

　　主治医生感慨道：“秦老板，说真的，现在如果方便，你可以来医院一趟。这个人送过来时，伤确实很重。但是，一个晚上过去，伤口愈合了一说，你现在亲眼来看看，原本的伤处，连条疤都没有。”

　　秦汝川捏着电话，无比震惊。

　　医院的外科单人病房里，秦汝川细细摩挲楚铁龙坚实的腹部。“哎呀——”他不住感叹，“神奇，神奇，真是神奇啊！”抬眼瞧楚铁龙，“你是怎么做到的？”

　　紫蓝陪在一旁，目光闪烁。

　　贺聆风说：“天生与人不同而已。”

　　秦汝川蓦地想起来：“之前那个东阳人说，他曾经砍了铁龙三百多刀——也是一个晚上痊愈吗？”

　　楚铁龙微微一笑。

　　贺聆风依旧代答：“那得多些日子。”

　　“具体多少天呢？”秦汝川问。

　　贺聆风想了想：“从伤口结痂，到疤痕退完，怎么也得一个星期。”

　　“噢！”秦汝川还是忍不住惊叹，“三百多条伤口，一个星期，不用药物，自己痊愈！”盯着楚铁龙，双眼闪闪发光：“神人啊，我真的招到一个神人！”他笑容满面看着贺聆风：“难怪你让我拿钱出来的时候信心满满，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铁龙这等不凡，再加十倍筹码，我也毫不在意。”

　　当天出院，楚铁龙还赶上了这一天的擂台。

　　一年倏忽即过，飞龙武馆招到了十来个南北武林的高手，另外还有三十几个个退役了的特种兵，二十来个在东阳、南莲、硫国呆过、现在极想留在本土的雇佣兵，也表示想要跟楚铁龙，也一起留下。除了这些人，风白、紫蓝负责张罗，楚铁龙亲自挑选，飞龙武馆还吸收30名愿意入门的十岁左右的孩子。这些孩子全部都是乞讨者，楚铁龙、紫蓝和风白分别都找他们深谈过，可以选择不加入，给钱给吃的，记得家在哪里一律送回去。但是孩子们都选择了留下。他们加入飞龙武馆，除了有饭吃，有钱拿，按照贺聆风的要求，秦汝川请私教教他们读书，楚铁龙、紫蓝则负责教他们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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