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夜行船（一）
云锦瑟沉默了。
她不是什么天真的小姑娘，毕竟是在雪舞滚过的人，用顾潋滟的话来说，管你是木棍还是刀，到了这都得给她开刃！
她不得不承认，洛华年的话一针见血，就像是在一个老儒生满口仁义道德地讲学的时候，下面走上去一个兵痞啪啪给他两嘴巴子，你继续编啊？
于是云锦瑟编不出来了，她甚至大胆地设想了一下，如果她告诉宁南柳江渡月自己不是人，会怎么样……
可能，她自己也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洛华年长叹一声，“云姑娘，若是为王，心不可太软啊。”
为王……好远大的目标啊。
但这是她的使命……她必须要去做的事。
云锦瑟现在有种傀儡皇帝被人拎上皇位的感觉……这个形容也不太对，怎么说呢，云锦瑟现在很慌乱，但并没有太多的反感，虽然她现在还什么都做不好……
章祁泽倒是很淡定，“别吓到云姑娘，还早着……”
“早？不早了啊，等到北疆正式与陈国交兵之时，总有些事情要拿到纸面上来说的。难不成，你要继续看着青帝登基？”
“那也得顾家同意不是？”
青龙族比天狐族还要惨啊……起码夕凤眠不会主动挑衅，而顾潋滟……挑衅什么的不要太常见，反正她哥不管她。
章祁泽看着洛华年，突然笑了一声，“洛公子……你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洛氏？还是代表妖鸾？”
“我自己。”
“那我觉得你大可不必继续说下去了……起码我们三个，没人做得了夕凤眠的主吧？”
得了，唠不下去了。又一次被章祁泽拆台之后的洛华年也不恼，“不管夕族长怎么想，只要是端王，那就必须有端王。”
云锦瑟苦笑一声，首先我得能是端王啊……
“云姑娘也别想太多。”洛华年温柔地笑着，“莫要有太多负担，这种重任本就不该落在你的肩上。就当是听了一个故事，以后还做你自己便好。”
“锦瑟谢过公子教诲。”也只能是谢过，那些东西，怎么可能真的不去在意呢……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了吧。
看着云锦瑟离去的背影，章祁泽看向洛华年，“你是在故意激她？”
“我可没有啊。”
“嗯？”
“如果她会把事放在心上，不管我说不说这话她都会去努力，如果她想都没有想过，那我说再多不也是白费。”
章祁泽叹了口气，真是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
好好说话会死吗。
月色已浓，江渡月穿着亵衣躺在床上，看着才推门而入的云锦瑟。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江渡月的眼神，云锦瑟有种偷情被抓奸的感觉……明明那眼神很是清澈。
“这么晚不回家，去哪鬼混了？”
“我去喝茶了。”云锦瑟理直气壮，嗯，她确实是去喝茶了……
“哦？喝哪个男人的茶？”
云锦瑟一脸默然，大家闺秀的嘴都这么厉害的吗，怎么直接就定罪了呢。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赫连峥和顾北临一度怀疑顾雪歌把雪舞的老窝安在了盛京城内，然而并找不到。
奉天仙府，秦君之斩赫连江血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所以雪舞也有一定可能性在奉天。
但是不太可能，一是秦君之应该不会容忍自己眼皮子底下有这种东西，二是这个答案太好猜了。
雪舞的老窝在封雪城没错，但是没人说他们不能搬家啊。
现在，顾潋滟还真就在奉天仙府里。
秦君之不在，也没人能知道他去了哪。于是顾潋滟就溜了进来，大不了等秦君之回来就跑呗。
话说，有没有人提到过，盛京城、奉天仙府、葬生之林这三个地方是在一条直线上来着？
其实顾潋滟跑回来还有别的意思。她可不信应九哀的批语就是让她去找夜晚华聊天，如果说她顾潋滟破盛京需要一个贵人，那这人肯定是夜晚华。
但是现在，夜晚华很忙。
能让夜晚华觉得忙的事，肯定跟一个人有关。
杜烟妩冷冷的站在门口，看着窗前夜晚华冷冷的背影，好嘛，她夜晚华也有脾气了？
她俩的对话非常简单，“你解了。”“我不解。”“为什么不解。”“这个解不了。”“我不信。”“我不会。”
杜烟妩的眼神更冷了，一道雷光劈在了夜晚华身前，擦着她的脚尖。
夜晚华不恼不怒，转身安静地看着杜烟妩的眼睛，“来，你杀我啊。”
“杀你我可能会死。”
“那你还敢？”
“我想试试。”
杜烟妩真的很想试一下，试一下她杀了夜晚华会怎么样。她的思想很疯狂，但也很强烈，强烈到眼中的凶光不由自主的流露。
然后，夜晚华笑了。
笑得很是绚烂，但也很凄惨，最后变成了号哭，就像窗外万千黑鸦的鸣叫。“来啊，杀我。杜烟妩，你来杀了我啊？”
杜烟妩眼神一冷，一束凝结。的雷丝自上而下，穿透！炸死了窗外一只黑鸦。然后，转身走出了屋子。
夜晚华的身体一下就软了下来，就瘫倒在地面上，捂着嘴开始哭，她突然不想让杜烟妩知道她在哭，但是她忍不住。
你可以不爱我，但我没有办法不爱你。
杜烟妩走到屋外，转身走了过去，“我没想到秦尊主还有听墙角的爱好。”
秦君之抱着一把剑，淡淡地瞟了杜烟妩一眼，“不值得听。”
杜烟妩笑了，“哦？那秦尊主想听到什么呢？秦尊主原来是个这么变/态的人啊。”
“彼此彼此。”也只有你这么变/态的人才会一秒钟联想到这种东西。
杜烟妩冷笑着，“所以呢，你现在是不是要杀了我来为你的心上人找回点公道？”
秦君之眼神一冷，杜烟妩却又笑了，“现在，是要杀人灭口？你放心，我在这里说话里边的那位肯定听得到。”
秦君之最终还是没有动手，不是因为夜晚华在屋里，是因为打不过。
于是，秦君之把韶清茗也拽来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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