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是的，可儿，”现在，林森对我说道。“林林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很爱她。”

　　“是的，在我的记忆中，事实也是这样的。”我说道。

　　说到这里，我稍许犹豫了片刻，然后接着说道，“但是不知为什么，当我的脑海中出现你的妹妹林林的形象的时候，我的心情却非常的复杂，我实在不知道这种心情的缘由到底是什么。”

　　“复杂？”当林森听到我的话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了我。“可儿，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哦，我什么都没想起，我只是记起了这种复杂的感觉。当时，在二十年前，在你妹妹林林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和她又有些什么样的纠结呢？”

　　林森听到我的话，沉默了，他似乎在想着些什么，最终，他再次抬起脸来看向我。“都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何必再提呢，该忘记的人，就忘记了吧，如果将它们重新提起，对自己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处，可儿，你听我的不会错。”

　　“可是，为什么？”现在，我总觉得有些不甘心。“为什么我对你的妹妹的感觉是那样地强烈呢。在二十年前，我和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她是我的朋友呢？还是我的敌人呢？”此时，我真的很不甘心。

　　“他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你的敌人。不过，她是一个性情比较刚烈的人。也许，这都怪我的父母，都怪我和我弟弟，我们对这个小妹妹太宠爱了。她的性格，那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那种啊。”此时林森说道。

　　“是的。”我点了点头。在我的记忆里，我对林林的印象也是如此。

　　“可儿，你真的记起她了吗？”此刻，林森再次抬起头来，看向了我。

　　“是的，”我点了点头。“但是也只限于她的模样，和我的一些感受。”

　　林森听到我的话，不再说些什么，他微微地低着头，脸色有些木然。此刻，我实在猜不出他会想些什么。

　　“林林她。。。。。”空气显得有些沉闷。稍稍安静了片刻之后，我向林森说道，“她现在，还好吗？”

　　“她？”林森实在没有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因此他稍稍地犹豫着，并没有立刻回答。

　　其实我知道，像这样的问题，或许在我刚刚踏足里尔村的时候，当我还带着许多疑问的时候，我便可以向林森询问。但是，如今日子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对于一些从情理上来说，原本我该询问的问题，我一个也没有问。

　　一来是因为岁月的沧海桑田，在这片土地上经历了很多，一些沉重的话题，让我在潜意识里就在刻意的回避着。面对里尔村的衰落，以及将来我打算要重新的振兴的打算，一些让人感到沉闷而且压抑的话题，即使它再重要，我认为提及似乎也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所以一直以来，一切看起来显得很是重要而且似乎必须提出的问题，我一个也没说。

　　而如今，当林林出现在我的记忆中的时候，现在，她是我第一个向林森发问询问下落的人。

　　因此，对于我如此的询问，林森感到有些意外。很显然，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他已经习惯了我的沉默和回避现实的态度。现在用如此直白的话发问他，显然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

　　“林林她，她现在谈不上好不好，实际上，她和很多人一样，现在几乎是没有生命的。”林森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对我说道。

　　“没有生命？”我真的没有想到林森最终会这样回答我。

　　我原本以为那些在里尔村生活的居民，或者说生活的老人们，他们最终离开里尔村，是因为里尔中的凋零与衰落。没有人愿意在一个死气沉沉，没有前途的地方生存。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几乎就是事物的客观规律。

　　所以，当里尔村衰落之后，里尔村里的村民们向外搬迁，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原本我在心里一直怨恨着他们。因为我并不希望他们抛弃里尔村，毕竟这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我们不管是谁，对这里都有着浓厚的感情的。

　　而一直以来，也就是说，当我重新踏上这里之后，我并没有刻意地去追问他们的下落。一来有不少人的脸孔我已经模糊了，二来，我也实在不想知道他们的去向。不管怎么说，当我再次回到这座村子里的时候，村子里遍布的已经是陌生的面孔了，唯一熟悉的只剩下阿玛祖和林森。那些既然已经离开的人们，我何必再去追问他们的下落呢。所以，原本，在我的意识深处，我根本就不愿意再提到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并且，在这段时间来，林森和我只是踏踏实实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他也没有对我提到任何这些人的去向。这个问题一直沉默在我和他之间。一直到今天，我才向他提问。而在所有人当中，我提问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的妹妹，林林。

　　现在，我怎么也没想到林森给我的回答居然是这样一个回答。她说他的妹妹和很多人一样，几乎是没有生命的。

　　面对这样一个回答，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难道，事实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吗？

　　难道，那些原本里尔村的老人们，他们并没有抛弃里尔村？在我离开的这些日子里，里尔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林森，此刻，林森他也正看着我，他的目光闪动着，我看不懂他眼中的意思。那而就在此刻，我突然觉得我眼前的林森变成另外一个陌生人，他和我记忆中的那个我不喜欢的林森并不相同，而和我这段时间所朝夕相处的那个憨厚本分的林森大伯也不一样，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让我感到非常陌生的人。

　　“什么意思？没有生命是什么意思？在里尔村，曾经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现在我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甚至在说话的时候，喉咙口都火辣辣的。

　　林森也看着我，他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并且即使如此，面对着他那陌生的模样，我感到很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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