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人为财死

　　一路风尘仆仆，虽然耿义临时改变了路线，但是他的速度一点也不慢，很快就来到了洛城郊区的一个村落，这里并不单单只有一个村，而是好多村子聚集在了一起，看上去也很是壮观。

　　林枫虽然坐在后面，但是他的精神力，已经完全超越了坐在前面的两个人，他是第一个看到村子的人，就在耿义拐弯之前，林枫已然被这个地方所震撼。

　　天地间的元力已经很是稀薄，可是这里，却相对浓郁了很多，能够在这里修炼的话，能抵得上外面两三天了，林枫心中如此猜测着。

　　林枫看上去依然安稳的坐在后面，一动也不动，就像个泥塑的佛像一样，耿义接着路灯的光芒，顺着后视镜看了一眼，林枫盘膝而卧的样子，让耿义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着魔了。

　　不过这样的怀疑，并没有持续太久，倒不是林枫有了动作，而是耿义要专心开车，根本无暇顾及林枫的一举一动，而身旁的沈欣更是心思不在林枫身上，她的脑海里全是她的父亲。

　　望山跑死马，看上去很近的村落，耿义依然开了好几分钟的车，才算是真的进入了村落中，说是村庄，可是建设的一点也不比城市差。

　　次一点的，住的是红砖瓦房，有钱人家，已经住上了复式别墅，一般的也多是二层小楼，看的出来，这个村子的人，还是很会享受的。

　　走进村子，里面的道路很是宽敞，路边上停了一排车，中间依旧可以两辆车并行，如此宽阔的道路，在农村还是比较少见的，耿义一路直行，按照沈欣的指示，她的家，应该就在前面不远。

　　沈欣虽然是个路痴，可现在都到家门口了，总不至于还是迷路了，导航已经失去了作用，耿义将车灯调整为远光，因为随着他的深入，村子里的光线，变得没那么好了。

　　夜已渐深，家家户户已经闭门休息，除了看到少数几个人在路上闲逛，可以说路上很是冷清，但是耿义还是将车速放慢了许多。

　　“到了！”沈欣的声音很轻，让耿义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停下车，耿义顺着灯光，往前看了一眼，农田已经很近了，这个时候的田野里，玉米已经长高了，一排排的，绿油油的，看上去很是整洁。

　　沈欣在车里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打开了车门走下去，而耿义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连忙跟着下了车，看着眼前的木质大门，耿义觉得自己可能是来错地方了。

　　和村子里面的建设格格不入的，是唯独这一家，围墙依旧是用的泥土垒起来的，虽然里面也是三间瓦房，可是看上去，也饱经沧桑，按理说应该重新翻盖了。

　　沈欣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上的铁环，清脆的撞击声，显得很是悦耳，之所以选择敲门，是因为沈欣透过半人高的土墙，可以清楚的看到院子里面，还亮着灯光。

　　“谁呀！”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沈欣的眼泪再也忍受不住，顺着眼角划过脸庞，“妈，是我，欣欣回来了！”

　　院子里面的脚步声，变得沉重而急促，沈欣的妈妈跑步过来，连忙将门打开，虽然里面上了锁，但是她的打开的很快。

　　“你说说你，大半夜的往回跑干什么，来，赶快进来吧！”虽然责备着沈欣，但是看得出来，沈母对沈欣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直到拉着沈欣要走的时候，她才看到了沈欣的旁边，竟然还有一个男人，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就像是看女婿一样，绕着耿义转了个圈，最后好像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门前的轿车，不用想也能够知道，就是眼前这个男子的，从他的穿着打扮，就能够看的出来，这是一个成功人士，女儿能够找到一个这样的依靠，也算是了了他们一桩心事。

　　沈欣在看到母亲点头的时候，就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但是她也没有解释什么，有了这个巧合，接下来她拿出钱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被动。

　　无论如何，沈欣都要劝说父亲去医院，拿上这些钱，做个移植手术，先不说结果如何，总归是尽心尽力了才行。

　　看了一圈之后，母亲拉着沈欣进了家门，同时也招呼着耿义一起，被沈母打量了半天的耿义，心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这样的场合，他还是第一次经历。

　　至于应对的方法，他也没有了解，只能很被动的跟在沈欣的后面，进了家门，可怜林枫，一个人被关在了车里，依然呈现出泥塑雕像的模样。

　　进了院子，耿义才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做整洁，围墙虽然依旧是土墙，可是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农用工具，整齐堆放在墙角，上面搭起一个棚子，应该是为了防雨水。

　　沈欣家的大门，并没有和房屋连在一起，完全是独立的存在，过了大门，绕过东偏房，迎面就三间瓦房了，堂屋的灯光依旧亮着，桌上的饭菜尚在，看上去还没有动过。

　　一行三人，走进了堂屋，除了耿义，其他人都已经坐下，到了自己的家里，沈欣没有丝毫的拘束，可是她凌乱的心情，还是忽略掉了耿义的存在。

　　还是沈母瞬间发现了不对，刚刚坐下，还没有来得及下一个动作，就连忙站了起来，从饭桌下抽出来一个凳子，递给了耿义。

　　“还没吃饭吧，不嫌弃的话，一起吃点吧。”沈母看到耿义坐下，然后又拿出一副碗筷，递给了耿义。

　　“这里不比你们大城市，就是一些普通的饭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沈母并不知道耿义的到来，也并没有专门去准备，这些饭菜虽然比他们平时吃的好些，但是如果用来待客，总归是有些失礼。

　　耿义哪有这么多讲究，而且他的老家也是农村的，对于饭菜他并不挑食，饭桌上是两荤两素四个家常菜，耿义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饭菜应该很好吃。

　　“阿姨，这些都是我爱吃的，要不是知道沈欣没有跟你们说我要来，我还以为这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呢。”耿义一脸认真的话语，让二老稍稍放下心来。

　　能吃这碗饭，就证明他对沈欣是真心的，毕竟二老心中清楚，这就是一顿普通的家常便饭，并没有什么准备一说，而且这些饭菜，也并不是那么的可口。

　　看着耿义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像是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一样，这样二老心中有些欣慰，无论今天的举动，是不是耿义故意讨二老欢心，至少现在他们对耿义的看法，还是很好的。

　　沈欣坐在一旁，看的愣住了，中午明明在一起吃的饭，那个时候的耿义，还是斯斯文文的，虽然比细嚼慢咽强一点，但也没有到这种程度啊。

　　可是看着看着，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只是沈欣发现了，二老也发现了，沈母连忙问道：“孩子，你怎么哭了？”

　　临了，耿义依然不忘扒拉两口饭菜，然后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说道：“我想我妈了，阿姨做的饭菜，跟我妈做的一个味道！”

　　这样的话语，在沈欣听来，怎么就那么像是在故意讨好，甚至沈欣觉得，耿义不会是想要追求她吧？

　　不过，这一次还真的是沈欣误会了，耿义这次并没有这些想法，而是单纯的觉得，沈母做的饭菜，有种耿义妈妈做的味道。

　　可能天下的母亲都一样吧，也或者是耿义真的是太久没有回家了，在饭菜入口的刹那，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思念，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够回家的话，或许他现在就在路上了。

　　一场晚饭，就在哭泣和喜悦中结束了，沈欣没有在饭桌上提起父亲的事情，而二老更是不会主动提及，因为他们知道，女儿之所以能够筹齐这些钱，应该跟这个叫耿义的小伙子有关系。

　　但是归根结底，这还是以后他们小两口的钱，这些钱，沈父觉得花了不舒坦，无论他们两个是不是结婚了，沈父都不打算动用这笔钱。

　　为了他一个不久人世的老家伙，浪费这么多的钱财，他觉得不值得，至于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是能够不疼不痒的过活，也就这么着吧。

　　还能够活多少时日，他一直也没有问过，医生让吃药，让住院，让手术，他也只是听听，并没有实际行动，但是他心里知道，这病治不了。

　　移植手术，他并不是排斥，他只是怕浪费钱，万一治不好，这些钱不都是打水漂了吗？就算是治好了，就能保证不复发吗？就算是不复发，自己又能活几个年头？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距离七十三，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个年头了，治好了，就真的能撑二十年吗？还不如给欣欣省点钱呢。

　　沈父心中的想法，作为女儿，又如何能够不懂呢，可是做儿女的，哪有不希望父母长命百岁的，能够让他们安度晚年，是作为儿女最大的心愿。

　　吃过晚饭，沈母收拾起碗筷，去了厨房，耿义也帮着收拾，屋里只剩下沈欣和她的父亲，此时的两人，目光相对，谁也不让谁。

　　“明天去医院做手术，钱我已经准备好了！”沈欣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从她的语气中，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明天如果沈父不去的话，她可能会把父亲绑了去医院。

　　“傻丫头，你想想，我还能活几个年头，这些钱，你留着和耿义生活用，岂不是比花在我一个糟老头子身上好的多？”在气势上，沈父稍逊一筹。

　　“不行，必须做手术。”沈欣对于父亲的话，置若罔闻，只听她说道：“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见过外公，难道你想让你的外孙，从出生的那一天，就注定见不到外公吗？”

　　“小时候别的小孩，问外公要糖吃的时候，我自己躲在墙角舔手指的日子，难道还要让自己的孩子，也重复一遍？”

　　面对女儿的质问，沈父无话可说，从小看着沈欣长大，对于自己的女儿，他自认为已经了解的足够多了，可是女儿说的这件事，他一点也不知情。

　　“您还记得吗，我曾经问过你，外公去哪里了，为什么只有外婆一个人在家，您说外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在哪里等着我们。”

　　“我还记得，我问您外公为什么去哪里，为什么不在家里陪着外婆，陪着欣欣？”

　　“你说，外公也不想去，但是外公没办法，外公也想看看欣欣，欣欣出生的时候，外公其实也想抱抱呢，但是人生，还是有很多无奈的！”

　　往事，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在沈父的眼前晃过，他知道，那次带着沈欣一起，去了她的外婆家，看到外婆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院子里，等着他们一家人，当时他的心中，就像是被刀子划过一样。

　　那就是一个怎样孤单无依的老人，失去了自己的男人，儿女又长时间不在身边，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在院子里等待，数着日子，等待和自己的丈夫团聚，看着日子，等待儿女的到来。

　　她就是一个普通孤寡老人的缩影，记忆中的那种模样，和现在何其相似，如果他真的有一天撒手而去，最苦的或许还不是沈欣，而是沈欣的母亲。

　　女儿的话，带起了他心中的回忆，他知道自己应该坚强的或者，可是每每想到那数十万的金钱，他的心中，升不起一丝活下去的欲望。

　　拿钱买命，如果说真的能够买回来，那也罢了，可是他问过医生了，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还有复发的可能性，这样的结果，他舍不得拿这么多钱去赌，他赌不起。

　　面对自己女儿的眼神，沈父选择了逃避，就算是女儿真的对这个父亲失望，那就随她去吧，这几年以来，早已经将家里的钱财折腾的一干二净，沈母打零工赚到的钱，也全部投入到了他这个无底洞身上，如果现在再让沈欣拿几十万挽救他的命，那他还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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