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我要是
这年头，单车依旧是交通出行的王牌工具。尽管没几年就会没落下去，直至十几年后再短昙花一现。站在院子中，陆沉叉着腰，看着那架“凤凰”牌的女士单车犹豫许久。
“妈，我出门了。”
他冲陆母的房间喊了句，躲过砸过来的玻璃杯后，动身离去了。中戏，距离他家其实也就几个脚程的距离。要面的陆沉过了两个街区，走了几个胡同，跟街坊刚抱孙子的阿姨打了声招呼，就到校了。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这片地异常的热闹。师兄们忙着悬挂迎新的条幅，高年级的小师姐提着喇叭欢迎着新加入小鲜肉。
“诶，今儿挺热闹的。”陆沉见没人招呼自己，于是很自然的混入其中，冲着有点脸熟，矮自己一头的漂亮小师姐说道。
“每年都一样，去年还要热闹点。”那小师姐埋着脑袋，玩着手机里的贪吃蛇，随口回了句。全程没有抬头瞧他一眼的打算。
“哦。”陆沉受到一些小打击，瞧瞧自个这打扮，怎么比那群像素一样的方块蛇要小帅那么一截吧。
“别气馁，你也不是第一个搭讪失败的了。”自来熟的哥们拍拍他的肩膀，颇有故事般的安慰他，然后问道：“哥们，你哪个系的，怎么没见过。”
“新生。”陆沉瞅了眼身边这小子，也是很眼熟。倘若这小子剃了寸头，他就能确认身份了。
那小子很浮夸的跺跺脚，挥挥手，假笑了一会儿，严肃着脸说：“真幽默。”
“啥？”陆沉问道。
那小子伸出手，指了指已经停满了车辆的校门。这会儿，已经有着不少家长拖着厚重行李箱，陪着子女陆陆续续走了进来。他说：“扮新生搭讪过时了，同学。请不起临时演员，也该买个行李箱之类的。你报我玟章的名，南大街那边的小超市给你优惠十块钱。”
“哦，你就是玟章呐，我说怎么眼熟的很。”陆沉挑挑眉毛，心中暗喊晦气。刚入校门，搭茬的第一个人就是出轨队的领袖。
“小有名气，不足挂齿。”玟章稍微低下头，很做作的笑笑，然后问道：“同学，你哪个系的？02级还是01级的？”
“学导演的，新生。”陆沉无奈的重复了遍。
“行，我不拆穿你。到时候你要是骗走我们表演班的师妹们，记得请哥们吃饭。”纹章很猥琐的笑了笑。
中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每年都有一大群的新生涌入，各个系的人数加一块绝对不少了，无论是谁都没把握说自己认识每一位同学。
“呵呵。”
陆沉尬笑两声，懒得辩解了。
没过多会而，这边的人越聚越多，而且都是男生偏多。颇具吊丝气息，冲着漂亮的新生们评头论足。
“这姑娘真白净，个子也高，贼拉好看。你说我要是老谋子，不得天天找她拍戏啊？”
“哇，你看那边那个，这也太销魂了。我是冯裤子，我也得找她拍电影。”
陆沉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高高瘦瘦，一个肥肥胖胖，这俩猥琐的气息已经不是衣着和发型能掩饰住的。尤其是那胖子，就是一只脚踏入董城鹏他家，一只脚落在洗脚城的乔山。
陆沉皱着眉头问道：“你俩也能是表演系的？”
“嘘？”那瘦子做了个手势，示意小声点。他说道：“人艺班，都算表演系的。”
乔山点点头，然后说道：“你瞅你的，别瞅我俩。”
得，今天肯定没看黄历，踏进校门没多久就遇到几个奇葩。陆沉挪挪位置，想远离他们。不曾想刚刚让出前排位置，就被一群牲口挤出去了。
很快，他就听见纹章的声音。那小子说道：“师妹，这学校可大了。路线复杂，认不认得去宿舍的路？要不是师兄带你走一趟？”
“边去。路珈，你带这小师妹去领点东西，然后送她去宿舍，别让这群牲口得找机会了。”一个土黑土黑，高高瘦瘦的小师姐如是说道。
纹章怒道：“张莉师妹，毁人姻缘是要下地狱的。”
张莉没在乎，反而指着乔山和他一起的瘦子说道：“你们两个怎么还在？不是告诉你们位置了吗？”
“师姐，你瞅学校这么大，万一我俩走丢了咱办？要不然，你找个师姐送送我俩得了？我俩自己领东西，绝不累着其他师姐的。完事，我俩还得请师姐吃顿饭。”乔山很无耻地说道，脸上还挂着一抹笑容。只是他一笑起来，脸上的肉都挤块了，是真难看。
他说完，肘子怼了对瘦子，说道：“张梓栋，你丫倒是说话啊。”
张梓栋会意，附和道：“肯德基行不？”
“纹章师兄，有人要请你吃饭。带他们走一趟，他们请你吃肯德基。”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逐渐的，师兄师姐们都带着想调戏的师弟师妹们走了，这地儿就只剩下了陆沉独自一人。
不对。准确的说，还有坐在一旁，一直埋头玩着贪吃蛇，从头到尾没瞅过他的小师姐。
陆沉很委屈，自个也是新生啊。
所谓的导表混合班聚集地究竟在哪啊？呆了半天，也没听见有人喊“导表混合班的往这走”之类的话。他想着，待会应该有师兄师姐会来认领自己的，索性寻了个板凳坐了下去。
“师兄您好，请问这里是表演系的吗？”又一个土黑土黑的妹子，拖着行李箱站在陆沉的面前。
“额，算是吧。”陆沉感觉再多看一会儿，应该就能认出来了。
“我叫佟莉娅，是表演系04级的新生。请问，这边是表演系？”黑妹没给他机会，直接自报家门了。
“哦，应该是吧。”陆沉看了眼可能自闭的小师姐，点点头说道。忽然，他猛地意识到了一点，这黑妹好像就是可能会白起来，最后被猪拱了的白菜。他问：“你叫什么来着？”
小白菜皱了皱两条眉毛，小声地说道：“我叫佟莉娅。”
陆沉寻思着这学校都是都是奇形怪状的奇葩，就没个正经的，指不定就得把这白菜活吞了。于是他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接过她的行李箱说道：“我带你去报道，然后领点东西，去认认宿舍。”
小白菜看了眼高冷的小师姐，有些无奈，冲着陆沉说：“谢谢师哥。”
陆沉也不认识路，但觉得跟着人多的地方走，应该没错的。他对小白菜说：“其实我也是新生，我叫陆沉，是导表混合班的学生。”
……
“啪啪啪！”
陆沉敲门，力道稍微有点用力。
“来了，等会儿。”
随着话音，兜着围裙、披散着头发的孙俐拉开了门，看见是陆沉，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今天没去学校啊？”
陆沉黑着张脸，郁闷地说：“去了，领了点东西搁宿舍了。”
孙俐侧着身子，让了条道说：“先进来。”
“嗯。”陆沉应了一声，轻车熟路的换上拖鞋，死尸一般的躺在了沙发上，享受着空调送来的凉风。他说：“等我赚钱了，肯定得把那破宅子翻新下，每个房间都装个空调。”
孙俐会厨房折腾了会儿，端着一盘水果走出来，问他：“厨房也装？”
“装。”
“杂物室也装？”
“当然了。”
孙俐伸手揉揉他脑袋，笑道：“你这倒霉孩子净瞎扯，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陆沉撇开脑袋，拿起根香蕉，笑嘻嘻地说：“我不是怕做菜的时候热着了我妈嘛？”
“得了吧。”孙俐拿起个苹果，削着皮，道：“说说吧，今天咋不在学校呆着呢？是不是犯了错，给老师撵回来了？”
“明天才是开学典礼。我领了点东西搁宿舍，觉得没啥意思，就先回来了。”陆沉白了她一眼，太瞧不起人了。
“你这是啥眼神？”
“没啥眼神。”
“没啥是啥？”
“就是那啥。”
陆沉瞅她那眼神跟要吃了自己一样，觉得不得劲，说道：“我就是嗅到你做菜的香味，跑你这蹭饭来着。”
两人的年纪差，其实并不大。而且，孙俐跑到京城学表演没多久，陆母就也搬到了京城定居，两家的关系很是紧密。陆沉也算是被她抱着长大的，又没有代沟，关系自然不是一般的好。
于是乎，孙俐特宠溺这小子。
“滑头，接着。”孙俐笑了声，将销了皮的苹果递给他。
陆沉接过了，老实说道：“其实，我事给忘记带钥匙了，回不去。”
“都这么大了，怎么总丢三落四的？”孙俐摇摇头，数落道。
“习惯了就好。”陆沉咬了口苹果，忍不住舔道：“姐，你削的苹果就是甜。”
“去你的。”孙俐起身，拿围裙擦擦手，说道：“你看会电视，我做饭去了。”
陆沉翘起了二郎腿，问了句：“那厨子回来了没？”
孙俐有些头疼，说：“你姨夫有点事，得晚上再回来。”
“哦，这样呐。”
陆沉调了会频道，又接了句，说：“他那电视剧什么时候拍啊？”
孙俐道：“你咋当真了？他就试探下，看你学导演是不是一时兴起。”
果然。陆沉就知道，那死胖子的性格，有便宜也不会给白自个的。他叹口气，又结结巴巴地问：“那、那啥，缺不缺女、女演员来着？”
这话，燃起了孙俐的八卦之魂。她探出身子，问道：“尾生，你是看上哪一届的姑娘了？”
“没，我就瞎问问。我看姐这么漂亮，起码也得预订个女主演吗？不然的话，我跟那厨子急。”
“拉倒。说说你今天咋样。”
“挺无聊的。”陆沉回想了一遍，抛开那几个奇葩和那课暂时还是黑色的小白菜外。
“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小姑娘？”
“喜欢的白菜倒是遇到一大捆，买回来给你加菜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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