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禽兽了

　　华山玉女峰。

　　剑气堂内。

　　当今五岳剑派之一华山派掌门凌不乱与夫人宁为玉高坐上首，考较弟子武艺。

　　堂下斗剑的两人，一壮一少。正当壮年，但两鬓白斑初生的是罗无诺，少年则是大弟子独孤无冲。

　　独孤无冲虽然年龄小，尚不及弱冠，但自小被他与夫人收养在山上，言传身教多年，七岁那年正式拜师后，又传授了些高深的剑法内功，他天资不差，这八年过去，自然有所领悟，而罗无诺虽有带艺投师，亦年长许多的优势，但毕竟入门才三四年，若不是看他年纪实在有些大了，都排不到这个第二去，华山剑派的高深武功自然还粗浅得很，这一进一退之间，论及技艺本事，罗无诺也只与眼下的独孤无冲不相上下罢了，而想来再过一两年月，独孤无冲这大师兄的位置将能彻底坐实在了！

　　两人你来我往，两口木剑两个人，掠影绰绰，斗招拆招好不热闹，想来一时是分不出高下，旁边的三弟子梁无发、四弟子戴无施，宁为玉的几个女弟子与女儿凌珊固然看的兴起，不时喝彩，深觉两位师兄剑法精湛，但在凌不乱与宁为玉这等高手眼中，却着实无趣了。

　　夫妻两默契地对视一眼，都觉对方眼神中的无奈，自当年一场内祸，上一辈高手，同辈门人几近死绝，华山剑派由盛而衰，前辈门人非死即隐，全靠夫妻二人扶持操劳，才不致华山一派就此除名五岳剑派，但名不副实，外强中干的景象，夫妻二人亦深切体会，故有心寄望门下弟子发扬门楣，可惜一众弟子，也仅独孤无冲可堪与别派弟子一较，或有胜之，但再无余子，就难免寡淡单薄了。

　　“珊儿，下来！”

　　“珊儿，快下来！”

　　夫妻两想着心事，偶尔提点一两句，却不想堂下宾位前的独女凌珊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看到向来亲近的大师兄逐渐压制住二师兄，比剑将尽，居然爬上宾位的椅子蹦跳起来要喝最后几声彩，凌不乱二人见到，齐声一呼，倒反把凌珊吓了一跳，就脚下一滑，一个跟头直接栽了下去！

　　凌、宁二人固然功力高深，也已经掠身过去，却终究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女儿摔倒。

　　凌珊后脑嗑在木椅高高的后背上，这是实心楠木椅子，以坚固闻名，可怜小女孩挨了这一下，惨叫一声，等到落地时，已经直接晕了过去！

　　凌不乱宁为玉抱住女儿身子，尽管心中大恸，亦不忘一丝冷静，为女儿检查了伤处，察看情况，送回住处！

　　这一幕猝不及防，一众弟子顿时看得惊呆，剑比自然无疾而终！

　　——

　　一缕夕华照下，天边云染火。

　　凌山一觉醒来，正见到一对着古装的中年男女彼此依靠，男的一脸正气，女的亦是风韵过人，俱站在床边关切地看着自己。一见他睁开眼，立即满脸喜色，脸上那份愁云转淡，同时道：“珊儿，你醒了……实在太好了！”

　　那妇人更箭步上前，坐在床沿拉住了一只小手！

　　等等，一只……小手？凌山有些蒙圈，这手又小又白又嫩，是我的？他抽了抽手，发现被拉的挺紧，没抽动，但可知这手确实是自己的，眼巴巴问道：“你，你们是谁？”

　　然后又是一呆，这，这声音不对啊……幻听了？

　　美貌妇人大惊失色道：“珊儿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娘！”手被握得更紧了，

　　“娘？”凌山轻轻咀嚼，有些不好的预感，道：“你是我娘？那，那我是谁？”还是那清脆稚嫩的女声！

　　“你是珊儿，我的女儿啊！”

　　女儿……女儿……女儿……两个字不断在脑海闪烁，凌山被吓到了。一只手钻到被里，往裆下一掏，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顿时心里哇凉哇凉的！

　　旁边另一人看着情况，上前摸了摸凌山的额头，才皱眉道：“莫不是那一下被摔坏了脑袋？怎的连爹娘都认不得了？”

　　妇人道：“师兄你别胡说，珊儿，珊儿怎么会……”

　　却说不出话来，实是只言片语之间，已深觉女儿的反应大异于正常，他们夫妻俱是见识广博之人，自然看得出凌山这并非存心捉弄。

　　这时凌山已反应过来，“穿越”两个字代替了女儿以及其他一应事物，回荡脑海间，他自小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闲时看些小说，先是老辈的武侠，之后是各种类型驳杂，天马行空的网络小说，平常就没少幻想过是不是哪一天能赶一回潮流之类的事，自有极强接受力，如今真赶上，最初时的确心有惶恐，但绝非对这事本身，而是对男身换女身的不知所措罢了，想明白后，也转眼便静下心来。

　　只是此身前任没给留下任何记忆执念什么的，让他对目前处境还是一头雾水，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了眼下的背景身份，于是嘴一瘪，一脸委屈道：“我被摔坏脑袋了吗？”

　　妇人急忙安慰道：“怎么会？别听你爹瞎说，珊儿只是还在犯迷糊，过两天清醒了，就什么都能记起来了！”

　　凌山可怜兮兮道:“可我想现在就记起来……”

　　女人柔声道：“那珊儿想记起什么来？跟娘说，娘来告诉你！”

　　“我叫珊儿吗？”

　　“对啊……本来按道理辈分，你该叫“凌无珊”，只是本派对女弟子向来宽和，我与你爹又觉得“无珊”不好听，就去了这个“无”字，直接给你取名叫‘凌珊’，不过爹娘都喜欢唤‘珊儿’两个字，而你的师兄师姐们则最喜欢叫你‘小师妹’了！”

　　凌珊，小师妹……何等眼熟的人设，不会连日后的遭遇都相似吧？

　　随意想了想，成了凌珊的凌山便趁机装纯，想要先弄明白周围事，道：“我有师兄师姐吗？那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你啊，就算记不清事了，还是这么调皮……师兄师姐是爹娘的徒弟，可不能吃，不过他们都能陪珊儿玩耍，珊儿平时不就最喜欢让你大师哥背着在山上摘果子的吗？”宁为玉哭笑不得，旁边凌不乱也跟着笑了。女儿还小，以前能有多少事？就算都记不得了也没关系，紧要的是人没事！

　　“那大师哥是谁呢？”

　　凌不乱笑说：“珊儿等一会儿！”说罢朝外唤了一声，很快进来一票少男少女，看来是一直候在门外！

　　凌不乱一一介绍：“来，这就是你大师哥，是爹爹的大徒弟，叫独孤无冲，这是二师兄罗无诺……”

　　然则岳灵珊的笑声打断了他的话：“怎么二师兄比大师兄还要老？”

　　凌不乱也不生气，抚着黑须轻笑，宁为玉则笑着解释道：“咱们华山剑派弟子长幼不看年纪大小，只看入门先后，你二师兄入门晚，所以排在大师兄后面！”接着代替凌不乱介绍起来：“这是你三师兄梁无发，四师兄戴无施，还有她们是娘的弟子，是大师姐……”

　　半天打探，粗略套出了些情况。

　　这是酷似中国古代的世界，应是平行世界，古有夏商周秦汉，但秦汉之后，历史便迥异了，大致知道是楚乾奉周几朝，而具体的，凌珊虽然好奇，也不急着现在就追根究底，打算留待日后再说。

　　而目前所在的华山剑派，是当世武林一流大派，与嵩山、泰山、恒山、衡山四大剑派同盟并称五岳剑派。她此身之父凌不乱，便是华山剑派当代掌门人，江湖人称华山一剑，自是誉他剑法过人，华山之内无人能出其左右，而生母宁为玉被称作玉女神剑，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

　　这趟是华山门内比剑，原本的凌珊看得兴起，结果不小心磕到了脑子，从而给了他鸠占鹊巢的机会！

　　介绍回忆，又吃了几口便宜师兄端上的稀粥，夕阳渐去，又好生安慰几句，凌不乱带着众弟子出去，给凌山留下了休息的时间。玉女神剑本意留下陪着女儿，但凌珊装出懂事样，道自己都七岁了怎么还能让爹娘陪着，才哄她回了房！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余生都要客串演员了，祝福自己，能扮演好这个角色吧……碎碎念地想着，凌珊等人都走后，下了床榻，坐在妆台铜镜前，总算有机会好好看看这具身体的情况。

　　房内灯火通明，铜镜里的影像却还是有些模糊，只勉强可以看出里面的小女孩面容清秀！往脸上掐了掐，却是皮肤光滑细腻，真是奇妙的经历。

　　好萝莉，长大后一定是个美人！

　　身为这样的优质股，嫁人不百合等于暴殄天物，简直天理不容，让男人都搅基去吧，同性才是真爱！可怜的前任，你放心，既然我成了你，就一定为你开一个天大的后宫来！

　　凌珊眨着眼，忽然贼笑了起来，扯起衣服领子，垂下目光往里看去，脸便垮了下来。

　　嗯……平了些，正常，才七岁嘛，总不能指望这会儿就能山峦起伏横看成岭侧成峰，只是可惜暂时是没机会大饱眼福、手福了！

　　凌珊安慰自己，但一念及此，又忍不住暗骂自己，这想法实在是太禽兽了……还是先养几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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