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御剑之术
破晓。
西绝山巅,舒华派邸,皑皑白雪遍地,屋楼殿宇檐角滴水凝冰,尖锐低垂。
冬日骄阳洒下温和暖光,照耀之下一片更显银装素裹。
今年天气奇怪的紧,往年入秋不久山上便降了初雪,可今年这初雪,已尽年尾才徐徐而来。虽晚至,但来势极凶,断续落了半月之久方才见晴。
今日天朗气清,阴沉了这么些日子总算见了日头。
穆禾起了个大早,嗅着身上所着衣物都生了些霉味,于是忙脱换下来,支在门口的树杈上晾晒。
他面冲红日,张臂伸了个拦腰,转身回房内换了身弟子服,许是天凉的缘故,他在弟子服内又套了件粗麻所制衣衫。衣物换毕后,他动作轻慢,行至元礼榻前,见他睡得香甜,轻轻将他拍醒,道了句自己先去仙云阁,便取了自己洗漱所用木盆,朝着东暖阁井泉处走去。
元礼睁开惺忪睡眼,见穆禾只给自己留了个背影,关门离去,心中甚感稀奇。
冬日里人本就贪睡,穆禾平日没他催着喊着十日里总有七八日是起不来的,今日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弦,竟比自己起的还早。
东暖阁西角,错落立了一排十六口井,每口井之间间隙约莫有一丈远。井内之水乃为温泉水,冬日里井口不住向外冒着雾气,只这几日落雪,井口都被苦修弟子寻了木料盖上,这才没了动静。
穆禾取水井旁放着的木桶,移了盖在水井口上的木料,井口热气升腾,他顿觉一股暖意袭来,将手中木桶置入其中,取了温泉水一番洗漱。
化雪之时最是阴寒,且地面湿滑易结冰,往来弟子足下大都换了皮毛长靴,一来以防滑御寒,二来也不怕雪水浸湿鞋袜。
穆禾瞧了眼自己足下踏着的墨狐皮毛为面制成的靴子,唇间挂笑。
这靴子原是初雪之时云瑶送予他的。
穆禾生得贫寒,哪里用过这么好的物件。
从前在山下时,雪天同兄长挑山运送物料给的钱银是平日的数倍,他兄弟二人为多赚些体己,都是着草鞋一路上山,足踏积雪内,就这么被冰雪泡着,一日往返数次,生了许多冻疮。
冻疮一入冬便反复不停,那份苦楚穆禾记得尤为清楚。只今年得了云瑶这双软和靴子,也不见冻疮再犯。
云瑶女红又精巧,这靴子也比旁人的要好看许多。他心中自是欢喜,终日里穿着舍不得脱下。不单如此,昔日云瑶所送的那枚平安香囊,穆禾也是终日佩在腰间,细心看护视若珍宝。
其实连他也分不清,自己舍不得脱下的到底是那双华丽墨狐靴子,还是云瑶的这份情谊。
他心中想着与云瑶相识至今日的点点滴滴,虽只两月有余,但她却格外温暖体贴,对自己事事上心,平日得了空也总以指导他修炼之名来看望他,但十有八次手中都是带着可口吃食来的。
长此以往,穆禾也觉自己对待云瑶有别与旁人,可这情谊究竟算是什么,他也搞不明白。
就这么心中盘算着,他一路失神般向仙云阁走去,不觉时间飞逝,须臾便到了仙云阁内。
这半月来,元离隐督促严厉,穆禾也还算勤勉,终日里大半时辰都处在仙云阁中。
如今虽不能以内力同时打通奇经八脉,但比起第一日只得打通三脉,如今他已可同时打通五脉,且内力调息之法娴熟于心,应用起来说不上炉火纯青,但怎么也算轻车熟路。
昨日元离隐见他精进的快,悟性又高,遂在他苦苦哀求之下,允了今日可入巽阵授予他些皮毛御剑之术。
这也是他今日如此兴奋,起了个大早的由头。
要说门中玄法妙术哪一类最令穆禾有兴趣,那便要算这御剑之术了。
遨游九天之上,须臾移行千里,穆禾与云瑶同御过一剑,那种酣畅刺激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
巽阵之中不同乾坤二阵,其内灵力不甚充沛,穆禾本想趁着元离隐未来前先打坐调息一番,可方引出丹田内力,便觉力有不怠,只打通三脉便卸了力。
疑惑之际,元离隐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冷不丁言语了一句,倒吓得穆禾一个激灵。
“等何时在乾坤二阵中能打通了奇经八脉,再至别处修炼,现下你这点修为,无灵气助益,是不足成事的。”元离隐与往常一样,仍是一副冷冰面相,只今日他除了背上背着的那把自己的佩剑外,手上还多了一把铁剑。
他将铁剑递给穆禾,穆禾接过拔剑出鞘,细观之下,铁剑平常无奇,十分笨重,剑身上甚至还有些许锈迹,实属下品。
他持剑学着一旁练剑弟子比划了两下,耸肩望向元离隐:“离隐师兄未免也太小气了些,我虽不懂品剑门道,可任谁也能瞧得出这剑品相极差,剑锋又钝,还生了锈斑,想来师兄应是在兵器库寻了练剑师兄准备熔了的剑哪来予我。”
“剑为形,人为神,你这修为现下即使拿着归舒,所能发挥威力也于这铁剑无异。”话落,元离隐指尖抬起,手腕旋转一圈,身后佩剑飞身出鞘,悬浮在他面前。
平日里被元离隐用剑鞘打的多了,这剑出鞘他还是头一遭见。
剑身长三尺,剑锋之上纹有竹纹,悬浮空中微微颤动,发出‘嗡嗡’之声。
“离隐师兄这剑好生气派,不知剑名为何?”
“长剑。”
“长剑?”穆禾闻罢讪笑两声,打趣道:“离隐师兄怎给这好剑取了这么一个俗名。”
元离隐握住剑柄,将剑向下一挥指向地面,另一手背身后,厉声道:“剑名取得巧能碍着你用它吗?今日你可叫元宇,明日你亦可叫狗屁,都是废物,有甚区别?”
元离隐这话说的穆禾有些尴尬,他脸上笑容渐渐凝固,尴尬回道:“离隐师兄贯会拿我玩笑逗乐。”
“句句肺腑,我可没那闲工夫与你打趣。”元离隐闷哼一声,见穆禾一脸窘态,也不多言语,持剑操练起来。
他手握长剑,自身内力由丹田蔓延至掌中,顺合谷、劳宫二穴涌出体外,注入剑身。内力萦绕长剑周身,发出幽暗蓝光,元离隐缓缓松手,剑身再度漂浮。
而后,他引渡内力涌向食指、中指指尖,后二指并拢,其余三指握拳出剑指指向长剑,长剑于空中,随他手指移动。忽地,他用力冲穆禾一指,长剑直飞向穆禾。
穆禾忙抬手遮于面前阻挡,半晌不见动静,方将手放下,见元离隐指着自己,长剑悬停在他面前一分,却不再向前。
直至元离隐剑指回身,长剑重新飞入剑鞘之中,穆禾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手捂胸口顺气,惊悸之余冲元离隐抱怨道:“师兄终日这般恫吓,我这魂都要被你吓得失了大半。”
“莫要胡言,方才可瞧仔细了?”
穆禾点头称是,元离隐抬手掌心向穆禾,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穆禾会意,比着元离隐方才的动作,先持剑在手,引内力附着剑身,后离手,铁剑虽漂浮空中,可却在空中左右摇摆,晃动了片刻被重力所引落了地。
元离隐直言此乃他内力引渡不够所致,穆禾遂俯身捡起铁剑,又重复方才的过程,只这次内力引渡十分充盈,知道他觉手掌发酸才松了持剑的手。
果然,此次铁剑悬浮空中平稳非常,丝毫抖动也不见。穆禾脸上一阵欣喜,他看向元离隐方要开口欢呼,却见其阴沉个脸,于是欣喜之情凝固,到口的欢呼也生生憋了回去。
穆禾学着元离隐方才的手势,出剑指,引内力而出隔空注入铁剑之身,铁剑随他手指移动,轨迹平滑,毫无颠簸摇摆。
元离隐点头,口中赞了句甚好。
可这不赞不打紧,一暂便让穆禾喜不自胜。
他雀跃欢呼,叫声方一出口,气力倾泄而出,铁剑瞬间失了内力指引,重重落地,震的剑身铁锈都脱了一层。
元离隐皱眉,抬眼瞧着地上的铁剑,嗔怒道:“叮嘱你多次,焦躁乃修行大忌,可是我言说无用,你非得讨了打才能记得?”
穆禾忙收了笑脸,俯身再度拾起铁剑,向元离隐躬身一拜认错,不等元离隐开口,自己便再次引剑悬空。
见元离隐不再说教自己,他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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