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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隧道


  雨停了。    

  络腮胡领头快步向前走着,身后的蓝澈沿路仔细观察周围,依旧是死一般寂静无声。

    “你们看!”

    络腮胡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面前的一潭死水。

    漆黑的水面犹如一个深陷的黑洞,吞噬着临目的灵魂...  

  白色的烟雾不断弥漫到脚上,散发出阵阵腐尸的气味

      “大家绕着走!”朱丝捂着鼻子提醒道。

    不愿再多看,扭过头,四人小心翼翼的绕着深潭离去。

    蓝澈停下脚步,盯着那静如止水的死潭,没有一丝迹象,但他总觉得冥冥之中这潭子里有什么东西。

     他呆立在原地,盯着深潭慢慢陷入沉思。片刻,从一旁的参天大树上撇下一根树枝,一点一点的往下探着。

    树枝刚陷入深潭,似乎就触碰了什么东西,发出“咯吱”一声。

    “卧槽!还真有东西!”

    蓝澈兴奋的朝着一行人大喊:“喂!快过来!这有宝贝!”

      宝贝儿?

      络腮胡一听这俩字儿顿时来了精神,屁颠的跑回去。    

  “宝贝在哪呢!”

      “在下面,老王,咱把它拉上来!”

      “好!”

      说撸就撸!

      二人风驰电掣的弄了一堆藤条站在深潭两侧,藤条慢慢的沉入水中。

      “好了吗?”

      “好了!”

      “起!”

      二人用力一拉!!

      “这可真沉!”络腮胡满脸憋得通红。

      “是啊!你们几个,都,快来帮忙!”蓝澈兹着牙缝说着。

      一时间,五人扯着粗壮的藤条,吃力的往上拽着。

     “一二,嘿吼嘿!三四,巴扎黑呀!五六,内个呛呛忒啊!”蓝澈打着三里屯儿的拍子。

     终于,

  在一群撕心裂肺的低吼中,那玩意儿露出了一角,四四方方。

      五人心中暗喜,不觉间,脚底陷得更深。

      终于在所有藤条被扯断的情况下,一具棺材,被拖出了水面。

      这...

      露菲亚和朱丝面露难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老王!咋样!我就说有宝贝吧!”

      “这哪还是宝贝?”

      “你懂个球!那里头肯定是宝贝儿!”

      “瞅瞅!”

      络腮胡拾了片大叶子包在手上,顶住棺材的一角,使劲一推!

      骷髅!

      石棺内躺着一具骷髅!

      有着修长的四肢和躯干,白色的骨头几乎保存完好,就连数十根肋骨也清晰可辨,唯一缺少的是——无头尸骨。

      是谁砍下了他的头?

      他孤独地躺在黑暗中,只剩下累累白骨,还有永不散去的灵魂。

      络腮胡走到石棺另一边,用力推动棺材盖,他想看清里面的东西,但刚才消耗太多体力,一个人已经推不动。

      蓝澈赶紧上来帮忙,两个男人共同用尽全力,终于把盖子挪动,它轰然砸落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五人赶紧把耳朵蒙起来,那声音在树林里不断回荡,宛如地狱的鬼哭狼嚎。

      “啊!”

      突然,朱丝指着蓝澈的脚下一声刺耳的尖叫!

      一株大榕树盘根错节的脚下,躺着一个森白的骷髅头骨!

      “卧槽!骷髅头!”

      蓝澈吓了一跳!飞起一个高抬腿!冲着那骷髅头就是一脚后跟儿...

      “咔嚓!”

      头盖骨裂了开来,深深的眼窝还射出目光。

      朱丝尖叫一声几乎跌倒。

      看来只是一具孤独的头颅——这可怜的家伙,是谁把他的头骨扔在这里的?抑或根本就是被砍头的?或者本身就是那棺材里的?

      在骷髅的眼窝里,有榕树的根须伸出来,显然它已躺在这里很久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蓝澈大胆地伸手去抓骷髅,没想到树根紧紧缠绕着它,就好像大榕树的一部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扳出来。

      随着头骨被他连根拔起,树须和泥土不断掉下来,发出沉寂百年的呻吟。

      在暗无天日的树冠下,握着骷髅的手感也是冰凉的。

      那裂开的头盖骨里,散发出经年累月的腐烂气味,尚未脱落的牙齿间,似乎抖动着要说什么话?

      “欢迎光临…”

      耳畔响起这一声,让蓝澈浑身打了个激灵,再猛地摇了摇头,眼前却还是沉睡的头骨。

      这一刻,他仔细的听着骷髅的诉说,齿间的抖动发出:“吱儿吱儿”的摩擦声。

      侄儿,侄儿,侄儿。

      “这是他娘是我二舅?!”

      DUANG!

      四个人的下巴拖到了地上。

      “二舅啊!是你不?你也来了么?谁把你弄成这B样?”蓝澈伤心的抱着骷髅头抚摸着。

      “笨蛋!就是你踩得啊!”四人大骂。

      正摸着,蓝澈发现骷髅的嘴巴里有什么东西?

      “二舅!你把嘴张开!”

      他激动的摇着骷髅头,那脆弱的下巴壳子摇摇欲坠:“二舅!把你B嘴张开啊!”

      “他是个骷髅,怎么会听得到说话!”露菲亚稳定补刀。

      蓝澈激动的挠挠头,将手伸进它的颚骨与下巴间的缝隙,在布满树须和碎骨头的死者牙齿间摸索,果然,触到了某个金属物质。

      又一阵阴风从地面卷来,蓝澈心头不断狂跳,半只手臂微微颤抖着。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那东西,顺势将它从骷髅嘴里抽了出来。

      所有活人都睁大了眼睛——蓝澈抓着一个黑色的金属物,居然是把小匕首,一头是锋利的尖刃,另一头却雕着某种神像。

      金属早已锈蚀,但可以清晰地看出形状,特别是匕首柄的雕像,是个面目狰狞的女妖,做工相当精美华丽。

  将匕首收好,蓝澈抱着骷髅头足足盯了一分钟,四个人都很诧异为什么会对一个烂骷髅头感兴趣?

  片刻。

      骷髅头被蓝澈放在了棺材里,领走前,找了根树叶,卷成了根红塔山的模样,插进了二舅的嘴里。

      谁都没有察觉。

      棺材合上的那一刻,黑暗中的骷髅仿佛植入了新的生命,那沉睡千年的灵魂在吱呜的挫骨声中被唤醒,嘴角慢慢的吐出三个字。

      这三个细腻的汉字,如洞窟中的回音,在棺材中反复回荡,声音与画面如同潮水,不断折射,含混不清又急促有力,好像没有经过耳膜,径直传到远处蓝澈的大脑中。

      “妈~卖~批~”

      “阿嚏!”蓝澈猛猛地打了个喷嚏!

     舒服...  

  五人继续走着,在许多参天的大树中,果然隐藏着一条小路,被茂盛的野草覆盖着,不过三四米的宽度。

      “太好了!快来!”麻子脸挥了挥手!

      五人赶紧跑进这条小路,却感到一阵凉风袭来,每个人都打了个冷战。

      片刻后,弯曲的小路变成一条石头台阶的上山小径,被茂密的树木覆盖着,不知通向哪个神仙宅邸。

      顺着台阶缓缓步入山中,很快没入了绿色世界。

      朱丝似乎有忘却了之前的恐惧,好奇地冲在最前面说:“其实这里挺不错的!”

      络腮胡兴奋地附和道,随后又悲观地说,“为了一口肉,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出去了,哎!”

     蓝澈自从和骷髅的共鸣后,他开始仔细地观察路上每一棵树,乃至每一片树叶,鸟叫都会让他细心止步。

      忽然,眼前的台阶变得平缓,树木一下子稀疏,整个视野豁然开朗,大半个山谷匍匐在脚下。

      身边出现一排排平台,沿着倾斜的山坡,依次由高到低排列下来。

      而在这些阶梯般的平台上,每一排都竖立着上百个,墓碑。

      山坡上的墓地,原始的土堆。

      阴凉的山风掠过墓地,四周树木发出奇异的呼啸。

      墓碑上的竟然用刻刀攥画着一张张诡异的脸,每一双眼睛,都在注视五个不速之客,嗔怒他们打扰了死者的安宁。

      就像南方常见的梯田,只不过种植的不是庄稼,而是尸骨。

     任何人都会被深深震撼,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这幕场景,壮观抑或悲凉?诡异还是沧桑?

      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们原本在浓荫蔽天的山道上,却一下子进入墓地,毫无阻挡地面对天空,直接俯瞰下面的山谷——这不正是为埋葬于此的死者们设计的环境吗?

  魔兽山脉,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墓地?

  这些都是那些雇佣兵么?

  亦或者?

  这里存在着另一个王国,根本就不是魔兽山脉?

  恐惧冲击着每个人的心。

     蓝澈的眉头已经很久没有舒展,他扫了阎巨大凄凉的墓地:“走吧,我们还要继续探路。”

      离开这一千多座墓碑,回到刚才的山间小径,才明白开凿这条艰险道路的用意:这是通往葬尸的专用道路。

      再往里的山道就越来越陡了,很快脚下的石阶也没了,狭窄得仅容单人通行。

      湿滑的泥土让他们更为小心,时常有茂密的树枝横在路上,五人要拗断树枝才能前进。

      一些奇怪的鸟鸣自深山中响起,宛如某个少女的尖叫声,让五个人都心惊肉跳。

      朱丝看着被树叶覆盖的天空,结结巴巴的说道:“好像……已经没有路了啊……我们会不会……迷路?”

     “不,我每走几步都留下了记号。”

      蓝澈回头看了看,又警觉地观察着四周。

      密林里树叶微微晃动,发出沙沙的沉闷声响……

      刹那间,空气凝固。

      心跳,心跳,心跳,心跳,心跳,五颗心的跳动几乎同时加快,肾上腺素也疾速地分泌,迅速遍布全身每一根血管。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到处刺眼的绿色,但那感觉确确实实——墓地就在脚下数百米外,而他们刚刚打扰了死者们的安眠。

      上面突然传来一阵风声,蓝澈只感到头皮迅速发麻,并在十分之一秒内仰起了头。

      终于,那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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