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身陷囹圄
穆禾抬起有些沉重的眼皮,缓缓睁目,他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却不知身置何处。
自被那几名弟子从舒华派正殿强行压走,到现如今置身此处,穆禾已昏迷了整整两日两夜。
那几名弟子见他挣扎的厉害,遂施术封其脉门,令他失去直觉。原是先被抬去了仙云阁锁了起来,后那日墨以与殊玄议事完后,又亲自将他压入了练剑坊的密室内。
穆禾艰难起身,忽觉头脑发昏,一个踉跄又险些跌倒,惯性令他伸手向前欲护住身子,却不知碰触到了何物,手心生凉意。
他忙将手伸了回来,稳了稳神,轻抚额头皱眉:“我这是在哪......”他努力回想着自己那日的遭遇,方才想起正殿所发生的那番事。
元齐所画画像自是兄长无疑,可为何墨以亦认定那日偷袭顾归雁之人便是画中之人。
若说是巧合,可也不至于见过的人都众口一词如此确定。若说是有意构陷,可穆家不过是青鸾镇中最平常不过的一户人家罢了,何至于被这堂堂修仙门派之首的舒华派给盯上。
兄长尸身无故消失是事实,若元齐未说谎,那他们所见之人,或真的是兄长也未可知。
这诸多疑问在他心头萦绕,他思虑越多越觉头痛,索性用力摇了摇头,不去推敲其中缘由。
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是如何从此处脱身。只有离开这地界,才能为以后的事做打算。
穆禾小心翼翼的在这昏暗空间里摸索着,他向后退身,直到双手触摸到冰冷的墙壁,方停顿,而后顺着墙壁缓慢行进。
在绕行快一圈之时,他摸到了一处四四方方,像是由铁制成的物体,心想这应便是密室之门。
他用力敲打着那铁门,刚一用力,却被一股强大的推力将他整个身躯都弹飞出了数丈。而后,他的手又触碰到了那十分冰凉之物,只这次,却没有方才那般刺骨。
这莫不是开启禁地之门的关窍?
想到这,穆禾又摸黑向那物体摸去,而此次方一碰触,那物体便发出‘锃’的一声,倒吓得他缩手后退了几步。
他正纳闷那究竟是何物,那物体却发出了幽幽的蓝光。他方才看清,原来自己一直触碰的东西,是一把剑身为蓝色的长剑。那剑正式墨以保管的归舒剑。
剑身所散发的蓝光先是幽暗微弱,会发光的宝剑穆禾还是第一次见。他想凑近些,把那剑看个真切,怎料他上前几步,越逼近那剑,那剑光芒更盛。直到他走到归舒剑旁,剑身所散发的光芒已然将整个密室空间照亮。
穆禾环顾四周,方才看清周遭的景象。
四四方方的房间,正中间是一处剑台,上面插着归舒剑,除此之外,密室内空无一物。他又将目光转向刚才那铁门之处。铁门之上,一巨大的金色圆形六芒星符号不停的旋转,穆禾并不知此为密室的禁制,不得法门根本无法破解。他只觉无论是眼前的六芒星阵,还是身后的归舒剑,亦或是正殿上墨以与夙尘的斗法,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奇异。
这几日发生的事,比其他这些年来见到的,都要精彩。
虽然这些精彩,皆建立在他老爹与兄长的悲剧之下。
穆禾看着归舒剑,那剑倒插在剑台之上,剑身长三尺有余,蓝光萦绕,寒气逼人,与寻常宝剑全然不同。
好奇之下,穆禾触手摸向剑柄,此次与前两次无意触碰不同,倒不觉有一丝凉意。他紧握剑柄,向上用力想将剑拔起,可无论他怎么使力,归舒依旧分毫不动的插在剑台上。
几番尝试后,穆禾心想,许是这剑插入剑台太深,自己又昏迷了两日,斗米不进滴水未沾没了气力,自然是拔不出来。遂松开剑柄,不再勉强。
可不成想他刚一放手,归舒剑的剑身却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随‘锃’的一声脆响,剑身竟从剑台上升了起来,悬浮在空中。
在短暂的停留在剑台上方后,归舒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穆禾飞去,吓得穆禾连退数步,被逼到了墙角。眼看那剑便要刺来,穆禾下意识捂住双目,但捂目良久又未见动静,他便开一指缝向外看去。
只见那剑正绕着他的身体飞速旋转,他试探性向前迈出一步,剑也随着他的移动向前飘移。他后退,剑亦后退。一人一剑,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往返数次,见归舒似在于自己玩耍,穆禾心中那份惊悸也散去不少,倒觉得这般还挺有趣。
他尝试着向着归舒剑摊开手掌,剑竟悬浮在他手掌之上,停了围着他旋转的动作。
穆禾轻轻握住剑柄,将其持于手中,说来也奇怪,这看似厚重的归舒剑,在穆禾手中却好似轻如鸟羽,毫无重量。
穆禾持剑,在身前胡乱挥动了两下,却不想两道剑气顺势飞出,重重的击打在密室墙壁之上,留下两道极深的凹坑。
穆禾面露惊色,将剑举至眼前细看:“这剑威力居然如此强大,就连我这未曾修炼之人随手一挥,都能有此威力。”想到这,他将目光投向六芒星阵,心生一计:“说不定我能用它破了这密室。”
穆禾向后退身几步,将剑高举,正欲挥下之际,却听那铁门外传来了云瑶的声音。
“穆兄,你醒了吗?”
手中的归舒剑像是听了动静,即刻从穆禾掌心飞起,速度极快的重新插入剑台中,那幽蓝的光芒也随之消散,密室内又重归一片黑暗当中。
穆禾本欲重新将剑拔起,但门外又传来了几声叩击声,他只好先行作罢,快步走到铁门前,回应道:“云师姐,是你吗?”
“穆兄果真醒了。”云瑶推开铁门上方的一个暗窗,穆禾方才看到,原来铁门上有一个人头大小的暗窗,只不过密室内昏暗难以发觉。
“穆兄,你受委屈了。”云瑶从小暗窗内递进来了一壶清水、一些素菜与窝头,穆禾小心接下。
昏迷两日,不见这些也就罢了,这一见才觉饥渴难耐,于是他简单道谢后对着水壶一阵狂饮,又拿起窝头狼吞虎咽的塞入腹中。
门外,云瑶透过暗窗见穆禾此状,叹声轻语:“你得罪了元齐与夙尘,现在又被掌门误会你兄长是偷袭师尊的贼人,想你关在此处,他们定是会不理你死活,更别说给你提供吃食了。”
穆禾将最后一块窝头塞入口中,又抬头饮尽壶中清水,方才腾出口来问道:“云师姐,不知我如今身困何处?你可有法子救我出去?”
“此地乃为练剑坊深处一密室,是用来供藏归舒剑的,寻常弟子不得入内。密室内外皆有禁制咒术,只有施术者才能解开。这密室钥匙也只有一把,由掌门亲自保管。”
“既是寻常弟子不得入,云师姐又如何能给我送这些吃食来?”
云瑶贴近暗窗,捂嘴压低声音回道:“我身上有些钱银,便都拿了出来让看守弟子通融通融。他们不让你进食,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掌门也不会放过他们。左右都得有人来送吃食给穆兄你,他们行了方便给我,也行了方便给自己,何乐不为。只一点,殊玄师姐罚了我面壁藏经楼,我只能每日夜深偷溜出来给你送吃食来。前两日我来此你皆昏迷不醒,我也是方才听密室内有了动静,才想着你可能已经醒了。”
“难为云师姐,是我连累了你。”
“穆兄不必与我客气,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想办法让掌门相信那日偷袭师尊的,并不是你兄长。我知穆兄你性子倔,猛然受此折辱定心有不平,可你也怪不得掌门。我私下里问了那日随行掌门去救师尊的十数人,只要是瞧见那贼人面相的,皆说与你兄长有九成相似,任谁都会生了疑心。”见密室内穆禾不言语,云瑶接着说到:“你想为穆大叔报仇,就必得洗清你兄长与你的嫌疑,否则掌门不但不会处罚元齐,还很有可能把他当做抓到贼人的功臣,反倒将你处置了。”
“我不知道,我头好痛。”穆禾捂住额头,眉头紧锁:“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也不知道他们看到的那人,究竟是不是我兄长。兄长尸身莫名其妙消失无踪,又有这么多人说见过他,还说他竟变得如此能耐,可伤了四岭盟主,这叫我如何相信?”
“我会替你向殊玄师姐解释,说你全然不知情,看她能否念在我与她多年情谊的份上,在掌门面前帮你说几句好话。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看你自己。过两日掌门会亲自审你,届时你若再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夙尘与元齐定会煽风点火,让掌门将你处死。”
“云师姐,劳你费心,不过不必了。我不想再为了这些事,连累到你,至于我父兄,我信这个世上还有公道可言,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解释越多越欲盖弥彰。”
密室外,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而后一粗狂男声响起:“送个饭怎地如此拖延?”云瑶应声回头,见一守门男弟子站在她身后,怒目圆睁呵斥道:“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有闲心攀谈,等下若被旁人发现连累了我,我定要你好看。”
云瑶向那弟子一拜:“师兄莫要动怒,我即刻就走。”而后转身向暗窗里的穆禾轻声说道:“穆兄且稍安勿躁,我定想法子救你出去。”
话刚落,暗窗便被男子重重关上,随着他的谩骂声,云瑶只得先行离去。
穆禾听门外渐渐没了动静,退身几步重返剑台抚摸归舒剑身,幽暗蓝光亦重新亮起。他尝试重新将归舒剑从剑台拔起,此次不同上次那般吃力,穆禾稍一用力,剑身便被抽了出来。他看着剑身上缓缓流动的灵力,心中思量起云瑶方才的话。
正如她所言,眼下的情况,于自己实是不利。如此多的人都见过那偷袭顾归雁的贼人,且众口一词说那人就是穆穗。元齐与夙尘蛇鼠一窝,要想自证清白已是不易,更遑论为老穆头讨一公道。
当务之急便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只有活着,才能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还自己与兄长一个清白。
他高举归舒剑,用力向着铁门挥去,蓝色剑气更为凌厉,飞速向着六芒星阵飞去。可剑气一接触六芒星阵,便如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般景象正如那日墨以使出化形心法对付夙尘时一模一样,穆禾心中暗道不妙,却为时已晚。六芒星阵将剑气化为金色,反冲穆禾飞去。
他愣在原地,眼见剑气就要击中他之时,归舒剑脱手飞至他身前,硬生挡下了那道剑气。穆禾回过神来,见归舒剑漂浮于面前,伸手想去抓它,但归舒剑却躲避着他,绕着他身子飞了三圈,又自己飞回了剑台内。
穆禾走向剑台,席地而坐,背倚着归舒,长舒一口气。
想来也是自己太过天真,本就是囚禁自己的地方,又怎会放一把剑让他可以脱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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