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不可愈合的伤口
很黑、很冷、很疼、还很吵……
黑暗中一片叫嚣，什么都看不清楚，唯有声音甚是真切……哭泣、叫喊、嘶吼，这些声音时时萦绕在云笙的脑中。
亘古岁月，永远如此。它们怨恨、它们愤怒、它们不甘，一切一切憎恶的情绪，所执着念想通通被云笙所接收。
云笙倒在雪地里最后一个吩咐是让萋童叫醒那马夫，否则冻死在雪地里她身上不知又会出现几道疼痛如斯的伤口。
伤口对于云笙来说的确不致命，但她身上的这些伤口却不能立即愈合，身上的疼痛似有人一刀一刀地割肉，凌迟之痛加上浸泡在盐水里，让她觉得吸进去的空气都带着刺。
她不能伤人。
如若她收取了以性命的代价，而没有对等的价值交换，她的全身会悄无声息地出现伤口，这就是天道反噬。
云笙疼醒过几次，每一次睁眼时她能从眼前光晕里瞧见一个人影，模模糊糊瞧不真切，只是鼻尖闻到一股很舒服的气息……
“夜沙华……寒冰地狱……不去……吾疼……”
喃喃呓语，身旁的景明溪只听见了“不去”、“疼”几字。
景明溪侧目眉宇微蹙，目光幽深地盯着萋童，“她这一身伤怎来的，你是她的什么人？”
萋童知道如此这番模样出现在苍涯山必定会被质问，但只要是云笙地吩咐，无论是什么他都不会质疑，也不会自作主张做一些自认为是为宫主好的事情。
面对景明溪地询问，萋童用最短暂的时间深思熟虑了一番，只道，“树灵。”至于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为什么在一起留给景明溪的仍然是一个谜。
景明溪闻声脑子里陡然蹦出了一条信息——不可能这般简单，小少年的一举一动都十足地体现了他对师姐得恭敬、顺从以及服从。迟疑了许久，还是开口问了心中的疑惑，“那她的伤为什么还不好？”若不是知道她受伤能及时愈合，他也不会单单留下她。
“……”萋童用了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景明溪，后收回视线，用巾布继续擦拭着云笙额上的汗珠。
“沉默是金”萋童一如既往表现得很完美。
景明溪读不懂萋童的眼神，他的目光全数落在了云笙身上，甚至未曾发现萋童在看他。
“景公子，劳烦你照顾一下她，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出去办，天亮便回来。”萋童道，“也不用怎么特别照顾，就帮她擦擦汗水就行，不用上药，你不用担心，主人就是太疼受不住晕了，睡上一日也就好了。”
一个时辰之前，云笙受不住身体的疼痛，晕了过去。但晕倒之前还是吩咐了萋童捎信卿秋，“冬日即将来临，开始准备。”
什么冬日？需要准备什么？也只有她与萋童明白。
“要是师姐醒来问起你去哪里了，我怎么说？”
“办事。”
“……”
景明溪对这位小少年有些无言以对，沉稳成这样许是不太讨喜吧。
……好像，是不是因为他也是这样，所以师尊自小不太想收他为徒，师姐也对他冷淡。
景明溪从藏书楼里出来回幽兰院时，看见师姐房间里亮着灯光甚是惊讶，惊讶之余后又是一阵心悸，最后这一切一切的情绪在推门后归于了怒。
可看见躺在床上的云笙脸色苍白，密密汗珠，那陡然而起得怒意又偃旗息鼓了。
这才几日啊！就又这样了。
景明溪抬起云笙纤细的手，手指冰凉，比他身上的温度还要低上许多，心中猛然一阵惊慌，倏然用灵力探了过去，只是灵力刚渡到云笙的身体还未运行一周天，一道不明的力将他的灵力挡住了，他增释了灵力，但依然被那道力反弹了回来。
这情况让他更加糊涂，无可奈何只得老老实实地擦拭着汗水。
可这不能愈合的伤口推翻了他之前在禁书上看到的东西，那语焉不详的句子中说“魔族、妖兽、鬼怪皆可用他人性命做身替。”
身替，就是替身，将自身的伤害转移到另外一人的身上，代替原本受伤的人，这种术法对身替的要求极低，一旦举行了仪式便永生为身主接受伤害，直到身亡。
此术不人道，若为歹邪之人所用，枉顾他人性命，所以被列为禁术之一，可还有什么方法是能让伤痕瞬间愈合的术法？
景明溪看着床上紧蹙眉宇的云笙，不自觉地伸出手抚上了那里，似乎这样就能抚平她的伤痛。
云笙知道自己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让她深陷了执念之中，就如她此刻正一步一步走在狭窄的甬道中，两边被黑暗关着世间所有执念，它们没有狰狞的面孔，只有无形的怨、恨和不甘，是一缕不灭的残念，连救赎的方式都没有，只能在无尽无边的虚境中挣扎。
“别吵、别哭、别闹”云笙揉着头道，“吾会帮你们，放下，放下什么都没有了，你们安宁，吾也能安生。”这样一直吵着，她脑仁疼。
然而她就是众执念心中一个荧光点，它们一直处在寂静的虚境之中，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所以它们惧怕黑暗，它们无意识地想要靠近光源，得到救赎，可怎么努力也接近不了，挣扎、崩溃，再挣扎、再崩溃，如此反复……
黑暗如影随形，“念”永得不到安宁。
云笙这一睡果真如萋童所说，睡了一天，疼痛消失，五感也恢复了灵敏，还未睁眼便察觉了身边有人均匀的呼吸声……那清冽的檀香气息景明溪独有。
这两日景明溪翻看书籍，他的脑带不仅高速运转还钻了许多牛角尖，眼睁睁地瞧了许久云笙，后也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的手被人握着，而握着她手的人趴在床边睡着了，就像久病不愈心爱之人悱恻地守在身边，一时之间云笙就想永远这样，守着、看着、陪着。
云笙这么一想，就实施了自己地想法，她先微微侧身瞧了瞧景明溪俊俏的容颜，然后……然后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贴上了那薄薄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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