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亡者之境，再起疑

　　此时，仆从再次过来，远远地站在一边并不上前。

　　秦系道：“宫主近日有何打算？”

　　“明日去往荆州。”

　　出幻境后，萋童已经先行一步去了荆州――通知李现母子，择日她会带景明溪前往。

　　云笙提着茶壶回到相思树下时，只见莫成君与景明溪，而玄凌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将冰凉的茶水泼了后替景明溪沏了一杯，“林萧玄呢？”

　　莫成君接过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他说他甚是无聊，去转转，不吃饭了。”他心里也觉得奇怪，以前都不这样的。

　　林萧玄与景明溪坐在一处感觉压抑，再加之有些不敢面对莫成君，于是他不在蘸杯中茶，一口将茶水喝了个干净。

　　……莫成君看得得莫名其妙，他也不嫌脏么。

　　玄凌跃上屋顶，翻过墙后从正门出去回了紫居客栈。

　　他原本想跨房顶走近路，却发现这所宅院被施加了强劲的结界。

　　现在的紫居客栈已经被云笙改为了幻生阁，堂而皇之地公之于众。

　　三尾在玄凌跃上屋顶后，也一个跳跃，跟了上去。

　　玄凌别有深意地看了看三尾，三尾也不惧地回看着他。

　　一杯茶后，秦系再次出现，邀请几人前去用饭。一顿饭景明溪举止表现得优雅，将“食不言”表现得淋漓精致，莫成君也想当规矩。

　　景明溪虽然感谢慕言季出手帮助过他，但这并不代表他能与之畅所欲言。反而慕言季很是高兴，他不时地与云笙交谈几句——无非就是闲谈，根本不会提及他们的谋划。

　　他说，司芊芊来过几次，但没能进入宅院里，这多亏了她的结界；还说如歌闭馆后经常来这里饮酒抚琴，如果云笙不在外出，可以时常过来听曲。

　　“……”云笙一顿饭吃得很哽，总觉得慕言季话中有话。

　　回幻生阁的路上，莫成君步子很快，将景明溪与云笙落在身后，他快一步去通知卿老板。

　　卿秋早早地等在了门口，见莫成君来后，向他身后瞧了瞧，未见人影不禁问道：“宫主呢？是不过来了吗？”难道她想住在相思树那处？

　　云笙情绪转变……独特。

　　说难听点就是让人捉摸不定，想一出是一出，这大致只有卿秋与萋童知道，她已经从起初的诧异过渡到现在得淡定自如了。

　　莫成君被问得一愣，后道：“师叔与师父在后面呢，我先行一步来通知卿老板。”

　　卿秋道：“都安排好了，小林公子和三尾早已经过来了，小公子这次还是住上次的那间房。”

　　莫成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卿姑娘，我比较喜欢独自睡，能否请你重新替我安排一间房。”

　　“……”自从莫成君做了蹭林萧玄颈的梦后，总觉得自己心里怪怪的——有一种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的感觉。

　　“已经安排好了，”卿秋不知道莫成君心中地百转千回，坦然说，“你一个人住，隔壁房是三尾，再隔壁便是小林公子。”

　　“……”为何三尾也有一间房？他不是喜欢像猫一样蹿到树上睡么？

　　莫成君道：“卿老板我借用下厨房替师父泡壶茶。”

　　他留意到师父这次用完饭后并未用茶，似乎不太喜欢喝慕少主那种浓浓的茶。

　　就在莫成君泡好茶后，云笙与景明溪也到了。

　　一路，景明溪牵着云笙的手，俩人如蜗行牛步，慢得不能再慢了，景明溪甚是很少主动，能牵着云笙的手怕是跨过了恪守礼仪这一步。

　　茶水被莫成君送到了师父的房间，推门一看莫成君怔愣了，跟在他身后的卿秋突然出声道：“要不送隔壁？”

　　尽管这间房被云笙改成了书房，但床还是保留着，莫成君摇了摇头将茶放置于桌后便退了出去。

　　景明溪回房后再次将画卷展开看了看，试图从中找到更多的线索。

　　今夜云笙没有死皮白咧地赖进他的房，而是跟着卿秋进了自己的房间。

　　“宫主，”卿秋道，“李公子与他母亲现在一切安好，但……”她顿住了声。

　　云笙临走之前卿秋不时关照一下李现母子，特别是姨母的身体；另外一个任务就是让她查找一下慕晴雪的下落。

　　“是没有找到慕晴雪吗？”

　　卿秋低下头，道：“是，宫主，属下失职。”她已经动用了幻生阁探取消息的通道，但慕晴雪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一样。

　　“不怪你，本宫也没有查到她在哪里？”

　　能帮助慕晴雪藏身的人，云笙只能想到俩人，一是那个小阵灵，另外一人便是青鸾君。

　　青鸾君守在阵法之处，进入幻境必须通过阵法，而青鸾君能感知阵法，有异动他不可能不知道，除非特意装作不知。

　　而阵灵说过，近段时间进入魔域之人比以往多了，除开玄影还有谁进入魔域？

　　云笙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慕晴雪。

　　但为何阵灵不抽取她的灵力？

　　在秘境醒来之时，她感觉到身边有一丝戾气，本以为是司从文年年祭祀留下的气息，现在想想很有可能是慕晴雪留下的。

　　逆境而生。

　　慕言季能抽取自己灵骨以求生存，那么慕晴雪呢？会不会为了摆脱诅咒，坠入魔道，被囚禁与时间静止的秘境她会以何种方式生存。

　　云笙突然想到慕言季说过，慕晴雪哭着对他说让他一定要接她出来，那么慕晴雪算属坚强，绝不会任司家摆布……

　　坠入魔道的慕晴雪会不会藏身于仙云观。

　　而慕晴雪会不会一直都看着慕言季，不然怎么能这般放心慕言季作为。

　　“卿秋，”云笙道，“你即刻就去问问慕少主，他曾经携带于身的香料是不是从一个声音稚嫩之人那处买来的？”

　　“只是问这么一句吗？”卿秋疑惑道，“现在去？不用将慕少主叫过来吗？”

　　隔壁住着景明溪，她刚从慕宅回来，再去将人叫过来……景明溪如何想，而她也不便再次过去。

　　云笙再次掷地有声道：“现在就去。”

　　卿秋应下，出门便跳上屋顶，须臾便从慕宅带回了消息。

　　正如云笙所料，斗篷衫小童便是慕晴雪。

　　而慕晴雪将魂识放在傀儡身上做了仙云观主事身边的道童，难怪云笙验证秘境要将她丢进去……她很惊慌，从而漏出了破绽。

　　她做的桃之香只有月无双知道配方，而月无双被困于永川镇的“亡者之境”能吸引死不瞑目之人。

　　境界破碎之后，有一道红色珠体钻入“柳若云”的额间，而后萋童将她封印的元神珠给她……

　　——她的血解开了她的元神封印。

　　慕晴雪待在秘境时用了她的血，建造了亡者之境，继而在魔域收集魔气，用怨念炼制鬼影。

　　这一切似乎都说得通——她将月无双做的桃之香卖给了慕言季。

　　永川镇近年来毫无魔怪踪影，为什么这亡者之境会建在苍崖山的山脚下？

　　林萧玄？云笙突然意识到，玄凌并没有说实话。

　　云笙起身，跟景明溪打过招呼后，去到了玄凌的房间。

　　然而玄凌此刻并不知房间。

　　云笙在她房中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玄凌才从外面回来，进门一看云笙，有些惊讶。

　　“姐姐，”玄凌笑着道，“你怎么过来了？”

　　云笙也不拐弯抹角，道：“无论你是曾经的玄凌，还是现在的林萧玄，本宫都真心待你，也相信你待本宫的真诚之心，也从未怀疑过你说的每句话，但吾真想知道，你为什么骗本宫？”

　　玄凌面色蓦然煞白，连走过来的动作都迟钝了，他站在云笙一旁，连坐下都几乎不敢。

　　他堂堂魔族殿下，未来之主竟然不知所措了。

　　“姐姐，”玄凌道，“我，我不是想骗你，只是……无可奈何。”

　　一句无可奈何并不能让云笙满意。

　　“我起初的确不知道自己是被谁从阵法中带出的魂魄，但后来我知道了这个人。”玄凌道，“我的本体中有一半是修士的血，我的母亲是阴时修士……”

　　玄凌顿了顿道：“我的母亲是青鸾君的亲妹妹。”

　　“……”云笙惊讶，难怪玄影藏身仙云观，能知道青鸾君每日断息时辰。

　　当年青鸾君封印魔域后，对被自己一掌打死的玄凌甚是在意，为什么以魂识造的阵法对一个幼童无反应，他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再魔域之外见到了身中玄冥剑的玄影。

　　从而得知了玄凌的身份。

　　玄凌道：“玄影告诉我，青鸾君只能从阵法中带出我一丝魂魄，然而出了封印后，我便化为一道残念消失不见了。也一直没有找到我。直到姐姐你以心给了我，让我再以魔气筑形，抽取了阵法中的魂魄，这也让魔域的封印松动。”

　　“青鸾君对我魔族身躯很是不满，于是找到了平叔的孩子，让我占据了他的身体，以青鸾君的意思……大概是想还我一个人身，这样他才不会愧对母亲。”

　　“那永川镇的亡者之境是怎么回事？”云笙道，“我觉得似乎是为你建的。”

　　玄凌怔然道：“其实本来我也不知，后来我被飓风刮出去的时候也想明白了。”他们俩人当初出去的一路，月无双对他很客气，月无双并不是要拿他试验是否出地去，而是特别送他出去，因为她知道他的身份。

　　“当初平叔的孩子已经是一个死童了，我被青鸾君关在仙云观中养了两年，他本想将我永远关在仙云观，但玄影将我放了出来，后来我执意要来苍崖山，他就不再阻拦了。”

　　那么青鸾君到底是在弥补玄凌还是不放心他魔族的身份监视他……不得而知。

　　当然重获生息的玄凌从未去探究过，他更在意为他剜心的云笙。

　　“姐姐，当年你虽然分开了我与景明溪……但其实我与他仍旧还存在着联系。”

　　“……”云笙神色一变，声音有些木讷“怎么联系？”她一直以为景明溪望月之夜只是身体发冷而已。

　　玄凌道：“每到望月之夜，月上中天之时，景明溪身上的灵气全都会过渡到我身上，我本为魔体时有你的心脏能克制与释放，但自从占用了林萧玄这具凡人身体，便不能了。”

　　而这个时候，景明溪会非常虚弱，他的身体如普通凡人，连修为很低的修士都不如。

　　……所以每到望月之夜，林萧玄便会灵力暴走，全身被灵气撑着，他就像是一个要被气体撑爆的球体，全身疼痛难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来为了缓解这种疼痛，他剖取了自己的内丹，置于平叔，所以他会在这夜下山。

　　云笙神情怔然，半晌才发出一声似呓语的话音，“我从来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玄凌这时才坐在云笙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姐姐，你复而回来失去记忆的时候我便告诉了你原因，我一直陪着你，就像你曾经陪着我一样，我知道你曾经当我是景明溪的替身，但我不在意。”

　　云笙的心被狠狠揪住，她作为幻生阁宫主游历各异世时，见惯了人世情谊，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有一天这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会想办法剥开你们俩人的联系。”云笙道，“做事从不半途而废。”

　　玄凌担心她再次做出剜心这种疯狂地举动，立即大声道：“不，不用，姐姐，我现在已经很好了，我也满足，你别再像以前那样了。”

　　云笙拍了拍玄凌的手背道：“不会，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柳若云了，这一点我想你比景明溪更明白的不是吗？”

　　玄凌自然知道，他比景明溪知道得更多，也比云笙想象中知道得多。

　　“那你杀的那个斗篷衫小童又是怎么回事。”

　　玄凌道：“我并不太清楚他，但也在永川镇见过他几次。”

　　云笙再仔细回想了一遭永川镇“亡者之境”始末，玄凌动手杀慕晴雪傀儡时得狠劲，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青鸾君知道玄凌每月身体上的情况，于是让慕晴雪帮忙建造一个这样的结界，而作为交换条件便是帮慕晴雪藏身？

　　那么无双呢？

　　难道无双是青鸾君带到此处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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