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他们此前见过的大多数被掩埋的建筑都已经在千年的尘封中支离破碎了,但这堵墙和它上面的浮雕却完好无损。
希维尔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在翻腾,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让她精神恍惚。
这一刹那的疏忽,导致了她命运的圆满。
卡西奥佩娅抓住了希维尔出神的瞬间,她突然靠近并在希维尔的后背插入一把刀。
希维尔在剧痛中倒下,生命流逝浸润了沙土。
卡西奥佩娅从希维尔手中夺走了十字刃,随后,希维尔的意识就像燃尽的蜡烛一样暗淡下去。
她的体温渐渐退去,死亡步步逼近。
但是希维尔的命运并没有结束。
她的生命逐渐流逝,与此同时她的祖先,死去已久的皇帝阿兹尔,在她的皇室血脉产生的命运回响中复活了。
他抱着她来到了“黎明绿洲”,这里曾经是神圣的水池,注满了治愈之水。
经过数千年的枯竭,如今在阿兹尔的莅临之下,再次注满了清澈的圣水。
治愈之水包裹住了希维尔的身躯,奇迹般地治愈了卡西奥佩娅留下的致命刀伤。
随着一声竭力的抽吸声,希维尔睁开了双眼,她头晕脑胀,充满疑惑,似乎如梦初醒。
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她,希维尔眨了眨眼,试图搞清楚自己是否还活着。
在她周围,沙尘被旋风卷起数百英尺的漩涡,构成了雄伟的宫殿、堂皇的神庙、还有宽阔的广场。
恕瑞玛古城从沙漠坟墓之中崛起,恢复了往昔的荣耀与壮丽,巨大的金色圆盘漂浮在空中,光辉闪耀胜过午日阳光,为这座都城加冕。
阿兹尔的回归,让这座古城恢复了曾经的伟大辉煌。
希维尔从小就是听着那些飞升者的传奇故事长大的,但她以为只有小孩子和傻子才会真正相信那些幻想。
现在她周围的城市,一砖一瓦全都是从凭空出现的,而且还有一位去世已久的皇帝与她面对面交谈,自顾自地说着他流传下来的血脉和王国复兴的愿景,希维尔深受震撼。
曾经坚信过的一切,现在都在遭到质疑。
皇帝的话语依然回荡在她耳边,她选择了逃避,回到了曾经的佣兵生活,卖命赚钱的真实感给她带来生命的慰藉。
她辗转反侧,艰难地接受了自己可能是一个遗忘帝国继承人的事实,但随后又努力将这种想法抛在脑后。
即使阿兹尔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也依然确信没人能够将恕瑞玛分崩离析的派系部族统一起来。
最强大的军阀或许可以靠足够的金子和人手在一段时间内掌控一小块土地,这片大陆永远不会集结在某一面旗帜之下,更别说让他们服从于某一个人——即使这个人真的是古代皇帝。
阿兹尔正在全力重建他那曾经伟大的帝国。
希维尔则陷入痛苦折磨之中,怀疑自己永远无法找回曾经的生活。
若隐若现的神秘力量正在侵蚀她的世界,无论是好是坏,命运都给了她第二种人生的选择。
现在她必须选择自己的道路,铸造一段新的传承。
希维尔的喉咙像是被贴了一层碎玻璃。
她干裂的嘴唇像火烧一般灼痛。
她的双眼不听使唤,无法聚焦。
我已经给了他们太长时间等他们离开。
她俯身从巨石的边缘探头观察。
旅队依然还在泉水旁边,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为什么偏偏是萨恩斯人?有许多部落想要她死,萨恩斯人的坚持不懈是最突出的。
希维尓再次扫视这群游民,寻找任何可以表明他们准备离开老河床继续上路的迹象。
她活动了一下双肩,试图判断自己的肌肉是否足够对抗这6个人。
她必须突然袭击才能有获胜的可能。
那个光鲜亮丽的诺克萨斯娘们可是真让我猝不及防。
她晃了晃头,想要集中精神。
现在不能想那些事。我因为缺水而变得涣散。
我为什么没多带点水?
都城里波光粼粼。雕像吐出来大股的水柱,全都只因为古代人的一声令下。
他治愈了我的伤,拯救了我的命。
然后他就又回去重建那些神庙,用古代腔调吟唱着奇怪的语句。
他在死寂的黄沙之城中自言自语。
我必须尽快出来,说不定过一会这个法师又决定将一切都埋回地底——或者他突然觉得我欠他的。
下意识的吞咽动作给希维尓的喉咙带来新的剧痛。
她又看了看那口泉水,棕色的小水坑静静地躺在旅队中央。
我已经给了他们一整天时间,她在心里计算。
我会死的,除非他们先死。
无论是为了几滴水,还是为了几枚金币,这就是沙漠的存亡之道。
她一边冲向第一个守卫,一边调整好十字刃的姿态。
在他转过身之前,是否有足够的时间靠近?她计算着距离。
十四步,十二,十。绝不能让他发出声音。两步。她用力一跃。
她的刀刃完全穿透了他的脖子,插入了他的肩膀。
鲜血喷涌而出,她将守卫死死压倒在地。她的动势让血浆向外侧泼洒,全都溅到了守卫站岗所站的乱石矮墙的后面。她抓住了他的双手。
他胡乱地扭动着,似乎是在否认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守卫的血将希维尓淋湿,他无力地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这个人原本不需要死。
希维尓脑海中再次浮现了卡西奥佩娅的匕首。
那个诺克萨斯婊子从背后捅了我一刀。我死了。
这应该意味着什么。
远处传来一阵轰鸣。马蹄声?沙墙崩塌声?没时间去仔细想了。
希维尓悄悄爬过乱石矮墙。旅队很快就会发现少了一名守卫。
她的下一个目标正在沿着旱坝的丘脊走动。她必须在他走远之前动手。
这一击必须分毫不差。她掷出了十字刃。
十字刃击中了第二名守卫,将他拦腰斩断。
飞旋的刀刃向上画了一道弧线,到达最高点以后逐渐慢了下来,然后逆转了飞行的方向。
就在十字刃返回的途中,它削掉了第三个人的头颅。
她已经没机会再从暗处扔十字刃了,因为它的弧线即将画完,正在径直飞向水塘的中央。
她只需要准时跑到落点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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