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试探
周王乃是太祖第十五子,先帝同父异母的兄弟,当今皇帝的皇叔。太祖的众多子嗣中如今尚还在世的只有十五子周王与九子宁王,其他人不是早夭,就是中年得病而死。
周王此人对于权位似乎没有丝毫的兴趣,反而对于医道如痴如醉。他在医学一道上浸淫数十载,虽未必比得上国手清风院长,但也算得上极为精湛。
一月之前,吏部尚书何文前去周王府上拜访,闲聊之时听其偶然说起七伤断魂花,当时周王殿下对其赞不绝口,也不知如今其府上究竟还是否拥有此物。
今日何文去周王府上,就是借着感谢的名义,去探一探周王的虚实,如果他真有内阁文书上所说的那七伤断魂果的话,那他何文就是天大的功臣!
由于周王殿下生平厌倦宫廷争斗,所以他的府邸修建在了京畿僻静之处。一般人都不会去打扰他老人家,只有两三好友偶尔前去做客。
而何文就是近年来才与周王常走动进而熟络起来的,若是周王有七伤断魂果并且将之交出的话,皇帝一定知道他何文是在这件事背后出过力的,周王不在意封赏,那皇帝就定会对他恩赏一番,一想到只是动动嘴就能平步青云,何文心中就不胜欣喜。
于是,何文的车驾急匆匆地向周王府赶去,在最快的速度之下,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座大宅院前。
这座宅院与平常富贵人家的院落并无区别,只是朱门稍显大些,门前也无什么镇宅兽装点,只有门上方正中央的一块写着“周王府”的一块大匾。
何文下车之后,赶忙走到府门前,对着守门侍卫一递官贴,道:“劳烦通禀,吏部尚书何文求见周王殿下。”
侍卫双手接过官贴,打开一看,对何文行了一礼,道:“原来是何大人,王爷有令,若是何大人过府,不必通禀。大人请吧!”
“多谢!”
何文再次道谢之后,命身后仆人在门外等候,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冠,之后就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周王府邸里与其他的高门不同,其他高门府邸里都是宽敞的大宅正殿,众多侧院,花园之内各种名贵花卉,而周王府邸之中却是一片又一片的药田,除了正殿前面不宜种药材之外,其他大多数地方都种满了药材。
车前子、冬凌草、苏合香、木槿花等等或名贵或普通的药材随处可见,只怕连帝都之中的许些药铺的药都不及周王府上的药全。
何文原本急匆匆的模样忽然消失不见,而是迈着轻松的步伐,闻着空气中飘来的药香,一脸笑容地走到一处石亭旁边。
石亭之上,一位身着丝绸锦缎的中年男子正不紧不慢地品着香茗,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何文的到来。
“老臣吏部尚书何文,拜见周王殿下。”
何文在离石亭几米处停下脚步,对着石亭之上的中年男子深施一礼,老脸之上挂着许些笑容道。
似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一般,石亭之上的中年男子仍旧品着香茗,一会儿才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将茶杯放下,轻言道:“你呀,本王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来我这里无需多礼,可你怎的就是记不住呢?”
“呵呵,”何文听到周王开口,慢慢地走上石亭,摇了摇头,神色肃穆道:“礼数不可破,若天下之人连最基本的礼法都不遵守了,岂不是要大乱了吗?”
“你总是有这许多道理,迂腐!”
周王轻瞥了何文一眼,撇了撇嘴道。
“来,尝尝本王这清风细柳。这可是江南名茶,上次苏将军来本王这里的时候带来的,本王还一直舍不得喝,哈哈。”
周王另取一只茶杯,将之斟满茶水,往何文面前一推。
“多谢殿下。”
何文右手轻轻拿起茶杯,左手以袖袍为掩,轻抿了一口,赞道:“果然是好茶,依老臣看来,皇家贡茶也不过如此吧。”
周王听着何文口中的赞叹之语,当即大笑一声,戏谑道:“皇家贡茶可还比不上本王这清风细柳,前几日皇帝派人给本王送了一些贡茶来,虽说口感也是细腻,但本王总觉得比起这茶似乎还是差上一筹。”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周王说他的这个清风细柳要比皇上的贡茶好喝,那岂不是说皇上的贡茶不是天底下最好的吗?这话可是有些不敬的。虽然何文知道周王性格一旧如此,并无他意,但听到此言还是不免心中咯噔一下。
“这宫里的贡茶自然是全天下最好的,殿下您说呢?”
何文一边不紧不慢地品着茶,一边似有深意道。
“啊,是啊,是啊!”
周王也是听出了何文话里有话,当即随声附和。他虽然是皇叔,身份尊贵,但再尊贵的身份也不可肆意胡言。万一哪天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就少不了一番麻烦。
匆忙结束了这个话题之后,周王看着对面的何文,淡笑一声,“何文兄今日造访,可是有事?”
“啊,老臣是特意来感谢当日殿下的慰问之情的。”何文放下手中茶杯,捋了捋颔下灰白的胡须,笑了笑道。
“区区小事,何文兄不必挂怀。”
周王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当日他也是突然听说何文病倒,本来是想亲自过府探望,可正巧有事脱不开身,于是就让府中人备上一应补品代表他前去了。
何文突然从石凳之上站起身来,向周王行了个大礼,沉声道:“殿下待臣天高地厚之恩,与臣倾心相交,臣不胜惶恐。”
“哎,何文兄言重了,你我至交好友,怎得今日突然这般,快快起来!”
周王连忙扶起何文,眼中也是掠过一抹疑惑之色,不明白今日何文为何看上去有点反常。
“多谢殿下!”
何文再次落座,与周王闲谈了一些无关痛痒之事后,忽然试探性地问道:“殿下数日之前与老臣提起的七伤断魂花,此时是否还有?”
“七伤断魂花?”周王眉头一皱,想了一会儿,恍然道:“哦,是,本王确实是有这么一种东西,怎么,何文兄今日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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