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三黄嫩鸡与叫花鸡
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龙虎观惩戒了万有顺那帮名不副实的恶乾道人后,梁红英知晓夹竹桃的毒也骗不了这些人多少时候,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寡不敌众的她自然双拳难敌众手,万般无奈之下,梁红英不得不带着生死未卜的吴若兰和吴小刀钻进了龙虎观周围绵延不断、一眼无尽的那片的恶猛林子中,带着两个孩子,可以说大大拖慢了她离开的脚程,更何况山路难行,还得防备着周围冷不防出现的虫蛇猛兽,这样梁红英逃离的速度越发的不尽人意了。那是一片几乎一眼望不尽的松针林,齐臂粗的铁杉、冷杉、云杉如一个个披满迷彩伪装的山野精怪,让人有些望而却步。某种眼冒绿光的黑影,或在枝头,或者躲在阴影里,满嘴留着涎水,兴奋的盯着这一切...
除了食物暂时的匮乏,梁红英对这样的环境勉强还能安之若素,那些因为潮湿的环境树皮开裂,数身布满青苔的各种杉树不但为他们的逃亡提供了连绵不断的热量来源,那些树皮轻轻一揭,便可以剥下一大块,那些燃烧后散发出阵阵油脂香的树皮,对于他们藏身的洞穴驱虫的效果更是出奇的好,被梁红英临时开辟出来的小天地,对于怀中、背后这两位实在不宜再奔波的小病人,更是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
说来也怪,吴若兰被梁红英慌不择路的在山里奔波了一阵后,一连从嘴巴里面吐出了不少黑血,原先微弱的气息变得和常人无二,相比较至今气若游丝,生死未明,一直被梁红英贴身呵护的吴小刀,无疑给原本张皇失措,心焦不已的梁红英莫大的安慰。更让梁红英惊奇的时,原本身上被觊觎的某种不适感近几日好像消失了,周围似乎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气墙,就连惹人厌烦的那些蚊蝇都消失不见了。
趁着能停下来喘口气的间隙,梁红英近几日忙里抽闲又从山里採摘到不少可以用来解毒的药草,用嘴巴嚼碎,一一喂吴若兰、吴小刀服下,吴若兰一天好似一日,面色日渐红晕,进食也多了起来,三天之后便如常人般下地行走了;反观吴小刀由于体内余毒未清,脸色蜡黄,神情委顿,梁红英所选的草药似乎没能对症下药,吴小刀这三天经常是好一阵,坏一阵,病情反反复复,这天半夜的时候,他的身体更是烧得像一块火炭,呼吸越来越急促,似乎离大限日近在咫尺,梁红英当时想尽了各种办法,还以为这可怜孩子挺不过去了,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就在梁红英无计可施的时候,吴若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往几乎快没了进出气的吴小刀嘴巴里面滴入了几滴殷红的血珠,周围的空气中刹那间有一股淡淡的甜腥味,梁红英似乎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奇香,某些特别的想法在梁红英脑海萦绕,只是却并不分明,梁红英默默的在吴若兰刚刚割破的伤口处敷上帮助止血的药草,此刻似乎除了等待,梁红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半个时辰后,奇迹就这么悄然出现了,原本静静斜躺着的吴小刀喉咙里吐出一块臭气熏天的浓黑之物,梁红英对此种情形是何其的熟悉,吴若兰刚刚那几滴血珠可以说是药引,帮吴小刀躲过了那道生死的玄关,后面的过程更是马虎不得,等梁红英趁热打铁又往吴小刀喉咙里灌了几次清除余毒的药汁,吴小刀这样反复呕吐了数次,等呕吐物呈现药汁入口时原先的草绿色,梁红英这才作罢,再看看此时的吴小刀,除了身体呈现出一种营养缺失的孱弱,一个成年人恐怕都忍受不了这种洗胃的折磨,何况还是吴小刀这么个半大孩子,这样来来去去似乎要了这小子半条小命,只不过他的目光却由原来的死鱼色变得慢慢清明起来,这让忙活了大半天的梁红英和吴若兰更是兴奋不已。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几日几乎耗尽了梁红英夹带出来的余粮,将布袋中最后的一把米粒放入到燃烧的铁锅中后,梁红英疲倦的皱了皱眉,吴小刀,吴若兰接连几日连续喝那些苦涩的药汁,嘴巴里面早已没有了味道,等米粥煮得差不多之后,梁红英往里面又放了一些绿色的野菜,这让昨晚胆汁都快吐出来的吴小刀一时胃口大开,一连喝了几碗,等三人将煮粥的铁锅里里外外舔了一个底朝天,梁红英知道接下来只能吃山里的东西了。
可惜下午的那碗清淡野菜粥也就只能糊弄糊弄嘴皮子,身体逐渐好转的吴若兰,吴小刀对于吃的渴望变得越来越敏感,长夜漫漫,山洞里传来三人因为肚子里的馋虫反抗而发出来的‘咕咕’声。
“英娘,我肚子好饿。”吴若兰最终忍不住当着躺在干草上闭目养神的梁红英嘟囔道。
“英娘,我也是。”吴小刀也随声附和着,“爹说我今年生日的时候,给我做他最拿手的梅州三黄嫩鸡。”
空气中传来某种失望的味道,梁红英整理了一下思绪,灵机一动,计上心头,虽没有现成的材料,只不过人的办法却是无穷的。
“好的,英娘最拿手的便是梅州三黄嫩鸡,现在我就快要过生日的刀仔专门做一道。先用米酒和沙姜末将肥嘟嘟的三黄嫩鸡涂抹遍,然后找一张油纸将三黄鸡包裹严实,然后放入一个装了少量粗盐垫底的瓦煲内,再用粗盐将三黄鸡包住,刀仔这只黄灿灿的嫩鸡只需要半个时辰就可以吃了。”
空气中一前一后传来两阵吞口水的声音,吴若兰、吴小刀两人似乎正同时在等待着瓦煲内的梅州三黄嫩鸡熟透。
“好了,三黄嫩鸡熟了,刀仔,把嘴巴张开,你先尝一口这刚出锅的香喷喷,咬上一口,满齿留有鸡肉香的美味。”
没等吴小刀的口水完全流下来,梁红英应接不暇的对旁边涎面等待多时的吴若兰问道:“兰儿,现在轮到你了,说说看,你最喜欢的是?”
“英娘,我也要吃烧鸡,不过是叫花鸡。”
“这个英娘也会。先找一张新鲜荷叶将属于我们若兰的肥鸡包住,然后用泥巴将它封住,在地上挖一个坑,盖上一层土,然后我们在上面像现在这样加柴烧,等烧鸡的香味出来后,叫花荷叶鸡就熟了,将鸡肉撕下来,蘸着盐末吃,可香了。”
两只小馋猫再次露出一脸的窘相,梁红英忍不住打趣道:“刀仔,你的盐焗鸡吃完了吗?这叫花鸡可是你姐姐的。”
“我那盐焗鸡太咸了,和姐姐这只叫花鸡混合着吃,刚刚好。”
涎面的吴小刀也不经过双方的同样,嘴巴吧唧吧唧的开始大嚼起来,让一旁的梁红英是又好气又好笑。
等吴小刀和吴若兰满嘴留着涎水啃着‘烧鸡’慢慢熟睡过去,梁红英却失眠了,除了肚子里某些难受的‘咕咕’声,她更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没等穷追不舍的龙虎观的道人抓到他们,可能早就饿死了。
迷迷糊糊中,某种滴答的声音听起来让梁红英为之一振,水为万物之源,某些鲜活的小生命会因为这一场雨在松针林中开始慢慢酝酿,是的,外面下雨了,等过了今晚,比烧鸡更好吃,或者说和鸡肉差不多的美味会在周围这片土地下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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