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0 年号中兴
大宋中祥元年,公历1096年,用老话讲就是多事之秋。刚改的年号第一年还没过完,先是高太后驾崩,三七刚刚过完,皇帝赵颢也挂了。母子俩算是心心相映、骨肉相连,脚尖踩脚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
如果光是太后和皇帝驾崩还算不得多事,接下来的发展更有意思。皇帝的独子还不满一岁,无法承担起管理国家的重任,庞皇后深明大义,不愿意让朝堂陷入主幼国疑的处境,决定另立新君。
经过朝臣一致推选,正值壮年、出身高贵、屡立战功的齐王赵佣成为了不二人选,远在扬子镇的凉王也没有提出异议。十一月底,新皇在开封皇城内正式登基,改年号为中兴。
老皇帝尸骨未寒,新皇帝就急急忙忙的登基会不会显得太猴急了?洪涛也曾这么问过长公主,结果又被深深的鄙视了。
按照古代帝国的律法,新皇帝必须要在老皇帝葬礼完成之前登基,只有这样才能为老皇帝请定谥号、指定丧葬团队等诸多事宜。否则没人主事,谁来给老皇帝办后事定荣辱呢。
其实此时葬礼的事情已经不被众多朝臣关注了,从中央到地方,大宋的万千官员都眼巴巴的等着新皇帝的上任三把火。
历朝历代新皇登基,第一件事儿往往就是调整政治格局、重新分派权利和利益。一直跟着新皇帝的臣工必须有飞黄腾达的,多了好几位,少了也得有一两位进入朝廷中枢掌权,否则这个皇位就坐不稳。
朝堂势力发生了变化,连带着地方格局也得跟着变。新兴势力要夺权、原本的势力要自保,各种或明或暗的交锋想躲都躲不开,谁赶上谁倒霉。
大家都想通过新皇帝的第一批任命名单来判断今后的风向,该改换门庭的赶紧重新找粗腿,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要是实在找不到门路抱粗腿也没关系,找准了即将失势的一方玩命踩,以此向皇帝表明立场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但是赵佣的第一把火烧的有点不太旺,只任命了一位自己人进入中枢。王诜,职务特别怪异,摄政王。
这个职务起源很早,从周朝就有,其职责就是代替皇帝行事职权。一般都是在皇帝出征、病重,无法执政,又没有年纪合适的太子监国时,才委托给一位特别信任且德高望重的大臣来临时打理朝政,权当过渡。
但到了汉代之后这个职务和头衔就绝了,因为大多数摄政王拿到大权之后就不想撒手,想尽了办法自己当皇帝,结局就是导致国家内乱,危害非常大。
之后的朝代一般都由皇后、皇太后代替摄政王。虽然外戚篡权的也不在少数,但好歹有点亲情关系,总比把皇权交到纯粹外人手里多些保险。
现在赵佣又把这个职务恢复了,既没有皇帝出征、病重,也不是皇帝年幼,如此安排,让人不得不担忧凉王的品行。
这件事儿虽有争论,但并没在朝堂引来什么大风波。原因很简单,只要是不太瞎、太聋的臣子,心里都明白齐王之所以能上位、皇后之所以会主动让贤、章惇和章桀之所以会大力支持,都和凉王有密切关系。
以此功劳,当个摄政王也不太为过。他要是想篡位也不用等这么多年,神宗皇帝一死就可以玩这一套,那时候摄政监国更容易。
这种判断很快就得到了印证,凉王接受了摄政王的职务,但并不入京坐镇中枢,只是派了几名养子女来到新皇帝身边,成立了一个叫总理府的衙门,专门替皇帝出谋划策,并不直接干预朝政。
唯一新任命的官员就是开封府尹,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叫王忠。据说以前曾经在湟州担任巡检使,其它的履历一概空白。
要说王忠有何过人之处据此要职,谁也不太清楚,但没什么人反对。开封府尹向来是皇帝的心腹,选择标准并不完全看政绩和声望。
此人既然在湟州为官,想来是摄政王的心腹,与皇帝应该也挺熟的,潜邸之臣也。由心腹坐镇开封府很合理,啥履历年岁的就别较真了,总不能让皇帝当个光杆司令,连京城都管不住吧。
这么一来的话,皇帝就等于没往朝堂中掺杂什么自己人,大家还是各安其位该干嘛干嘛。既不用急着改换门庭,也不用找倒霉蛋去踩一脚,让惴惴不安的朝臣们多少放下了一点心。
为什么说是一点心,不能全放下吗?确实不能,因为凉王……不对,现在应该叫摄政王了。他虽然人在扬子镇,可兵却到了开封城。
登基大典前后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从扬子镇、川陕四路、特区那边陆陆续续开来了好几支新军,全部拿着皇帝中旨和摄政王的手谕,强行接管了开封城防和皇宫卫戍,就连宫里的内官亲从侍卫也给废了。
如果光是皇帝的中旨朝臣和枢密院还能硬顶一下,但再加上摄政王的手谕,即便枢密院下令,禁军将领们也不敢执行,接管就接管吧,真打不过啊。
原本驻扎在开封附近的大部分禁军稍后也接到了枢密院的命令,分别前往凉州、兰州、利州、扬州、大名府接受新军遴选。
选上的继续留在当地由新军负责训练,之前的军队编制全部作废,训练完毕之后会按照新的编号进行混编,重新组建大宋禁军。
据从枢密院中传出的消息称,这一切都是摄政王的意思。未来的大宋只会常备三十万禁军,还有十万预备役。淘汰下来的禁军、厢役可以自愿选择加入工程兵部队或者解甲归田返回原籍。
四十万兵力够不够守卫边境线和全国大城市的?在这个问题上大家觉得没人能比凉王明白,既然他说成那应该就是成。
国家少养兵也是好事,这样能大幅度降低财政投入,剩余的钱干点啥都成,或者干脆少收赋税,让百姓能够修生养息。
但把京城和皇宫的卫戍工作都交给新军好像有点耐人寻味,要知道新军谁的话都不会听,谁也都指挥不动。新皇帝刚登基就被凉王完完全全控制在手中,半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是好事儿吗?
是不是好事儿也晚了,现在谁说了都不算数。看着一队队新军士兵排列整齐进入城内,有意见也得忍着。这些可都是在西夏屠过城的虎狼之兵,谁敢不听号令谁就得变成木杆上的风干肉。
摄政王也不是太讲理的人,他想杀谁谁必须死。当初就算有神宗皇帝和王安石、司马光在世,还不是说杀就杀,现在仅靠赵佣能管得住吗?
不过新军入城之后真没乱来,除了每日操练不辍之外,平时很少能在街上见到他们的身影,更没有骄兵悍将为患地方的事情发生过,配得上一句军纪严明。
怀着各种忐忑,元日到了。此时皇帝第二次发声,下诏书告之开封百姓,由于太后和先皇的丧事,今年朝廷的庆祝活动全免。但不限制民间自娱自乐,也不用全国戴孝,一切如常即可。
正当很多人觉得新皇帝刚刚登基,根基不稳之前不太可能再烧大火的时候。十五灯节刚过,赵佣就抡圆了巴掌重重的抽在了他们脸上。
川陕四路和福州路十多个州府主官联名上奏朝廷,申请成为特区。理由特别简单,凭啥甘凉路、银州路和秦凤路北面一部分能按照特区律法治理,我们就不成呢?
还不是光喊不公平,这十多个州府主官还拿出了实际行动。他们说了,只要能成为特区,当地愿意把赋税再上调一档,原本的下州下府交中档州府的赋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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