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方舟
“查这个云渊,我要她所有发表过的论文,以及她论文中的所有引文。她的履历,她的家庭关系……一切的一切,全都给我翻出来!”
太震撼了,赵乾从未见过这样的敌手,一个非人的存在……
“哎哟,我就说吧,这个云教授啊,思想太偏激,迟早会出事!”大学里的清洁女工炫耀着她的先见之明,她就是当年那个将云渊的板书断章取义添油加醋宣传出去的人,如今她的预言成真了,自是增加了好几个月的谈资。
“这不公平,凭什么只通缉我,不通缉你?”整容美女和一个英俊却陌生的男子站在商城大屏幕前,这两天的新闻,滚动播出着对云渊的通缉令。
“这就是上头有人的好处啊。”
“哼,本来我上头也是有人的,只可惜,这个人,不太靠谱啊。”
“真不是你干的?”
“都解释了多少遍了,你被赵乾利用了,我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证据之所以现在冒出来,就是围了个陷阱,等你往下跳!”
“不提赵乾了,说了就来气。我们去哪里找钱呢?”
“不是说不提他吗?”
“我说找钱!如今我成了落魄贵族,而且出门急,浑身一样值钱的都没有,我们得考虑怎么生存下去了。”
“谁说你浑身上下一样值钱的都没有。”
“?”
“把你这张脸往老女人堆里一扔,不就是吸金利器吗?”
“……”白泽翻了个大白眼,他对着商城的镜子,仔细挑剔着云渊给他新做的脸,“虽说这张脸也不错,可比起我原来的那张,真是云泥之别。”
“是啊,露出原来那张,招几个血窟窿,就真的是云泥之别了。”
“话说,你这是什么技术?之前你用磁粉在我面前演戏,我还以为它只能制造幻象什么的,谁知道竟这么厉害?”
“还记得磁粉面部整容术吗?”
“什么?”
“就是我刚来实验室两个月时做出的新技术,可不曾想却被你女朋友砸碎在地,还嗤之以鼻道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
白泽脑中有这个印象,当时为避免公主和云渊的直接冲突,还特地让应秘书去云渊的餐厅堵住她,不让她那晚来实验室。
“就是那个小玩意儿?这么厉害?”
“哼!目光短浅之人,永远意识不到一个小玩意儿被运用到极致会是什么样子。”
“那么目光长远之人,我们去哪里找钱呢?我可不会真去卖笑。”
“是啊,可能卖笑真不太适合你,古语曰男盗女娼,那你去盗吧。”
“……”
两个押运人员正从ATM机前将钱匣子送到押运车上,一个接着一个的送。
“我回来了。”
“?”其中一个押运人员不解道,“你有离开过吗?”
“我刚才去上了个卫生间,离开了大概十分钟啊……”
“……”
此时,他们才发现,少了三匣百元大钞。
“赵董事,刚州府押运公司来报,有人窃取了三匣钞票,而据押运人员的口供描述,偷盗者所运用的技术,很可能是云渊的易容术。”
云渊和白泽窝在酒店房间里,云渊轻抚着三大匣子纸钞。
“至于吗?像没见过钱一样。”
“是啊,白家有金矿,可你现在倒是变点金子给我啊。”
“切——等我挨过这阵子,以后你背得动多少,我给你多少。”
“你家真有金矿?”云渊惊讶道。
“有啊~”白泽轻描淡写道。
“……”
“不过,云大教授,别光顾着数钱,这些钱都是连号的,要怎么用出去而不被追踪到,才是你该思考的。”
“城里的银行和商超自是不能用,有验钞机的地方也最好别用,我们可以去市郊的小铺子,跟人家换成小面值。”
“他们一定知道城中跟警方联网的地方不能用,所以,应该会去市郊的小店面换钱。”保安厅长向赵乾建议到。
“给我加派人手,去市郊的小店,付多点酬劳没关系。那些钱都是连号的,给小店店主号码区间,让他们盯着来换钞票的人,一旦发现,立刻来报,我重重有赏。”赵乾捏着云渊的照片,“我就不信,找不到你们。”
“你以为你能想到,他赵乾想不到?”白泽懒懒地躺在床上,“稍微给点甜头,就很容易买通那些小店主,你当场被抓都不知道为什么。”
云渊陷入深思,白泽说得很有道理,赵乾不是傻子,这种寻常的应对心理,很容易被他猜中。
“白泽,现在赵乾掌握的唯一线索就是钞票的号码,用号码的链接关系锁定我们,可一旦,我们和钞票号码之间的对应关系被破坏了呢?”
“什么?”白泽坐起了身子。
“你会洗牌吗?”
第二天,白泽背着一个长条状的布包和云渊一起来到了闹市口的天桥上。
云渊将东西从背包中取出——是个气球?
“你就非得趁这个时候显摆箭法?”
“怎么是显摆呢?我本来就是百步穿杨啊。”云渊竟然不相信自己?
“你之前是贵族,用着最好的弓,可你背上这个,只是个自制手弓,也能百步穿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今天等你完美地诠释下什么叫逆否命题。”
“小看我,我是普通的‘工’吗?”
云渊邪邪一笑,突然毫无预兆地将手中的气球朝天桥外扔出去。
“嘿——你耍赖……”白泽还未说完,飞速甩开蒙着弓的布包,搭箭上弓,“嗖”得一发,正中已飞到远处的红色气球。
“啪——”
薄薄的橡皮在空中爆裂开来,无数的纸钞飞洒向空中,如雪花般漫天飘落,引起闹市口一阵哄抢。(音:united we stand)
赵乾站在电视前,看着人们争相抢夺天降钞票的奇景,恨恨地捶了下桌子。
“赵董事,还要让小店主关注兑换钞票的人吗?”
“不用了……”
“哈哈哈……”白泽牵着云渊,两人各自手握一瓶酒,在州府的江边步道上转着圈。云渊果然天生属恶魔的,做坏事后特别开心,僵了几万年的脸,也难得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欢累了,他两坐到江边的台阶上,喝着酒,吹着风,看着对岸的灯火,好不惬意。
“你怎么这么开心,被通缉了还这么乐观?”
“我是光脚的,你是穿鞋的,似乎这次你的损失更大啊,赔了夫人又折兵。可你不也挺乐观的吗?”
白泽喝了一口酒,笑容却消失了。
“云渊,你说过你想让你的母亲回到你身边,你所做的一切的,都是在朝这个目标努力着,这原本是多么天方夜谭的一个愿望,可我看到的是你踏踏实实,每时每刻地进步着。可我呢?原来一手好牌,如今打得稀烂,似乎,离目标越发得遥远了。我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是没什么意义。”
“……”白泽斜看了眼云渊,“你就是这么安慰人的?”
“做人没有意义,你可以不做啊。”
“喝多了,耍酒疯了是吧……”白泽伸手去抚云渊的额头,还想搔乱她的头发,却被云渊一把扇回。
“你才醉了,看人醉不醉,是摸额头的吗?”
云渊深吸一口气,让微凉的风,灌入肺腑。
“白泽,你说,如果基因相同,脑神经结构相同,映射路径相同,甚至记忆也相同。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我觉得,是!”
“那灵魂到底有几个?如果第二个是人造人,但是是一个不仅是物质层面,甚至精神层面也一模一样的人造人,那灵魂到底有几个?”
“有种说法,人会死亡三次,一次是生物学意义上的死亡,即身死,第二次是社会学意义上的死亡,即人们知道他的死讯,参加他的悼礼,第三次,即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也死了,这才是真正的死亡。人,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一个人的存在,很大一部分,是从他者的角度印证的,是你在他人人生中的投影。所以,如果两个人,他们基因相同,脑神经元结构相同,映射路径相同,甚至记忆也相同,但在世界上其他人的人生中留下了不同的投影,那他们是两个人。可如果,他们是继承性的,如彼岸花一般,永远不会同时存在于一个时空中,那么,他们是一个人。”
“上一秒的你,和这一秒的你。”
“对!时空也不是连续性的,所谓量子,也是一份份的能量,并非持续不可分割。既然上一秒的你本就不是这一秒的你,那又何必纠结于你到底是神造人还是人造人呢?只要造人之人能将焊接点做到如神一般的完美,那人,便永远是那个人,一份份地,永续下去。”
云渊的心豁然开朗,江风清风拂面,一扫阴霾。
“白泽,说真的,我想我已经找到真正让人永生的方法了。”
白泽一个激灵坐得端正,活像一个摆正姿态听老师讲故事的孩童:“誊写信的方法?”
云渊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刚才说的,基因相同,神经元结构相同,思维映射相同,记忆相同。前三者你已经通过储蓄池、脑磁带和‘鸢’号实现了,那我能理解为,你如今已经找到了转移人类记忆的方法了?”
“是的,但目前为止,只能转移活人的记忆,死去的人,没有办法。”
云渊陷入了失落,微风拂干了她的眼角。
白泽的手臂搭上云渊的肩膀,慢慢将她的头靠到了自己肩膀上。
“白泽,如果世界被洪水淹没,我是方舟的掌舵人,你,愿意当我的大副吗?”
“世界,为什么会被洪水淹没?你醉了。”
“人间的苦难,是动物物竞天择留下的遗毒,是自娘胎中带出的原罪,如果人类注定在我们这一代获得永生,然而阈值却不被突破,那结局,只会是自取灭亡。唯一的方法,是刮骨疗毒。”
白泽听听不对劲,他扶起云渊的肩膀,一双清眸正视她的双眼。
“刮谁的骨,疗谁的毒?”
“贪图永生,却不愿摒弃劣根的人。”
“你不可能统一所有人的思想,就像你不可能让所有人接受你的板书。”
云渊目光,突然转为狠戾。
“白泽,诺亚方舟,载不下所有人。”(音:master your f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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