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因为我们爱他们
“叮铃铃，叮铃铃……”，唉，闹钟又响了，五点半了，起床了，六点就要到教室坐下早读。
本来学校规定时间是六点十分之前全部到班，现在周建平直接要求我们六点之前到，就这事儿，我们班还被表扬过很多次，说什么我们班学生刻苦用功。用不用功谁知道呢，反正我就知道大家天天都戴着黑眼圈，下课五分钟也会睡死，倒下一片。
早上的城市除了偶尔几辆垃圾车走来走去，发出很大的发动机的声音，还有几只鸟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叽叽喳喳，剩下的就只是行路匆匆的学生了，他们通常背着很大的书包，健步如飞，堪比竞走运动员。嘴里鼓着一大块，那是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早餐。
到了教室，把书包放下，找出早读的书来，叽里呱啦开始了一天的学习。我正在读着冰心的“可怜的花啊……”。
“同学们，停一下，我有话要说”。
周建平做出让大家停一下的手势动作，“这些天早上我很早就来教室，我就在观察，到底你们从教室进门到正儿八经开始早读要多久，据我这几天观察啊，竟然有同学要十分钟才可以安安稳稳坐下来早读，然而快的同学只需要一分钟，你们自己看看这之间差的九分钟！！九分钟啊！一天九分钟，那么两年呢，这笔算术我觉得你们应该比我一个语文老师会算得多，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大家赶快继续早读”。
他一说完，大家都又开始了“哇哇哇”一片的早读声。不难听出，在这个哇哇哇的早读声里面掺杂着一些抱怨。
“什么鬼，神经病吧，本来学校也是安排的六点十分好吧，他自己作妖，搞的那么早”，“就是啊，真的虚荣，为了学校领导夸他那么几句，就这样拼了命地折磨我们”。我听完笑了一下，我知道接下来的好日子已经到了头，噩梦即将开启了。
“噔～噔～蹬～蹬～”，下课了，终于下课了！我把手上的书一甩，这次真的是累趴在了桌上。
后面的赵菲伸出一个手指挠我，“别睡了，快点教我一下物理，我这些题目不会啊！你忍心看我被刘哥说嘛”，还伴着几声“哭声”。被赵菲的的话弄的睡意全无。
“哼，还不让我睡觉，你这女人太恶毒了叭，就为了你的物理，就要牺牲小可爱我吗？”我转过头，嘟着嘴对着赵菲。
“哎呀，那么小可爱现在醒了吗，醒了的话就教我吧！mua一个”赵菲撒娇地对我说。
“行叭，那我勉为其难地教下你吧”。我笑着撇了一眼桌面上的物理卷子，小傲娇的小表情让赵菲都打了我一下。“怎么这么臭美，你再这样我去找简祎了啊”，我知道赵菲肯定在开玩笑。
“教你教你，别提他，提他脑袋都大，提到了都是竞争”。说完我转过去，我们俩就趴在赵菲桌子上面看着物理题目。
说起赵菲啊，她可是那会儿我初中补课认识的同学啊！补课的老师是我爸当年的数学老师，然后我爸把我送到她那儿让我好好学习学习数学，但是那个老师还是赵菲他们初中的数学任课老师。所以啦，周末几个人窝在这个老师家里。我当年被赵菲的淘气加活泼劲儿迷上了，那会儿还没有叛逆，我的一切都是照着书上的好宝宝走。
但是她不同啊，她在补课的时候看着气氛沉闷了，主动讲起笑话，老师一转身就手舞足蹈，尽管每次被老师看到都免不了一巴掌打在背上，巴掌印都会留下好久，但她却一直没变。
直到开学几天之后，虽然彼此认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去说话相认。最终还是赵菲打开了话闸，打开了，那当然就关不上了咯……
“哦呜……呜……汪汪……呜……”我和赵菲还在看物理题目，窗外穿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是谁家的狗被其他狗欺负了吧，叫的这幅样子”，我说。
“才不是，你不知道我们学校围墙外面有家羊肉狗肉店吗，听这声音，应该是在杀狗吧”，坐在赵菲边上也就是我斜后方的章洁茹说道。
“杀狗？！天啊，这也太残忍了”，赵菲有点不敢相信。
“我就说，我每天早上从他家店门口走的时候，老是有辆面包车在门口，我还抱怨过很多次车子把路给挡着，居然没有一次往车后备箱里面看呢……”我接着章洁茹的话说。
“我还是劝你别往里面看了，我是看过的，里面都是羊被剥了皮扔在里面，一辆车大概装七八只的样子”，章洁茹听到我这么说后，立马打断我说。
“不行啊，这也太残忍了，虽然这也没违法，但是道德上面过不去的啊！”赵菲皱着眉说。
“咱也没办法，我们也就是高中生，没什么权利也说不上来话啊”，章洁茹接下去说。
“乖啊菲菲，不管了先，咱能不能先把正事干了！你把我叫醒，现在一道题目还没有讲完！”我开玩笑地故作生气状。
“先讲题先讲题哈哈哈哈，我这不是爱心泛滥嘛，理解理解我一下”，说完还对我们俩抛了个媚眼。
“呕～真恶心”，我和章洁茹相视一笑。
……
“噔～噔～蹬～蹬～”，时钟指向十点，夜色很美，不过我们没空也没精力欣赏。“终于又过了一天，离放假又进了一天啊！”我叹着气说。
“诶，诺昇，你陪我去看下那家店呗，我一个人不敢去”，赵菲小声对我说。
“啊？啥店？”
“就是那个羊肉狗肉馆店啊！我想去看看他们怎么做丧尽天良的事情”。
“其实这件事我们管不了，而且人家没有违法，我们也找不到相关机构来说，可能到最后就是无用功了”。
“哎呀，先去看看嘛，有没有用再说好了，我就看一眼，好不好，就陪我看一眼嘛”。
“emmmm，行吧，走！不过要快啊，今天作业可不是少，回去赶紧做作业还要睡觉的”。
“好嘞！爽快，你等我收拾一下东西就走”。
走到那家店门口，因为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已经没有了客人，只剩下店家还在收拾、洗碗、准备第二天的食材。冷冷清清却又可怕。
“喂，是你们在这儿杀狗吗？”赵菲居然先壮胆地叫了一声，我都被她的勇敢震惊到了。
但是店里面的人却没人理她，继续他们的忙碌，可能没有听到，又可能习惯了血腥对人性的呼吁置之不理。
“其实我们是这边上的学生，我们上课下课都会听到狗狗的惨叫，实在不忍心，当然，也没有法律说你们犯了法，但是……”，我对着这群无动于衷的人说道。
“既然你都说了我们没有犯法，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其中一个男人边干着活边对我们说。
“我们只是心疼那些狗，心疼动物，希望你们可以不要这样”，赵菲接着说。
“呵呵”，那个男人冷笑了一下。
“这是我们的生计，我们这么多人靠着它活下去，怎么可能因为你所谓的残忍放弃挣钱，那不是我们这群人都要饿死了？嗯？你们看着狗说狗可怜，那么当我们饿死或者没人管的时候，有人来为我们说话吗？”
“但是我们看到了你们残忍对待狗，我们就不能置之不理”，我说。
“理？你们怎么理？报警吗，你们报啊，我们不怕，还有我警告你们，别多管闲事，没空和你们说闲话了，快点快点走，别挡在我家店门口”。那个男人不耐烦了。
“你……你们”，赵菲差点要冲上去，我立刻拦腰拦住。
“走啦，这样我们根本没办法成功的”，我边拉着赵菲边说。
……
我俩并排走在路上，那时候路上接学生的车已经大多数散去。红绿灯眨啊眨地不停变换，秋天的夜晚真的有点冷，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紧接着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诺昇，你说，这件事……唉，不是，你怎么看这件事啊”，赵菲低着头，细声地说。
“我……我觉得，那个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狗狗很可怜，但是有人要吃，只是我们把它们当做陪伴而有人当做了美食，这两样都没有错，死亡也是自然的美好吧”，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对不起，今天还让你陪着我浪费时间，但我真的受不了狗狗的惨叫，我真的很想很想救他们，真的很想很想”，赵菲哭了，双手捂在脸上。
我见状抱上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激动吗？当年我家的狗，养了十几年，但是它得病了，很严重很严重那种，还会传染。它身上一点一点开始腐烂，什么也吃不进去，还每天吐。我妈看不下去了，与其每天看着它这么痛苦，不如……”她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抬了一下头，试图吞下随时可能喷发的眼泪。
“不如让我们来终结它的生命，于是叫来了人，那个人拖走了它，走的时候，我家狗撕心裂肺地叫了几声……就……就再也没有然后了……”，赵菲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泪水，晶莹的泪珠滚滚而下，像是开了闸的龙头一般。
我沉默了一会儿，待声音不再颤抖了，说，“狗狗的陪伴对我们有些人来说太重要了，所以我们会义无反顾地去救他们，但是，他们的死亡也是一种解脱吧，死亡也是必须的，无论人为致死还是自己死亡，都是规律，我们没办法干涉当然也是无权干涉，这可能就是自然界吧”。
……
我们就这样相互抱着，慢慢抬起头来发现，城市的灯光突然暗了不少，原来发现特别明亮的路灯现在也只是一抹黄光，照下来的光惨兮兮。我们俩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回去吧，谢谢你今天陪我”，赵菲慢慢松开我，“我应该没事了，我得赶紧回去了，明天见！”说着就跑开了。
“明天见！”我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抹了一下满脸的湿漉漉，回家吧，功课还有好多，明天指不定又会发生什么糟心事。
死亡，那是自然界的规律。我们会不舍，因为我们爱他们；我们愤怒他们的不平待遇，不过却不能过多干涉……
希望所有死亡都可以不那么痛苦，不那么撕心裂肺，希望你我都好，坦然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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