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七章 敬畏之心

　　十余万本书籍，这在古代是一个不可想象的数目，可若是放在后世，也不过是一名畅销书作者的一次再版量而已。

　　闻起航说的轻松，颜文廷却听的是心神激荡，毕竟现在整个国家管阁的藏书，都未及万本。

　　“哎，如今我朝初创，百事维艰，恐怕陛下是不会允许一次性便印制如此数量的书籍的。”颜文廷激动过后，便不由的摇头叹息一声道。

　　闻起航微微一笑道：“印制如此巨量的书籍，花费肯定会不菲，只是前期需要置办的工具与匠人，就会是一笔庞大的支出。

　　所以啊，颜师，我们必须要采取一个折中的方案。毕竟施教天下，并非是一朝一夕便可以完成的功业，这需要我们长期并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

　　“哦，闻爵计将安出？”颜文廷急忙询问道。

　　闻起航不由的一笑道：“关于学习，小子是最有发言权的了，当年小子可是寒窗苦读九年，才明白了学习的真义。在此之前，小子一直认为学习是一种义务，是为父母恩师而学的，唯独不是为自己而学的。这种认知可以说是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此种情况并非罕见，幼年束发就学者，十之八九都会认为学习是门苦差事。”颜文廷不无认同的点头道。

　　闻起航同意道：“颜师所言，正是小子想说的，虽然施教天下是我们最终的目标，但是千里之行，毕竟始于足下。在我们各方条件都不具备的情况下，不如我们便有简入手，先满足那些愿意求学之人的需求，然后再逐步推开。

　　毕竟自愿求学者，无论是学习效率，还是先天资质，都可以发挥出他们自身最大的能动性，这样我们也可以用最小的成本，实现最大化的收益。”

　　“........”闻起航的这番言论，颜文廷还是非常认同的，只是闻起航这种将学识当做买卖一样的论调，实在是令他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闻起航继续分析道：“其实这样行事，不但是现阶段最好的一种方式，也能为我们以后的施教天下奠定扎实的基础。毕竟想要施教天下，师者是不可获取的，将来这些先一步获得学识者，若是无法为官，去做先生，也委实是一项不错的选择。”

　　“闻爵言之有理。”颜文廷思虑片刻点头道。

　　“既然我们要先满足那些主动求学者，小子认为我们便不用印制那些诗词文章了。毕竟对他们来说，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才是他们读书的最大原因，所以想要让他们识字知理，小子认为还是多多印制圣人之言，才是最为重要的。”闻起航建议道。

　　“........”

　　听闻起航这弯弯绕绕的胡扯了大半天，颜文廷总算是听明白了闻起航的用意，他这压根就只是为了拒绝去做那个文学领头羊，他这是不想将他那不知从何处盗来的诗词，印制成册发行天下而已。

　　不过闻起航的建议，却是非常的中肯，既然现阶段的条件，只能满足一部分人的求学，那最重要的当然就是先去印制教科书了。毕竟诗词，带有一些娱乐属性，它更多的是为了去彰显个人才华，是为了显示自己比他人牛叉才存在的。

　　“捐资助学，乃是我等身为国朝官员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小子决定先期印制《四书》《五经》各一千套，用于资助那些贫困学子，颜师以为如何？”见颜文廷有了松动的意思，闻起航立刻加码道。

　　只要颜文廷能够打消将自己剽窃的诗词，发行天下，这个骚主意，闻起航宁愿破财消灾。欺世盗名这样的名头，自己可不敢背，虽然这些诗词，现在也无人认领，但人还是要有一点敬畏之心的。

　　无论是坊间流言也好，还是市井传言也罢，它们如何称呼自己为著名才子，还是非著名才子，这都不要紧，毕竟那就只是流言而已。

　　可若是著书立说，那就不一样了。

　　千年之后，就会有无数的砖家叫兽，拿着这些证据，说自己是伪君子，介时自己肯定就要遗臭万年了。

　　后世那些可怕的考据党们，就会拿着这些诗词进行责问，一个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年，是如何做到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的。又是如何见到宋初元年，百废待兴之时，就已经宝马雕车香满路的。

　　欺瞒一世，无法欺瞒万世，闻起航可不想成为千古以来最大的伪君子。

　　“........”颜文廷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这闻起航可真是够下血本啊！张口便是一千套标准教科书。

　　要知道此时的私塾中，有些教书先生，可能连一套完整的《四书》《五经》都不具备，整日里就拿着一些残本，在那里传授学识。

　　一千套教科书，已经足可以做到天下所有私塾中的教书先生，人手一套了。

　　“闻爵........高义，老夫钦佩。”颜文廷实在认为高义二字，无法形容闻起航的大手笔，可是他又不知道牛逼二字代表的含义。

　　“既然要印制这一千套圣人之言，其它的，看来只能是先放一放了。”闻起航不无遗憾道。

　　“也罢，既然闻爵无意，老夫也不好强求。老夫仅代表天下学子谢过闻爵高义。”颜文廷轻叹一声，拱手施礼道。

　　“颜师客气了，这都是小子应该做的。”闻起航笑着婉拒颜文廷的施礼道。

　　见事情有了圆满的结果，自然是宾主尽欢。颜文廷高兴的是华夏文华复兴有望，闻起航高兴的则是不用受到后世之人的指责。

　　“闻爵，这几日老夫听闻你要开一个免费的药店？”正事谈完，颜文廷便打算闲聊几句，也算是关心一下晚辈。

　　“嗯，只是看诊免费，药材还是要收些钱财的，不过也算是平价进，平价出吧。”闻起航回道。

　　颜文廷点点头道：“这也算是一桩义举，可是闻爵你想过没有？若是你免费看诊，那些依靠出诊谋生的医者，便会没了养家糊口的收入。”

　　“小子自然是晓得的，夺人饭碗，毕竟有失仁义，所以小子打算高薪延请医者坐堂，只要考察合格，小子便会付其不菲的酬金，让他们用以养家糊口。”闻起航沉吟一下道：“至于那些不合格的医者，小子认为还是早些请他们换个谋生的手段为好。毕竟人命大如天，容不得他们在这上面坑蒙百姓的钱财。”

　　“是啊，庸医误人，为害不浅。”颜文廷点头同意道。

　　闻起航轻叹一声道：“小子之所以如此做，是希望以后的医者，可以形成一种制度，一种良性循环。不能手握一张不知所谓的祖传秘方，便将自己当成医者而四处施方救人，救好了是他的功劳，救不好，便是病患自己倒霉。”

　　“可是闻爵想过没有，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闻爵在民间的名声，恐怕会达成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颜文廷沉吟道：“闻爵难道就不怕引来朝廷的猜忌？”

　　闻起航苦笑道：“小子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可是小子却有不得不如此做的理由。”

　　颜文廷凝眉道：“老夫可否问一下，闻爵敢冒这奇险的理由为何吗？”

　　闻起航苦笑一声道：“因为小子答应要为某人做一件事，而那件事，极有可能需要小子有很大的名声来保证自己的性命。”

　　“既然如此........闻爵可一定要做到心中有数，万万不可折在其中。”颜文廷有些担忧的叮嘱道。

　　“颜师放心好了，小子心中有数。”闻起航承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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