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紧张筹谋（下）

　　布兰迪好像是陷入了一个漫长而久远的噩梦，帕德玛留给他的信息远远要比书上那样简单的几句话要详尽而残酷的多。自从那天晚上回来之后，他总能梦见自己在茫茫的雪原之间长途跋涉，远处似乎是帕瓦蒂的身影在呼唤着自己，可布兰迪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走到她的身边去。帕德玛僵硬地揪着他的领子，周围围着一大群看不清楚长相的印度巫师。她的浑身都覆盖着白霜。

　　“你没有遵守约定，布兰迪。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们！”

　　每一次这样被惊醒的时候，布兰迪都会大汗淋漓地从床上跳起来，睡衣湿漉漉地，像是在水中浸泡过一样。

　　本身睡眠时间就严重不足，再加上这样反复折腾三四次之后，布兰迪的精神状态终于下降到了即使是一向粗枝大叶的海格都颇为担心的程度。

　　“也许你今天可以在小屋好好睡一觉，布兰迪。禁林的话我和牙牙两个去就行了，你稍微休息一天也没有关系。”一天早晨醒来，看到布兰迪那厚重的黑眼圈和白纸一样的死人脸之后，海格有些坐不住了。他虽然不太清楚布兰迪最近在忙着做什么，但多少能从他一到晚上就穿着隐形衣往外跑的情况上推测出一些东西。

　　邓布利多私下里肯定是给布兰迪安排了什么事情，他每天晚上都会潜入到城堡里面不知做些什么，直到半夜才会偷偷摸摸地回来。而当周六他拜托海格以感冒的名义从校医院那搞到了一批药水以后，他回来的时间就更晚了。

　　“不用，海格，我应该还好。”布兰迪嘟囔着，一摇三晃地从床上爬起来，抓起他的毛巾和牙缸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又摇摆着回来，从行李箱里拎出来一只细长的药剂瓶。

　　“可你也不能把提神剂当饮料来喝啊……那东西本来只是用来治感冒的。”海格无奈地叹着气，给布兰迪的碗里盛了一大勺麦片粥。布兰迪支支吾吾地应着，一仰头，将里面的药水灌下肚去，随着耳朵里向外冒出轻烟，他的脸上多少有了一些血色。

　　“哦，谢谢。”他含糊地说着，开始坐在桌上卖力吞咽起自己的早餐来。因为巡视禁林让体力消耗明显上升地关系，布兰迪现在已经深刻领会到一顿丰盛早餐的重要性了。

　　“对了，我今天可能会晚回来一些，海格。”他咬着熏肉，口齿不清地说道，“要是莎尔芙和卢娜晚上过来吃晚餐的话，你就跟她们两个说一声，让她们早点回去，我应该是来不及送她们的。”

　　“晚回来？”海格煎香肠的手顿住了，他有些疑虑的看过来。“你在禁林里面呆那么晚做什么？”

　　“唔…这几天在图书馆里面看了些书，有些咒语姑且需要到禁林里面试验一下。”他喝下一口粥，把熏肉送下了肚。“而且，上次你跟我提到的伤心虫的蜜糖，还有致幻针菇的孢子粉，我也想要去收集一些。说不定过些时候能用得上。”

　　“问题是到了晚上，即使是禁林外围也会很危险，布兰迪，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把牙牙带上。”

　　“放心啦海格，只是在周边的话，没有什么能伤害我的。”布兰迪放下粥碗，抄起一旁塞得鼓鼓囊囊的书包向门外走去，他向海格挥了挥手。“我可不会随随便便招惹禁林深处的大家伙，比如你那只阴险的蜘蛛宝宝。”

　　海格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什么别的理由来劝阻布兰迪，只好悻悻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真见鬼，你怎么现在看起来比我更适合当猎场看守了……”

　　……………………

　　这一周多以来，布兰迪并不是就那样浑浑噩噩的度过去了。邓布利多曾经跟他说过，只有掌握了大量的实战咒语，药剂和装备齐全的自己才有可能改变佩蒂尔姐妹的命运。所以布兰迪这些日子一直在为这些做着准备。

　　可对于装备，除了去印度北部山区所必要的防寒衣物之外，布兰迪能够想到的就只有哈利的隐形衣，事实上邓布利多说的应该也就是那个。他倒是可以在全身上下的衣服上都附加一个铁甲咒，就像自己对帕瓦蒂的发环做的那样——可那种粗劣的附魔不但会浪费大量的时间在毫无意义的施咒上，并且获得的防御性能又并不会很强，所以布兰迪最后还是无奈地选择了放弃。

　　而药剂这方面，他半夜里曾经在禁书区看到了很多关于短暂提升身体素质、或是拥有某种神奇效果的药剂配方，里面所需的材料斯内普的办公室里多半也有，可那动辄就是几个月的熬制时间实在是让布兰迪望而却步。

　　直到后来海格帮他拿回来一大串提神剂以后他才回过味来，邓布利多口中的药剂怕不是让他直接去庞弗雷夫人或是斯内普那儿拿（偷）现成的……

　　所以这样一来，布兰迪最后这段时间里，其实就只有一件事情要做了。他必须要尽可能地掌握更多的强力咒语才行。

　　昏迷咒、障碍咒、飞来咒和驱逐咒、以及能够释放火蛇缠绕目标的火蛇咒……足足用了两个晚上的时间，布兰迪几乎是将那本《自卫魔咒集》上的咒语和使用方法都详细的抄写了下来。要按书上的介绍，这里面的咒语有些就算是已经成年的巫师都不一定会完全掌握。

　　但这些还并不是重头戏。对于布兰迪而言，最重要的是对战伏地蝠时自己无意中施展出来的复合魔法，以及布兰迪的脑子里面，名为延迟施法的技巧和那条缺失了两个音节的古代咒语！

　　这也是布兰迪为什么壮着胆子也要一个人跑来练习咒语的原由——他想要趁着所剩无几的时间里，搞明白自己释放的白炽流星究竟是如何被成功激发出来；想办法在自己的魔杖上面增加一个简单咒语的延迟刻印，并且如果有能力的话，最好还要把那条意义不明的咒语给推导出来。

　　而这里面无论是哪一个，一旦出现失误，造成的后果都不是闹着玩的……

　　就比如现在——

　　“火焰熊熊！”布兰迪一声惨叫，想要将魔杖当中压缩着庞大的魔力拼命地宣泄了出去。他高高的抬起魔杖，却没能将咒语完整地发射出去——咒语在杖头便发生了爆炸，赤红色的火焰从魔杖上面喷涌而出，瞬间将布兰迪连同他身上的超魔铁甲咒包裹其中，化成一个直径超过两米的硕大火球。耳边几乎是立刻就铁甲被炙烤到皲裂的吱吱声。

　　狂暴的魔力在布兰迪地四周聚集着，而且愈发的不稳定起来，火球看上去随时都能再一次爆裂开来。

　　“嘿咻！”当下，布兰迪再也不敢继续犹豫了，他连忙大喊出了自己守护灵的名字，隐约间，一个黑影从他的魔杖当中冒了出来，嘿咻趴在几欲融化的铁甲咒上，张开嘴巴，像是长鲸吸水一样将整个火球吸进了嘴里。它满足地打了个嗝，在布兰迪的眼睛还没完全适应突然的黑暗之前就又飞快地钻回到魔杖当中。

　　等到布兰迪从火焰的世界当中恢复视力的时候，除了自己所站的位置之外，周围十英尺范围的地面已经完全化为了一片黄绿色，亮晶晶的，表面的泥土甚至是被可怕的热量熔成了琉璃状的结晶。

　　梅林在上……这是什么啊！

　　死里逃生的布兰迪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魔杖上依然没有完全消退下去的红色符文，半天都没有敢喘气。

　　伏地蝠在空中硬接下那个复合魔咒而安然无恙，给了他一个错误的信号，让他误以为这个复合魔法施展起来应该不算太难，而且威力也应该能够承受的下来——可当他真正意义上近距离观测过以后，他才发现，当时自己之所以能够完成那样一个完整的复合魔法，除了当时绝对的专注之外，真的很大程度上都是在靠运气。

　　因为，单纯是对一条超魔咒语过量注入魔力这样的操作，本身就已经是一件需要注意力绝对集中地事情了。要知道，超魔状态本身就是对咒语的一个大幅度的强化和改造，魔杖内的魔力已经达到一个相当危险的程度了，而在这种情况下仍旧将数倍的魔力向杖芯的部位压缩，无异于站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向里面丢核弹。如果没有进行大量实验去熟悉魔力的注入速率和数量的话，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会被炸上天还是会刚刚好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就像刚才……布兰迪的速度明显不够，几乎连三倍的魔力都还没能压缩进去，咒语就已经维持不住魔力的平衡而自行爆炸了。

　　（加上召唤嘿咻的魔力消耗，差不多是三成的损耗……这样的话，每实验三次就必须要停下来练习其他咒语，等待魔力自行恢复才行了。）

　　这么想着，他定了定神，又一次举起了魔杖。很快，林间的空地上又一次爆发出了赤红色的光辉……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如同是机械一样精确而高效的完成着他的计划——连续三次复合魔法，然后在等待回魔地时间里练习障碍咒和飞来咒。可这很大程度上都是在依靠提神药剂带给他的精神刺激效果，等到了下午，药水的效果渐渐的过去，布兰迪有些萎靡不振了。

　　他的注意力开始涣散，举着魔杖的手臂也渐渐沉重起来。他前天夜里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而且又做了噩梦……他强迫自己回忆着障碍咒的要点……魔杖抖动的瞬间注入魔力…吐字清晰，然后……什么来着……

　　草地上，小男孩欢快地奔跑。布兰迪像是一个气球一样被蓝色的线缠紧悬浮在天上，跟在小男孩的身后，他的父母在旁边欣喜的看着他。

　　“就差一点了，_______！”男孩的母亲冲着他大声喊道，“把他抓紧，不要让他逃了。”

　　“你们想要干什么！”布兰迪喘着粗气，他挣扎着想要从空中下来，可那蓝色的丝线越缠越紧，他怎么都摆脱不掉。

　　“干什么？”男孩的头突然转过一百八十度，扭到了背后，布兰迪惊恐的发现男孩的身体也和丝线一样浮现出幽幽的蓝光。男孩的嘴角咧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度——

　　“你终将变成下一个我，外来者。”他哈哈大笑着，深蓝色的眼泪溢出眼角，然后转瞬间变成了蒸腾的魔力，天边有许许多多个流星划过，它们似乎和布兰迪的那条复合魔咒一个模样。“怪物！怪物！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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