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程序正义
“我记得如果警察在没有搜查令的前提下强行闯入莱顿家的话，那么即便是他们搜查到了证据也是没用的吧？”王烨问道。
科尔说：“就是这样的。因为那两名警察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强行的闯入了莱顿的家。所以他们搜查到的一切证据都是无效的，更不能上庭。
这里必须要说的是，那些被判无效的证据之中就有凶器，以及之前的受害人的一些衣物甚至是遗骸。”
王烨说：“我都不知道那两位警察做的究竟是对还是不对的了。”
科尔说：“那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王烨说：“如果是我的话，我根本不会犹豫。我会直接踹开莱顿的门救人。
因为我是个中国警察，在我的祖国我们相信的是事实正义，虽然我的行为不合法。
但是我发现的证据是真实存在的，它们不会因为我非法的行为而被刻意的忽视掉。”
科尔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和你争论事实争议和程序正义哪一个重要，我想说的是，那两名警察确实救下了一个人。
那个女孩儿当时正在遭受虐待。就像你说的，如果当时那两个警察不进去的话，那这个女孩儿就死定了。
可是正是因为他们两个进去了，所以之前那三十七名受害者的冤屈就没有办法被......哎......”
王烨说：“可是他们毕竟是救下了一名受害人，那么她的证词是有用的吧？”
这时候听到王烨的话，房间之中的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王烨低下了头沉痛的说道：“你们......不是吧？”
莎拉说：“在开庭之前，莱顿的辩护律师提出了一个论点。
他认为，那名被解救的受害人也是在警方采用非法手段的情况下救出来的。
他无意于质疑那名受害人的人格，但是如果那个受害人要做证人的话，那她本身就是证据的一部分。
更不用说她身上的伤痕更是要被当做证据使用的，所以她也应该不具备上庭的资格。她的证言和她身上的伤痕都应该是无效的。”
王烨说：“我记得，一个证据是否有效，这个是法官说的算的吧？”
科尔点了点头说：“那个案子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所有人都在关注案子的进展。
因为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案子之中法官的选择很有可能会被当做一个判例来使用。
在我们这样一个遵循判例的国家，那个法官当时所拥有的权利几乎可以理解为，他可以以自己的意志来颁布一条新的法令。
所以你可以想象当时那个法官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王烨说：“当时那个法官是清楚的吧？如果他判定证人的证言和她身上的伤都不能作为证据使用的话，那么莱顿就不可能被定罪了。
一场连环杀人案，杀人的工具不能作为证据，犯罪现场也不能作为证据，如果连仅有的证人的证言也不能用的话，那么这个凶手几乎是不可能被定罪的。”
科尔说：“那名法官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法官，所以就像你说的，他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的。
所以他当时真的是思考了许久才做出了决定。”
王烨说：“所以他顺从了凶犯的意思。”
科尔点了点头说：“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事情就是这样。而且那个时间很不巧。”
王烨说：“怎么了？”
科尔说：“你应该是知道辛普森案的吧？”
王烨点了点头。科尔说：“辛普森案在95年判决之后，当时的总统就曾经站出来呼吁民众相信我们的法律。
辛普森的案子毕竟还是有很多人相信辛普森是无辜的。可是莱顿的案子则不一样，莱顿的案子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就知道莱顿就是凶手，这是无可辩驳的。
所以当时那名法官做出的决定，就是在事实上宣布了莱纳无罪。当时的总统不得不再次站出来呼吁民众相信法律。”
王烨说：“我很难相信，面对这两个案子，你们还怎么让人民相信自己国家的宪政体系。
你们的法官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科尔没有说话，莎拉指了指王烨将王烨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她在自己的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之后对王烨说：“这是事后那名法官在一次访谈上说的话。我想这能解答你的疑惑。”
说着莎拉就点开了视频，王烨在上面看到了一个六十多岁白发苍苍的老人。他面色坚定的说：“我知道我那么做的后果，作为一个人我无比的痛恨莱顿，我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身为一个人的良知告诉我，像他那样残害了三十七个女孩儿的人一定要付出带价。
但是我不能那么做！因为我是一名法官。我要做的是维护我们这个国家的宪政体系，所以我不能被私人的感情所拖累，我要做出最符合我们国家宪政精神的决定。”
就在这时，视频中的主持人追问了一句：“所以在你看来我们这个国家的宪政精神就是要放过一个连环杀手吗？”
主持人的话明显深深的伤害了法官，作为一名从业多年的法律工作者，这样的话无论是对他本人还是对他的职业都是一种非常无情的侮辱。
但是法官还是骄傲而又固执的抬起了自己的头说：“至少在这个案子之中是这样的！在这个案子之中莱顿就是无罪的！他只能是无罪的！他也必须是无罪的！”
法官的话自然在现场引起了轩然大波，下面的观众席起了一阵的骚乱。一个中年妇女拼了命的向着舞台上冲，她大喊着：“那个恶魔杀了我的女儿，她只有十五岁啊！你和我说那个恶魔是无辜的？”
法官的眼睛湿润了，但是他依然固执的昂起自己的头看着那个女人说：“是的。对于您的遭遇我深表同情，我们的法律保护我们国家的任何一个公民的合法权利。即便他是一个罪犯。”
那个中年妇女虽然被拦住了，但她还是大声疾呼：“如果我杀了你的女儿，你还会宣判我无罪吗？你也有一个女儿吧？”
法官哽咽了，他艰难的说：“如果你那么做了我会把你送进监狱，因为你是一名罪犯，但是在这个案子之中，莱顿不是。”
妇女吼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我杀的人不够多吗？”
法官低下头艰难的说：“因为警察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冲进了凶手的家中。虽然警察救出了一名受害人，虽然他们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
但是只要他们的调查程序不合法，那这些就都不能作为证据出现在法庭上。因为我们国家遵循的是程序正义，只有程序是正义的，那么结果才有正义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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