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挑来挑去好麻烦
六殿下琛缡王和瑶霜愣在原地，两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用眼神互问着：“发生了什么？这家伙怎么忽然如此害怕？”
琛缡王认真地思忖道：“呵，许是因为本王威风八面，他自愧不如，心里犯怵。乡野村妇，瞧见没？本王可是很厉害的，完全不输四哥。”
瑶霜悠哉道：“六殿下像个孩童一样，凡事总爱与四殿下一较高低。”
按理来说，这充满挑衅语调的话一出，六殿下琛缡王会立即反驳，然后二人进入回合制斗嘴大战中去，可这次，琛缡王却沉默了。
夜幕渐沉，墨蓝的绸缎半遮半掩天际，密云的间隙里透出少许白光，皑皑的细碎微尘飘散，落进琛缡王琥珀色的瞳仁里，他仰面缓缓闭上双眸。他没有像往常般反驳瑶霜，嘴角反而勾起好看的弧度，片刻后轻语道：“乡野村妇你瞧这无限广阔的天空，就快要下雪了呢。”
说着，一片细雪落在了他的眼角，转瞬消逝为一滴晶莹，划过他无瑕如玉的脸颊。
琛缡王有心事。
……
经过这一闹，六殿下琛缡王和瑶霜的逛街之行畅通无阻，无论他们走到哪儿，人群皆规规整整地让开一条大道。进店买东西时，消息灵通的店掌柜直接跪在地上，双手托着供出店内珍宝，恭候两位金主过目。琛缡王握紧瑶霜的指尖，转过头象征性地询问她的意见，“喜欢吗？”
“……还好吧。”
“买。”琛缡王的目光跳到另一件物什上，继续问道：“这个呢？喜欢吗？”
瑶霜尴尬地回道：“太高调了，不喜欢。”
“本王瞧着不错，买。”琛缡王一瞥道，“那这个素雅些，喜欢吗？”
受宠若惊的瑶霜慌张道：“不喜欢！不喜欢！六殿下不必……”
“嗯，知道了。买。”没等瑶霜说完，琛缡王便打算了她的话，他眉头微皱道：“挑来挑去好麻烦……”
瑶霜腹诽道：您这根本没挑好吧！只要是看到的，管她喜欢不喜欢，都买了下来。“秋霜也觉着好麻烦，不如……我们回王府吧？”
“是吧，乡野村妇也觉着挑来挑去好麻烦，那便不看了，全都买了吧。”
要不要这么任性！贫穷限制了想象，瑶霜实在理解不了有钱人为所欲为的行为境界。
消息不灵通的掌柜一见店里来了个粗布麻衣的书生和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丫鬟，便耷拉下眼皮，继续操持手中之事了。琛缡王一扫物件，便毫不客气地将眼前所有归纳为“低劣”。
店掌柜瞬间挂不住脸面，嗤笑道：“您可说笑了，我店里的可都是好宝贝，您可别嫌低劣了，这更好的宝贝您也买不起。人呐，要时时刻刻明晰自己的身份，土鸡就该本本分分地叨食地上的稻壳，别总惦记那锅里的白米！”
瑶霜长吁一口气，不禁感慨又一个作死小能手上线。
琛缡王眉睫一抬道：“那便将你引以为傲的宝贝拿出来瞧瞧，逛了这么多店，还没寻到个能令人眼前一亮的呢。”
店掌柜伸出四只手指晃悠着，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语气傲慢道：“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这个数，您出的起么？等您再过个百十年，攒够钱出的起了，我命孙辈给您端来瞧瞧。”
然而，店掌柜的目中无人只维持了不到十秒，在琛缡王掏钱的功夫，殷勤的福大公子带领着侍从冲了进来。福大公子愤怒地踹了一脚店掌柜的腘窝，店掌柜身体不稳，“噗通”跪地。喷薄的怒火一见来势浩大的金贵们，便转瞬熄灭，他全然不知于何时得罪了何人，只能试探地抱住福大公子的小腿，赔笑问道：“大……大爷，造访鄙人这小店，所为何事？”
福大公子瞧都不瞧店掌柜一眼，于他看来，不过是一只野狗在死前乱吠罢了。福大公子嫌弃地抖了抖腿，恭敬地行礼道：“六殿下交代臣的事情，臣已办妥，褚家已被抄家流放。”
瑶霜愣了，这办事效率可真够快，这位福大公子也太急于抓住机遇展示自己了吧。琛缡王也愣住了，他轻扶额头，无奈地说道：“本王只命你关那个褚小姐几日，你倒好，直接抄了她全家。”
“臣有罪！请六殿下责罚！”
“罢了，你也只是想为本王出口恶气，小事一桩，倒也无妨。”
商人对消息的把控最为灵敏，不管多么天方夜谭、不可思议，店掌柜目睹了这架势、这对话，即刻陷入无底的绝望之中，他这是有眼无珠讥讽尊贵的王了？他腿软地瘫在地上，为自己的狂妄自大深深忏悔，小时候没少听“殿下微服私访惩治恶人奸商”的故事，今日死劫怕是熬不过去了，自己也会成为市井传闻中的一个反派吗？
急于功利的福大公子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展现机会，他当机立断要把这侮辱王的店铺再给抄了。琛缡王慌忙斥令福大公子，“本王没有生气，不知者无罪，福禄不必为难他。”
福大公子闻声小心翼翼地退至一旁，刹那间，店掌柜仿佛看到了劫后余生的万丈光芒，他忽然设想好今后的所有生活。不如将门店卖掉，回乡下老老实实地种田吧，妻儿织布，自己挑水，日光融融，纯粹质朴，没有纷争，多么怡然美好。
在握着瑶霜的手转身离开之际，琛缡王语气平淡地开口道：“锅中的白米？终究是白米而已，又不比珍珠，不必藏着掖着守着，迟早会变成剩饭的。”
惊吓过后的店掌柜呆望琛缡王身后不见尽头的提包队伍，泣不成声。此事过后，这家店便搞起了促销活动，一跃被评选为青枫浦上最良心的店铺。
……
又过了一会儿，土丫鬟瑶霜摇身一变，从头到脚都是崭新的，六殿下琛缡王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细雪轻柔虚晃了他的眉眼，他璀璨的眸子似乎蒙上一层浅薄的雾气，琛缡王自然而然地夸赞道：“很好看，很适合你。”
瑶霜一怔，总觉着事情不简单，今日的六殿下异常诡异，他这次又没傲娇！他果然有心事么？瑶霜迟疑道：“六殿下，您是在实话实说吗？”
琛缡王尾音轻扬道：“是啊，本王少有的实话实说，机会不易，乡野村妇可要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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