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异能
吴浩用力踢了几下吉普车的轮胎,无奈地摇了摇头。
“幸亏没在交战区坏掉。”他从裤袋里掏出瘪了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这辆老古董早就该换了。”
“没钱用什么换?”声音在车下响起,一只白嫩的手由底盘下伸出,“把扳手给我。”
“能不能修好?”吴浩从车顶的工具盒里拿出扳手放在那只手里。
“不知道,试试看吧,”车底下传出男子的声音,“这条道一天都走不了一辆车,修不好就只能待在车里过夜了。”
破旧的土黄色吉普车周围是茫茫的戈壁滩,静的让人窒息,偶尔有一股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又突然被横扫而过的风吹散了,低空有几只秃鹫围着吉普车盘旋,更高处雾蒙蒙的,看不清天空的颜色。
吴浩抬起头,看向太阳落山的方向,彤云缓缓浮动,红的几近滴血。
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
他闭上眼,一串数字蓦然出现在眼前。
356:00:08
已经整整一年了。
他睁开眼,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卷,强烈的刺激感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车下的人已经钻了出来,双手使劲拍打着身上附着的尘土。
“又糟蹋了一件衬衣,”吴浩看了一眼年轻人沾满黄色斑迹的衬衣,目光又转向他的西装裤子,“还有一条裤子。”
“你也好意思说我。”年轻人撇了下嘴,拿起一瓶水咕咚咕咚灌了两口,用肩膀擦了一下嘴上残留的水迹,“我身上的衣服还能拿回去洗干净,你可是连撕了两件衬衣。”
吴浩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紧贴着皮肤的衬衣,第三颗扣子下面的布料已经被撕成了两条,漏出他整个古铜色的腹部。
他耸了耸肩,用力裹了一下穿在外面的黑色西服。
“陈谢和王二狗都是D-58区贫民窟里的狠角色,没点东西震慑他们,咱俩今天可真就交待在这里了。”他将手指上已经燃尽的烟头扔在脚下,用脚碾进稀松干燥的黄土里。
“你这种两边通吃,特意挑起战争的行为早晚被人发现。”年轻人伸手将吴浩攥在手里的烟盒夺了过来,抽出里面仅剩的一支烟叼在嘴上,含糊不清的说,“你拿两箱假子弹糊弄他们,万一被发现,咱俩都得被剁了喂狗。”
“怕啥,天高皇帝远,这里距离我们的生活区有几千公里远,他们两个发现了又能拿我怎么样?”吴浩翻了翻白眼,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卖给陈谢的子弹有一半是货真价值的6.5毫米子弹,王二狗手中的子弹至少表面几盒是真货。”
“王二狗可被你害惨了。”
年轻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即使一半真货,又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死在我们的武器之下。”
26人,吴浩心中暗道。
他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这次交火的准确死亡人数,74人投入战斗,被TS-M1891卡宾枪击毙的有23人,被M1911-A1式手枪击毙的有3人。
“叮,MP181式冲锋枪解锁。”清晰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吴浩闭上眼,脑海里一把老式冲锋枪缓缓成型,大量的数据涌进他的记忆里。
老式冲锋枪的下方是三个滴着鲜血的数字,134。
134人,吴浩心中默念了一遍数字,一年的时间里已经有134人死在了自己制造的武器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仿佛沾满了血。
“你怎么了?”
声音传进吴浩耳朵里,他睁开眼,发现年轻人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没事。”他摆了摆手,同时将眼前闪过的虚影打散。
“战乱时代没有无辜之人。”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叹了一口气,“眼下的最重要的是保证我们自己活着,人都是自私的生物,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障,哪有闲空去关心别人的死活。”
“可……”年轻人张了张口,到嘴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车修好了么?”吴浩见年轻人神情异样,主动转移了话题。
“没有,”年轻人摇了摇头,“这辆车的零件都已经老化,发动机油泵损坏,转动轴断裂,已经彻底报废了。”
“那就是说我们两个今晚要在这荒郊野外过夜了。”吴浩抬起头扫了一眼荒无人烟的戈壁滩,“算了,先在车里过一夜,等明天看看有没有车辆经过。”
两人将车上的东西扔进后备箱,钻进了车里。
太阳已经完全沉入西方的地平线下,戈壁滩的温度骤降,风吹过吉普车残破的外壳,响起呜呜的叫声。
“浩哥,你有什么愿望么?”年轻人将双腿搭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后背依靠着车门,转过头问窝在后座里的吴浩。
“愿望?”吴浩眼睛透过吉普车的车窗看向窗外,远处一棵枯树的枝干在夜幕下显得格外狰狞。
“毁灭这个世界算么?”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年轻人。
年轻人眼神一愣,苦笑了一声,“浩哥你的愿望都如此与众不同。”
“那你有什么愿望?”吴浩转过头,不再看年轻人。
“我希望能找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娶妻生子,安稳地过一生。”年轻人低着头,将下巴藏在西装外套的衣领里,“可是世界各地都在打仗,这样的地方哪里会有?”
吴浩听到年轻人的愿望,缩在座位里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样的地方?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
天晴了,漆黑深邃的天空有几颗星星闪着微弱的光。
一年前的自己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吧,可那时的自己却觉得平静的生活枯燥无味。如今莫名掉入这个陌生的世界,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这真是自己想要的么?
为什么自己还要拼了命地想回到那个自己曾经厌烦的世界?
“浩哥,能不能最后毁灭我?”年轻人抬起头,眼睛看着吴浩。
“为什么?”吴浩好奇地问,“你怕死?”
“不,”年轻人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想看一眼没有硝烟的世界。”
“好。”吴浩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或许面前这个年轻人,觉得自己开玩笑吧。
可是我不杀光你们,又怎么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夜深了,一道流星悄悄地划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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