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血炼
想到这,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林峰刚被引进门,他便摆出悬镜执事的谱:“来到天州武盟,还敢挑三拣四不守规矩,你这种人倒是少见。”
“多谢夸奖。”林峰道,他打量着这间屋子,冰冷的石室,只有一门一窗,一桌一椅,若不是孙江开口说话,他甚至以为那只是一尊石雕。
这里乍看起来,只有规矩,没有人情。
“戴罪之身进洗罪门,到悬镜执事处接受审讯,这是武盟自古以来的规矩。林峰,你坏了规矩。不过这也没什么,规矩是人定的,自然有活络的余地。可是这个余地,恐怕不是你能周旋得了的。”
孙江口气平淡无波,骨子里带着一股倨傲。
他手随意翻动案卷,思索片刻道:“你要接受血炼,才能继续进行审讯,这就是不走洗罪门的代价。倘若这一次你再拒绝,那就很抱歉了,你以及你的崆阳宗,将会在一夜之间,从东部大陆被抹去。”
“呵呵~”林峰笑。
“你笑什么?”孙江略有些恼怒,这少年身上的淡定就像一面镜子,让他仿佛看见自己衣冠楚楚的外表下,那张丑陋的嘴脸,这让他很难堪。
林峰道:“我接受血炼,不接受洗罪门。至于罪名,我不承认。”
“嗯,呵呵!你们有罪与否,是否要接受处罚,会得到怎样的处罚,这些都不是你说了算的,也不是我说了算。”孙江沉声道,“来啊,带他去血炼地宫!”
孙江心道:“倔强?倒也好,我不需要费心思,就能顺利除掉你,去魏长老那里交差了。”
他料定,林峰出不了血炼地宫。
外头那人听得心头一震,嘴上答应着:“弟子领命!”心里却道,血炼地宫?这小子的自尊,快要把他害死了!
血炼,光是想想这个词儿,他就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些血红的、深蓝色或者别的什么颜色的眼睛,透着凶悍与绝望。而正是因为绝望,才奋不顾身,无所顾忌,才让他们变得可怕。
许多年来,不知多少罪人走入血炼地宫,就再也没能走出来。
血炼不光是一种惩罚,更是一种仪式。
武道煌煌,没人能够违反规则,尽管这世上也没几个人知道,那规则到底是什么。
他用悲悯的眼神看着林峰,冷冷道:“跟我来吧,林宗主。”宗主这个称呼,此时已经变成了绝大的讽刺。
林峰不予理会,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去。
呵呵,所谓悬镜执事的审讯,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
都说在武盟能够得到公平对待,可林峰却知道,这公平的表象下,却也是丛林法则的实质。
他要用自己的力量,为宗门争取真正的公平!
林峰感到很奇怪,这么气派庄严的武盟宝塔内,竟然除了他俩没有别人。一路上,只有枯燥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
拐了个弯,那人打开一扇门,门内黑洞洞,是一节通往地下的台阶。
其实台阶镶嵌在八根柱子中的一根里,一直走下去,才是地宫。
台阶的尽头,是一扇闪烁红芒的门,看不出材质。林峰只觉得,离它越近,心里越不舒服。
淡淡的血腥气,混杂着死亡气息,从这扇门上散发出来。
带领他进来的那名杂役弟子,站在门口,回头望着他。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嘲讽、鄙夷,也有居高临下的同情。
“进去吧!”他道,“直接走进去。”
林峰于是明白,这道门并不是真正的门,而是一个禁制法阵的入口。布置法阵的人太高明,做到了以假乱真,连林峰这种精神力量超强的人都被糊弄了。
他举步向前走,在将要通过那扇门时,又被杂役弟子叫住:“等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我可以帮你转达,另外,这并不是免费的。”
林峰回头看他一眼,对方眼睛里透出一丝贪婪。可恶的是,都已经如此贪婪了,那家伙还把自己姿态放得很高。
并且他明白,这人说的,其实是遗言。
“我要说的话,会自己告诉她们。”林峰淡淡地说,转头毅然走入那扇门。
光影晃动,霎那间林峰仿佛听到鬼哭狼嚎,感受到很多虚幻的黑影撕扯他的身体。它们冰冷无情,利爪如刀,刺穿他的身体,让他的血液冻结。
一步的距离,半步人间,半步地狱。
看着林峰的背影,那杂役弟子冷哼一声。没能搜刮到什么,他显得愤愤然,但马上又幸灾乐祸起来。
“光是这扇门,就能要你半条命!”他暗道。
有多少罪人通过这里时,被禁制力量撕成碎片。久而久之,这扇禁制之门,就染上了浓郁的血腥气,被武盟弟子们私底下称为地狱之门。
“简直是个守财奴,进了这里就是死人,留着那么多宝贝在身上有什么用?不过这个林峰倒是挺有一手,还能安然穿过这扇门。”他嘀咕着,不甘心地转头回去。
幻影在林峰身边盘旋,他仿佛置身荒野,头顶天空暗淡,脚下大地坑洼不平,到处都是森然白骨。
一股绝望与恐慌纠缠着他,几度令他放弃自己。可内心中有一股坚持,令林峰终于从那恐怖荒原中闯了出去——一股璀璨如星辰的力量,从他泥丸宫中倾洒而出,笼罩他全身。
霎那间,他脑筋清醒,周围的阴魂也被驱散。再一定睛,他已置身一座大殿。
大殿内灯火通明,呈圆形。四周有三排座椅,呈同心圆排列着。
铁灰色的椅子锈迹斑斑,让人联想到干枯的血。整座大殿分明沐浴在灯光中,却处处充满阴影。
大殿正中有一座擂台,悬空,离地三尺。正对林峰,擂台背后,是一扇栅栏门。他听到有锁链哗啦啦的声音传来,还有愤怒的咆哮,竟然分不清是人还是妖兽。
“哦,这么年轻!”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擂台上传来,吓林峰一跳,若不是这人发声,他竟然都没意识到上面有人。
那是个侏儒,四肢粗短畸形,脑袋奇大无比。他悄无声息,踱步到正中,居高临下盯着林峰:“放地甲出来。”
这话却不是对林峰所说,而是在发号施令。
话音落地,那扇栅栏门便被打开,有人牵着一条锁链,缓步走出。锁链的尽头,拴着一个人,如果那还算是人的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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