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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东邪西毒


  蛊毒我还真是没见过,印象中,那是少数民族才会有的东西,据说在广西那一带的苗族区域,几乎人人信蛊,只要是家里人身体病痛,哪怕是摔着了噎着了,都会认为是被人下了蛊。

  可我们这儿又不是广西,我又没接触过苗族人,我怎么就被人下了蛊呢?

  我爸翘着二郎腿,幽幽地往烟灰缸里掸了下烟灰,接着说:“在当下来说呢,盛行的术法有四大派门,合称起来就是,东邪西毒、南茅北马。”

  看他样子挺严肃的,我却忍不住怀疑他又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等等,东邪西毒不是金庸武侠里的吗?你别盗版人家行不行?”

  我爸就啧了一声:“此东西非彼东西,你别稍微听见一两个词雷同就嚷嚷行吗?肤浅!幼稚!没见识!”

  “好好好,我读书少,我没文化,您接着说。”

  他白了我一眼,又抽了口烟,这才继续说:“我刚才说的东南西北,乃是四个术法大系,分别是东南亚的邪降,又称降头;西苗的蛊毒,你刚刚已经亲身体验过了;南茅北马你应该相对清楚,就是茅山道术和东北盛行的请仙出马。”

  这些东西,我以前也零零碎碎地听说过。不过我没当一回事。我总觉得那些东西离我很遥远,属于早已没落在传说中的古迹了。

  我爸忽然哎哎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忧愁。“早年间我就跟你说了,真要想做驱邪捉鬼的营生,就必须挑一门出来好好学,学精一门是一门。可你倒好,东一榔头西一棒,什么都学,又什么都不精。”

  说完就看着我,说:“你自己想想,四大派门里,你到底能算是哪一门里的师傅?”

  “我……”我搜刮了一下自己的脑子,发现这个问题我还真答不上来,当即有点儿小羞愧,眼前仿佛看见中学班主任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不过再一想,我忽然就觉得我被坑了,当即火起:“你好意思问我?这些东西你正经教过我吗?东南西北这个说法,你今天都是第一次跟我提!”

  我一下子想起我从十九岁高中毕业开始,就被我爸踢出去独当一面了。这么几年过去了,我真的是靠摸爬滚打着自己摸索出来的,他基本就是放养政策,事到临头指点一下,却从未系统地教过我。

  但是现在他一本正经地问我怎么没学好,还问的如此理直气壮,霎时间我那六亲不认拳又要压制不住了。

  我撸着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跟他说:“你最好马上跟我道歉认错,不然我这口气真咽不下去。”

  见我这么气势汹汹,我爸忽然啊了一声,说:“不早了,赶紧睡觉,熬夜对身体不好。”说完一扔烟头,真就溜之大吉了。

  我气的在他背后吼:“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好好教课,把你脑子里装的学问知识全都倒出来,不然等你老了我把你扔大街上去!”

  他骂了句没人性,咚的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不知道是不是被下过蛊毒的关系,我第二天起床后,整个人感觉特别虚浮,脚步都有点儿发飘。

  我预感自己面色可能不太好,就去厕所照镜子看。

  果然,我脸色是苍白中透着灰,连嘴唇都是那种灰暗的白。

  这情况让我心底里发凉,因为我要是看见外人脸上出现这种面色,估计会劝他回去处理后事。

  扶着洗手台缓了会儿,忽然看见我爸的小电筒放在镜子下面,便拿了过来,回到自己卧室,把门和窗帘全都关严实。

  等屋里灰蒙蒙一片,我把电筒调到荧光模式,对着自己照了。

  一照之下,我看见我影子的背上,果然还是有东西。虽然那东西没昨晚看上去那么大了,但是仍有拳头大小,像个毒瘤似的吸附在我背上。

  我心说老不正经办事就是不靠谱,花了八百块钱还尝了马桶刷,结果根本没能除掉。

  不过我也顾不上生气了,因为我感觉没那个精力。

  我扶着墙走到我爸卧室前,有气无力地敲敲他的门。“爸,快起床!出事了!”

  我爸是个十足的懒虫,这种寒冬里,除非有事,否则他都是睡到中午才起床,要是逢下雨下雪,那床基本就是他的主要活动场地了。

  我连着敲了十几次门,里面才终于传来从被窝里发出的闷声:“除非地震,不然别叫我。”

  我心说地震了我还顾得上叫你?我早自己抱头跑了。

  于是我又费力地敲了几下门,跟他说:“你儿子要死了,再不起来没人给你养老送终了!”

  里面静了一会儿,然后才传来他稍微清醒点的声音:“你说真的?”

  我气的对着门里吼:“一大早的,我能拿这种触自己霉头的事儿消遣你吗?!”吼完我就喉咙一阵瘙痒,忍不住咳嗽起来。

  结果这一咳嗽就跟昨晚呕吐似的,开了闸就止不住。

  我这辈子从没咳的那么狠过,感觉是要把肺都咳碎了,根本没有喘气的空间。

  后来当我趴在地上,几乎要在咳嗽中窒息而死的时候,我爸的房门终于开了。

  他也不说话,闷声在我边上摊开一包银针。然后他拿起我右手,在我五个指头上各扎进去一根。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在电视剧的逼供情节里,动不动就是拿针或者签子戳人手指头。

  因为太特么痛了!活人都能痛死过去!

  “啊啊啊!别扎了!”

  在他要往我左手手指头上也扎针的时候,我终于一个打挺坐起来,阻止他这么干。

  但他理也不理我,整个人稳如泰山,已经往我左手中指扎进一针。

  现在我已经比刚才清醒了很多,所以对扎针的痛感也更清晰,我疼得大叫大骂。

  “啊!操!”

  但我爸这时就像个冷面阎王,根本不理会我的叫喊和挣扎,直接又往我无名指里扎了一针。

  他那种扎法非常狠毒,并不只是在指尖上戳一下,而是从指甲盖和指骨之间的缝隙刺进去,而且扎进去足有半寸深。

  我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几乎要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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