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不会我总能学
流浪者说他曾经在故乡有一份工作,这出乎罗派欧的意料,不过至少有一份工作还算收入稳定,以后不用担心像今天这样吃不饱饭挨饿。流浪者说,他离开家乡出来闯荡前,出生在那个他一直呆到大的北方国家的小码头,没有吃穿的时候,找码头的老大干过活,靠搬运货物勉强养大自己。
带着罗派欧以后,两个人都要吃饭,流浪者想带他回码头找份工作,于是他问他手里牵着的所有物:“你能做什么?种地、打铁和航海你肯定不会,做饭俺也知道你不会,卸货、养牛、纺织、洗衣服你能做哪个?”
罗派欧都不会,他顿了顿说:“我会读书识字、懂计算和乐理、知道一点法律和解剖学。”不要问为什么他会懂解剖学,从炼金术师的实验室出来,他什么没见过。
“在码头没人想学读书识字。码头都是农民穷人,花钱读书写字不如早点务实养家,法律也不管用,只有拳头硬。还是得要俺养你。”
罗派欧目瞪口呆,北方人都这么粗糙原始的吗?罗派欧想想也是,平民的生活他还真不了解,没想到过得那么穷,那他的识文断句和花拳绣腿到了码头还真没用。
一阵风吹来,罗派欧又打了个喷嚏,人生真凄惨。
“你穿。病死俺就亏大了,白给你几天饭吃。”
罗派欧拉紧身上的破布条,还真别说,看着一团黑乎乎的破布条披上特别暖和。
“天还没下雪,下雪以后你怎么办?”流浪者看他吸吸鼻子,发红的鼻头让他看上去就像只红鼻子的麋鹿,其实他倒是一点也不冷。
他终于接受了自己什么都不会的设定,为了不饿死,罗派欧主动提议:“我什么都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可是现在还是没吃的,我就去学翻垃圾吧?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翻垃圾给你吃。你放手吧?”
流浪者有片刻的迟疑。然而,他也实在找不想不到这出,流浪者毫无准备地看罗派欧一脚走进垃圾堆里,罗派欧在别人丢弃的食材废料找东西,流浪者无奈地坐在一边儿看罗派欧作。
“好了,你不是说我什么都不会吗,至少翻垃圾我还是在行的。看看这个?”罗派欧从垃圾堆里竟然翻出好东西,一大框没剃干净的鲱鱼鱼骨,还有一些胡萝卜的皮。
上面还有点肉看起来还新鲜,就是在垃圾堆里放过了,有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罗派欧两根手指拎起一条鱼骨头,脸上黑乎乎的污渍就让人看不清脸,身上穿着黑乎乎一团的破布条,他站在菜市场的垃圾堆里竟然意外的应景。
伊尔多慌了,明明罗派欧也算是半个贵族,之前是个体面人,怎么说到翻垃圾就那么跃跃欲试呢?
他魂飞魄散地赶紧去买了一大袋甜面包,走垃圾堆面前装作巧合地丢下,说着太甜了真难吃。
于是,这一天,流浪者和罗派欧都有了足够果腹的东西。
伊尔多感到他简单的护卫工作并不简单,丝毫都不能省心,那睚眦必报的家伙今天能翻垃圾,明天不知道还会做什么,绝望的骑士一路上都在嘀咕:“他是魔鬼吗?他一定是魔鬼!”
吃饱上路他们走到森林里,一天一夜后罗派欧终于彻底走不动,流浪者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头鼻青脸肿的麋鹿,罗派欧坐在鹿身上,显然心情非常好:“呐,你不是说我什么都不会吗,我也能翻垃圾!其他工作我不会也没关系,不会我总能学。”
他们俩一路沉默,这还是罗派欧一天一夜来的第一句,流浪者不忍心打击他,但是:“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哼!”
坐在麋鹿背上,罗派欧一会儿又忍不住说:“麋鹿背上咯着我屁股痛。”
“那要不要俺骑麋鹿,你下地走?”
罗派欧扁扁嘴,还是算了。
樊派的心却抖了一下:“怎么不坐我身上呢,应该我骑鹿上,女神……在我身上啊。”中间模糊带过了两个字。
系统:“啧啧。”系统已经不想欲言又止了,说多少次“男”都没用。
樊派说:“我本来想问为什么这头麋鹿这么听话……它鼻青脸肿的,似乎不太好问。”
系统:“麋鹿从不说话。”
樊派:“……”他不是那个意思。
流浪者没说话。罗派欧无聊得骑在麋鹿上,独自饿得咕咕叫,他忍不住想麋鹿烧烤来吃行不行。但好歹也是临时坐骑,没有了还得要自己走路。罗派欧的眼睛扫到前面那个家伙身上,虽然那个家伙只讲拳头,还仗着自己壮,殴打麋鹿逼它当坐骑。
一连十天,森林里的温度确实也越来越低。流浪者说要在下雪之前走出森林,所以罗派欧一直看着他不会疲劳似的不停赶路。虽然穿着鞋子,踩地上就能陷入松软的腐烂树叶里,抬脚起来非常费劲,但流浪者天黑就睡,天亮就起,拉着麋鹿继续在森林里走完全不累的样子。随着他们的路程,森林中逐渐看不见橡树和桦树,罗派欧从未见过北方的植物,输液长得像一根针,摸起来也是扎手的,他对这些十分新奇,却还是绷紧了表情一点不跟流浪者说笑,晚上捡了松针照着火光瞎研究。
天气变冷白昼越来越短,光线也越来越弱,透过密密麻麻的松树林后亮度更细微,樊派几乎只能模模糊糊看见前面的人的脸,连那双蓝色的眼睛都看不清楚颜色。
罗派欧倒是轻松,一会儿哼哼歌,一会儿聊两句,虽然麋鹿不说话、牵麋鹿的人也不说话。
“听到了吗,嗡嗡嗡,大自然的交响乐?”
牵着麋鹿的男人抬头望了望,寂静的森林里连鸟叫也没有更不用说人,除了商人和猎户外极少有人进森林,大概除了他们自己再不会遇见别人,哪里来的声音。
罗派欧没指望有人能回他的话,那个家伙不理他那就算了,这十几天里他自说自话都习惯了,走在前面的人就像个骡子只会干活吃饭睡他,根本就不聊天。
“听见了?”罗派欧的声音很小,“它们唱开心的歌,歌词说的是吃饱了吃饱了。”
“饿就忍。俺也没别的东西吃。”那个人大概以为,罗派欧是饿了。
但一会儿,流浪者停下脚步。
流浪者抬手打脸上的蚊子,两只吸过血的蚊子在手掌心里被拍平。
然后,流浪者脚继续走。
罗派欧尾巴骨坐久了压得痛,他拍拍麋鹿的背,让麋鹿走得稳一些,他哼哼道:“切,粗鄙、无聊。”
流浪者回头看罗派欧,盯得罗派欧浑身一紧,阴森的树林里明亮的蓝眼睛在黑脸上显得特别渗人。
“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咬的,难得你脸上土那么厚也有虫子咬得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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