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送别4
陈小文一介书生,被两个种地数年的大汉这么一架,就像是拎小鸡一样被提起来前进,脚尖都不带碰地的。
挣扎了几下,陈小文便放弃了,自己越用力挣脱,两个村民也就架的越用力。
就这么被拎回村,陈小文的脸上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热,一个大男人,被这么拎着回去,就像是一个妇女被扒光游街一样的羞辱。还好,此时村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但是陈小文光是这么想想,就觉得被羞辱想杀人。
“放下吧。”很快,两个大汉便架着陈小文回到了宋家的猪圈,一起点点头,同时放手。
陈小文突然着地,差点没有站稳,往前踉跄了一步,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你们……”一被放下,陈小文转身就想开口骂人。
两个村民赶紧低头说话“对不起啊,陈老师,我们也不想的,可是村长那个性子,你是知道的。连你这么有文化的人,他都敢羞辱你,如果我们不照村长的话去做,谁知道我们的下场是什么呢。”
村民说的是实话,他们也都懂,让他们“护送”陈小文回村子,就是要羞辱他一番,让他知道在这村子里,光是一个种地汉就能让他无力回天。
所以一路上,尽管架着陈小文很累。两个村民也都不敢松劲一下,就怕违背了村长的话。
可是内心善良的他们,又觉得很对不起陈小文,因此在“护送”陈小文到宋家后,便开口道歉。
“这。”被村民这么一说。陈小文一时间也不知道肚子里的火,该往何处撒,眼前两个憨厚的村民,显然过不在他们身上“算了。你们忙你们的吧。我没事的。赶紧走吧,免得在这里,沾染了晦气。”
陈小文挥挥手,让两个村民离去。
村民一脸歉意的点头离去。
“宋妈,我是陈小文。”
此时,钉在猪圈外的门板已经全部被卸了下来,陈小文用力一推猪圈的门走进去。
那一股臭味扑面而来,这味道,比在外面闻着还浓。
“陈老师,我很快就收拾好了,你别进来,这里面太臭了。”宋母的声音在这不大的猪圈里响起“我马上就出来。”
“好吧,我在外面等你们。”陈小文也没有客气,刚踏进一步的脚赶紧缩了回来,这实在是太臭了。如果硬撑着进去,自己估计要晕在里面。
现在外面往里望去,只见猪圈的地面已经乌黑的如墨汁一般,也许是因为宋家在里面接连踩踏,导致猪粪与泥土混杂,从而形成现在的地面。而且这小小的猪圈里,关了宋家好几天。
他们的吃喝拉撒睡全在里面。
难以想象,当别人送来饭菜的时候,是一种什么表情。而宋家又是如何在这般恶臭中吃下饭菜的。
可能是习惯了臭味吧。
陈小文站在门口瞎想,想着自己如果关在里面,会不会疯掉。默默地掏出纸巾来,擦拭手上在猪圈门那里蹭到的不知道是啥的柔软粘物。
“陈老师。”很快,宋妈搀扶着宋爸,同时手里抱着一个瓮走了出来。
“都准备好了吗?”陈小文上去帮着扶住宋爸。
一股子的馊味从宋爸及宋妈的衣服上传来,就像是大汗淋漓之后的衣服,放着好几天没有洗的那种味道。
但是看看他们两个的衣服,到也是挺干净的,怎么就是有这么一股子的馊味。
那种猪圈的臭味已经深深地融入到宋家人的衣服,皮肉,骨子里了。
以后估计在村里走动,其他村民见着他们,都会捂住鼻子,一脸的厌恶,这种待遇,全拜宋人生所赐。
儿子犯错,死了之后一了百了,连累白了头发的父母,代替着孩子们遭受这世间的白眼,尝尽本不属于他们勤劳老实的报应!
“也没啥准备的,一口薄棺材,早就已经被劈成柴了,没有钱再买棺材了。这刚好有腌咸菜的瓮,我就装了几件宋人生走之前最喜欢的衣服。算是他的骨灰吧。”宋妈将装有宋人生衣物的瓮紧紧的抱在胸前,舍不得放松一点。
抱着瓮,就像是抱着自己的孩子,就像自己的孩子还在自己身边。
“还好,之前挖的坟坑没有被填,不过有点远,我看宋爸的样子似乎有些撑不住。”扶着宋爸,宋爸咳嗽一声,就将大部分身子的重量压到了陈小文的身上。然后脸色惨白的看着陈小文,说一句抱歉。
“我也说了,可他执意要去。没办法,算了,也当做是送孩子最后一程。”宋妈这一身衣服很朴素,很简单,没有什么花纹,就是简单的几条颜色,想来也没有全白的衣服了,就算有,在猪圈里也给染黑了!
“那好吧,我们走慢点。不急。”陈小文看看表,送走刘鑫回来到现在都已经10点了。
自己搀扶着宋爸,为了照顾他,也不可能走的太快,一少拖着两个老的,外加一个瓮,估计走到那个坑,也要11点,时间刚刚好。也没有逾越村长的规定。
“嗯,走吧。”宋母点点头,抱着装有衣服的瓮走在了前面。陈小文搀扶着宋爸走在了后面。
一路上,只有冷风相伴,没有一个人从屋里探出头来看一下,感觉就像是走在没落的街道上,一片凄凉。
走在前面的宋妈,走一步就左右看了看,心里好不难过,一声悲凉的叹气,让的她的身影更加憔悴了。
原本这个葬礼,应该有很多亲朋好友,哪怕是同村的,也该来问寒问暖一下。可是关系那么好的,也没有过来。
整个村子像是死光人了一样,一阵风吹过,一大片树叶落下。
叶落归根,宋人生也该在父母的守护下,回到他的坟墓了。
宋爸的病,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瘦弱的身子,扶着他,就像是摸着一副骨架,咯的陈小文扶他的手臂疼。
本来还健壮的身子,全因为孩子的死,一下子就塌了,破灭的希望,一下子给他们一家带来了这般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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