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与老者
时则七月，正值十五月中。
当夜幕降临，月华洒向海中时，波光粼粼。
在真武国西南的一个海湾沿岸处，可以看到数个渔村亮起了灯光。随着时间推移，每村都有零零散散的渔船离开渔港。
偶尔可以在船上可以看到少男或少女的身影，他们听着其他人说话，自己却很少言语。
小船大多长丈许，宽三尺，通体黑褐色。只见各船尾都坐着一中年汉子，各船中尾坐着一群人，约莫都有七八个。
却有一条船是个例外，只见这条船通体青绿，船尾坐着一老者，船头坐着一少年。
“李爷爷，这就是您说的用数十块上品法材“青木”为主材所炼制的上品法船吧？”少年田立摸着船身，一脸好奇的看着老者。
老者姓李，身穿一身青衣，虽须发皆白，但却不显老态。
李姓老者凝目向田立看去，这少年扎着发长不过肩头发，一身短打打扮很是精神，使其稚嫩中多了一丝成熟。
“不错，这条船便是由青木所炼制的法器。”
说着李姓老者便将左手放在船邦，提醒道：“时候不早了，我们现在便出发吧！”
田立‘嗯’了一声，便听哗的一水声，小船就游窜了出去。
只见小船披着银白色的月光，极快的在水中游动。它灵活的绕过许多礁石，竟给人一种“活着”的感觉。放眼望去船上也不见有人划桨张帆，小船便自行游曳在海中。
田立虽常常看到族中修士驾驭法船，却是第一次坐上法船来，所以心中不免有些兴奋的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这便是修炼者的能力，真是神奇。所幸半月后村里便要举办蜕凡礼，在此之后我只要努力修炼，应该就能变成和李爷爷一样厉害的修行者了！”田立心道。
田立此时年方十二，修行界规定男女十二岁后方可修行。
各村每月月初在田家村村学举行一次蜕凡礼，由村学院长李姓老者主持。
各村村人十二岁以前不分男女皆在村学学习：六到八岁之间便要学会识字读文，九到十二岁之间需要通识灵物册、灵兽册、法器册、筋脉册等书册，十二岁时通过结业考试之后便能自行回到各自族中，修炼自家功法、术法。
田立以往只能在村中玩耍，一直没有机会下海采珠，却是因田立父亲、母亲分别在铜山城城中、铜山城北镇任统领，田立祖父是田家村的村长，三人都无有闲暇。
因今日是田立生辰，李姓老者经不住田立的苦苦哀求，便驾着法船来为田立采珠保驾护航。
“田立，你可知道海蚌的来历？”
李姓老者虽被“强”请而来，但也尽心尽力。他怕田立第一次来采珠，不知其中法门，便以此话问起，准备提点田立一二。
“学生知道！”
田立虽已于村学结业，口中仍自称学生。李姓老者虽为院长，也教授了一门学课，那便是灵兽册。
此时李姓老者发问，问的还是海灵兽之一的海蚌，田立便如课堂上一般回答了起来，只听田立自信道：
“海蚌：无蚌珠的为凡蚌，价值微乎其微；有蚌珠的为蚌妖，最珍贵的便是那蚌中之珠。海蚌多为炼气期妖兽蚌，凝液期妖灵蚌虽少见，但也时常被采珠客发现，化晶期妖晶蚌则是千年难得一见，当化晶期海蚌修行时，便要吞噬里许方圆的月华。因其修炼的动静太大，容易被其他化晶期妖物发觉，二妖难免少不了一番争斗，而败的则有七成是那妖晶蚌。妖晶蚌如若被劫丹期及以上的真妖发现，更是只有十死无生!”
田立见李姓老者点头认同，说话声音便高昂了一些。
“海蚌性喜生活在浅海，即是因为水浅易吸收月光，又是无太多修为高深的妖物来犯。我乱礁湾礁石众多，暗流不定，正适合蚌妖生存。而我乱礁湾五村捕捉海中妖物，更是使蚌妖安逸存活。”
李姓老者暗自赞许道：“不愧是八岁通识文字并能将书本倒背如流、十岁通识各灵册、十一岁便缠着我问东问西、结业更是科科甲上的乱礁湾小天才！”
便向田立问道：“你可知海蚌的习性，采珠的技巧与法门？”
“李爷爷，这可是关系到今天成败重中之重的东西，我早已知晓了！”田立自信回道。
“哦？”李姓老者将青木法船停下。
放眼望去，只见此时已到达采珠场。采珠场宽几十里，长百里，尾端直通大海，暗礁、明礁众多，礁底不时暗流涌动。
李姓老者便对田立道：“你且说说看。”
“海蚌性喜月光，每夜只要有月光，普通的海蚌和炼气期的海妖蚌便会张开蚌壳吸收月光。到每月十五、十六，凝液期的海灵蚌也会出现。至于化晶期的妖晶蚌，学生就不清楚了。”说完田立看向了李姓老者。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这本就是修行界的小秘闻。化晶期蚌妖每年八月十五必然经不住诱惑，出来吸收月华。但因八月十五那天修士、修真者，各族晶妖、真妖都密切关注此事，故妖晶蚌更常在七月十五出没。”李姓老者如是说道。
“那岂不是在今天！”田立语气惊奇道。
“如若此地有妖晶蚌，那他今日很有可能会出现！”李姓老者语气肯定，并示意田立继续说下去。
田立按耐下心中的震惊，毕竟他还没有踏入修行界就听到修行界中秘闻，心中不免有些兴奋。
田立接着道：“每逢月圆之夜月华倾洒在海中时，海妖蚌、海灵蚌不是在浅水中，就是在礁石上。此时蚌妖张开蚌壳，蚌肉如人呼吸般开张，蚌中之珠在月光下的海中如灯光般明亮，很好寻到。因普通海蚌没有蚌珠，故除了被天敌食用，修行者都不会捕捞。”
田立看了李姓老者一眼，道：“修行者并不能采珠，因修行者身有法力，在接近海蚌时法力波动干扰了月华。此时海蚌只需双壳一合，便滑到了海水中，然后极速游到海底并搅乱泥沙，修行者很难寻到海蚌踪迹。”
“所以采珠的往往是凡人，他们可以接近蚌妖而不会使其受惊逃跑。因为此时凡人在海蚌眼里，不过是一个鱼虾一样的没有任何威胁的东西！”
田立远远望向其他船上的人，认出了各村的少年少女，其中最小的也得有十岁，有几个正是半月后和他一起蜕凡的同学。最大的只怕有五六十岁，他们正是不能修炼的凡人，通过采珠、晒盐、务农、捕鱼等赚取灵石生活。
田立叹息道：“凡人虽然可以接近海蚌，但如若强行夺珠，不仅会激怒海蚌采不到珠，还可能失去一臂或丢掉性命，得不偿失啊！”
田立摸了一下腰间的皮囊道：“此时就需要我这皮囊中的苦卤盐了，此盐为村中制盐剩下的余液产生的废物，这废液味苦涩，正是采珠最大的帮手。采珠客只需接近海蚌，将手中的苦卤盐洒向海蚌肉中，此时需快速将妖珠取出，迅速离开。当采珠客回到船上后，他们便安全了，所以只要眼疾手快，熟炼起来干这行的风险就很小了。”
“话虽如此，但这种方法只能对付炼气期的海妖蚌。若是遇到凝液期炼海灵蚌，只怕采不到灵珠，只有九死一生！”李姓老者叹息道。
“李爷爷，那么有什么方法可以采到灵珠？”田立急忙问道。
田立并不知道在修炼界这样探寻他人所知的秘闻、秘法是及其不智的，若是亲兄弟姐妹问起，也得不到好脸色，若是朋友问起，轻则断绝关系，重则刀兵相向。毕竟这些可能是安身立命的本钱，只能交换，没有给予。
李姓老者却不在意的道：
“最简单的就是要有一个化晶期及以上的蚌妖的晶珠，采珠人还得是个修士。这修士要御法力或灵力使晶珠释放化晶期珠蚌的气息，并制造一个罡气结界隔绝自己的气息。此时凝液期妖蚌大多都会臣服，修士便可从容取珠。此法只要法力或灵力充沛，不露出破绽，便可十拿九稳。
“其次就是凡人拿配制好的药剂，直接倒入妖灵蚌蚌肉上取走灵珠。不过此法采的灵珠品质略差，药剂贵重且必须密封，不然漏出灵气波动，采珠人九死一生。此法收益不大，还会杀死或重伤妖灵蚌，不能可持续的取珠，有如杀鸡取卵。”
“最后便是化晶及以上的修炼者直接出手，御灵力或法力卷走海灵蚌，然后取灵珠、放生，如养鸡生蛋一般。”
……
法力既是劫丹期以下的修士通过功法用灵识炼化天地间灵气所修，法力只能通过功法施放，使用起来很是繁琐，并且难以收回。灵力既是有灵魄之力的修行者所修，通过法力与灵魄之力的结合而产生，修行者操控灵力如臂使指、能收能放。
……
田立行礼道：“李师，受教了！”
此时已月挂林梢，周围的人见二人聊的火热，也没有打扰二人，便各自散布在珠场里采珠去了。毕竟此时大家都是竞争者，他们也不想空手而归。
田立回过神来，见只有他二人在珠场外，便摸着后脑勺笑道：“李爷爷，不如我们也走吧！”
李姓老者平淡的说道：“也罢，这珠场外围应该没什么好东西了，我们正好往里走走。”
只见一条青色如鱼儿般的船，轻快的游曳在各类礁石中。
船上载着一少年与一老者，悠哉的向珠场深处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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